第28章 三招之约

昨日萧金衍夺马车逃跑时,宇文霜并没有认出他,今日再见到他,觉得有些惊讶,道:“怎么是你?”

萧金衍没有回答,来到宇文霜身前,前前后后围着她绕了两圈,连呼两声奇怪,宇文霜秀眉微蹙,问你这是干嘛?萧金衍嘿嘿一笑,“前天晚上见到你时,你说你是女鬼,如今青天白日,我在看看你身后究竟有没有影子哩!”

宇文霜没来由噗嗤一笑,“真没看出来,你怎得这么贫?”

她本是性格冷淡之人,身为宇文天禄之女,又是宁陵郡主,自幼便天性要强,十五岁起便在安国公府中担任要职,经过几年历练,成为宇文天禄的左膀右臂,尤其是遇事沉着冷静,杀伐果断,又智计超绝,深得宇文天禄器重。

这次抢夺玄火令,对东方暖暖只逼不抓,一步步将她引到了扬州城内,整个计划都出自宇文霜之手。谁料,遇到了萧金衍,这家伙说话有些不着调,一副吊儿郎当又对她无所谓的样子,让她有些恼怒,却又偏偏生不出气来。

萧金衍大咧咧道,“我这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

宇文霜道,“是这个意思嘛?”

萧金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贫字来,就算稍微有点区别,也大差不差。既然拦路的双龙山好汉是你的人,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就先告辞了哈!说着就要赶马车往前走。

宇文霜喝道:“站住!”

萧金衍说:“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总得看看那只落入你腹中的兔子的面子吧?如今它尸骨未寒,你这就翻脸不认人,这也太令人心冷了。”宇文霜说你可以走,但这马车上的人,必须留下。

萧金衍挠了挠头,“这就有些麻烦了。”

宇文霜冷冷一笑,“怎得,你舍不得了?”

萧金衍说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刘铁柱临死之前给了我十两金子,让我护送这位东方姑娘安全抵达扬州,你也知道,我这人什么都可以让步,但是涉及到钱,这是原则问题,绝不让步。

宇文霜说:“这个好办,刘铁柱给你多少钱,我宇文霜给你双倍!”宇文霜自己也觉得奇怪,若在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一剑杀了,可是偏偏与萧金衍,她潜意识里挺喜欢与他斗嘴的。

萧金衍道:“这敢情好,可刘长老的钱我收下了,他又被你们给杀了,我也没地方找他退款啊?”

宇文霜说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送你一程的。

萧金衍连摆手,说不必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萧金衍解开缰绳,驱车从她身前走过。

当啷一声,宇文霜拔剑而出,横在萧金衍脸前一寸之处。若萧金衍再向前一步,必将撞在长剑之上。萧金衍嘿嘿一笑,停车,右手食指、中指相并,轻轻向外一推,放一松开,宇文霜剑又回到原位。

萧金衍说,宇文姑娘,好歹朋友一场,动刀动枪,就不厚道了吧?

宇文霜说,“车里的这个妖女,乃是我们追击的朝廷要犯,你若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袒护她,否则就是与我为敌。”

萧金衍道:“咱们说得很清楚了,我萧金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咄咄相逼,我也只好……”

“你想怎得?”

萧金衍长揖到底,“我只好求求你了。”

宇文霜上下打量萧金衍一番,只见身穿青布直裰,袖口有两个补丁,肩头挂着个褡裢,相貌俊朗,眉宇之间有英朗之风,偏偏又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她沉吟半晌,问:“你叫萧金衍?”萧金衍拍拍胸脯,“大侠萧金衍,便是在下!”

“当今江湖,南有风流公子秦楼秦子游,北有多情剑客白羽白云飞,风流倜傥,武功高强,才貌双全,勉强能称得上大侠二字,就你这打扮,你这德行,这一款的大侠,我还真没瞧见过。”

萧金衍暗想,等我做成这一票,到了扬州城,定制一套大侠套装,看你还敢不敢小瞧于我。此刻却道:“这不是没钱嘛。更何况,萧某人行走江湖,又不是靠脸吃饭,能称为大侠,单是因为四个字。”

“哪四个字?”

萧金衍傲然道:“义薄云天!”

宇文霜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见钱眼开四字呢。那萧大侠,可做过哪等惊天动地,义薄云天之大事?”

萧金衍闻言愣住了,他想来想去,除了给华山派修建金衍公厕,在秦淮河上做的荒唐事外,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事迹,至于用登闻院银子在黄河赈灾之事,李纯铁到现在还在气头上,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

宇文霜笑着道,“怎么?说不上来?”

萧金衍辩解,“就算现在没有,也未必以后不会有。”

宇文霜略一思索,笑吟吟道,“不如这样,这位萧大侠,你既然想要替人出头,我只出三招,你若能接我三招,我今日便不再难为你,如何?”

她已暗中打量过萧金衍的武功,不过是知玄初境,武道一途,勉强算是登堂入室,若真动起手来,自己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制服萧金衍,这样一来,萧金衍便输得心服口服了,想必也不会因此而忌恨自己。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若是寻常,她哪里肯理会对方的想法,有人阻她大事,早已一剑杀了。

萧金衍说,“看来,我没有别得选择了。”

“你可选择将车里的妖女交出来。”

萧金衍反问,“我想请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女,东方姑娘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与你们无冤无仇,或可曾做过人神尽愤之事?”听得萧金衍为东方暖暖辩解,宇文霜没来由心中一股邪火,冷然道:“我说她是,她便是,你若不服,那就来战。”

萧金衍将褡裢往车上一方,心神稍宁,将真气聚于双拳之上,摆开一个不丁不八的架势,淡淡道:“那少不得讨教宇文姑娘高招了。”这一招,正是无双神拳的起手式,也是登闻院剑圣李纯铁赖以成名的绝学。

宇文霜痴于武学,一身武功得于宇文天禄亲传,对于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招式也都了然于胸,更何况是宇文阀的死对头李纯铁。当萧金衍亮出这一招时,宇文霜心中一冷。

她素来高傲,对天下男子不假以辞色,就算是秦子游、白云飞之流,她也只觉得虚伪,心底也未曾瞧得起对方,方才搬出来,只是想气一下萧金衍,这两次交道下来,她对萧金衍心中颇有好感,谁料这一露武功,对方却是与登闻院有瓜葛,怒从心中起,道:“看剑!”

一剑斜刺向萧金衍。

这一剑角度刁钻无比,虽是刺向萧金衍面门,暗中却隐藏着无数后招,萧金衍一个应对不当,便有致命之险,好在宇文霜也未用尽全力,刺到三分之二时,剑向下刺,穿向萧金衍肩部。

这套剑法,有个名号叫幻剑三式,共有三招,每一招又可生出九种剑势,剑法刁钻诡异,走的是迅捷轻灵的路子,乃当年宇文天禄初出江湖时自创的剑法,后来宇文天禄武功集大成后,弃剑不用,后来又经过几次改动,将这套剑法传给了宇文霜。

萧金衍叫道,好剑法。

身形微转,右拳挥出一记,以拳背侧击剑身。由于失了先机,这一招化解之法,是一个虚招,险之又险,只要宇文霜能捕捉到拳势,势必会将剑身一侧,来切断这只右手,他便可以换到一丝时间,将无双拳法的精妙之处完全施展开。

可宇文霜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并无伤他之心,见拳击来,撤剑回格。

拳贵短险,萧金衍见状,欺身而上,踏出脚步,始终与她在三尺之内,如此一来,宇文霜长剑威力无法施展出来,一套无双神拳绵延不绝,攻向宇文霜,眼见三招即过,宇文霜大怒,猛然提纵内力,猛然凌空跃起,拉开一段距离,将体内真力灌注长剑之上,自上而下,将萧金衍罩在剑网之内。

这一招叫做天女散花。

当年宇文天禄凭这一招叱咤江湖,曾经击败无数江湖好手。

萧金衍本来武功境界便不如对手,之所以能够缠斗,全靠精妙拳法近身打法,此刻被宇文霜争到一丝空间,顿时落入了下风。眼见这一招天女散花无法破解,这一剑若刺来,自己纵然不死,也非受重伤不可。

宇文霜呵道:“登闻院的走狗,今日便取你狗命!”

萧金衍纠正道,“我与登闻院没有任何瓜葛!”

眼见剑即将刺中萧金衍,宇文霜忽然剑尖儿一偏,从他身旁划过,萧金衍就地一滚,十分狼狈的退出了战圈,他用手拍了拍身上灰尘,“宇文姑娘,三招已过,还望遵守诺言。”

他也明白,方才那一招,宇文霜本有机会取他性命的,可是却不知为何,放了他一马,不过他此刻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宇文霜轻飘飘落在地上,心中有些烦乱,方才为何不杀了这家伙,为何听他说不是登闻院之人,手中的剑却也不听使唤了,她怔怔地出神,萧金衍又唤了一声,“宇文姑娘?”

宇文霜骂道,“萧小狗,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先让你滚三个时辰,之后再让我捉到你,就不会这样便宜你了。”

萧金衍说了句得嘞,将马鞭打在马臀之上,马吃痛,驾车向西北方向奔去。

过了许久,宇文霜忽然笑了。

双龙山的“好汉”们看着宇文霜喜怒无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昨夜这个女魔头来到双龙山,手起刀落,宰了自己不少兄弟,又命今日在这里守路,拦截一辆黑色马车,谁料拦下了,这女子又将对方放走了,一人试探道,“这位女侠,您既然心情这么好,那就把我们放了吧。”宇文霜一挥手,“你们也滚吧。”

那几个人听到,如蒙大赦,一边走,一边还嘀咕道,“这女魔头脾气好生奇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笑。”又一人道,“依我看,女魔头应该是看上那个男的了,否则以她性格,早就将那人杀了。”

这些话传入宇文霜耳中,不由火气大起,纵身一跃,来到众人身前,“你们说什么?”

那几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宇文霜俏脸含霜,指着两人道,“方才是你们在乱嚼舌根?”

那两人连道,“小人不敢了,姑娘饶命。”

宇文霜说了句很好,双手在两人肩头一拍,两人吃痛喊叫起来,两道寒光闪过,有物什从两人口中飞出,那两人双手捂住嘴巴,口中鲜血直流,等再瞧,却是舌头被宇文霜割了去。

众人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 29章 破家知府

直到马车行出三四里,萧金衍见宇文霜等人没有追上来,他才松了口气,转身问车内的东方暖暖,“东方姑娘,方才没吓到你吧?”

东方暖暖道,“刚才能死里逃生,多亏了萧大哥你啊。”

“运气好而已!”

东方暖暖在车内分析道,“却也不是,刚才比试之时,我在车内看得真切,那宇文姑娘最后使出的一招天女散花,正是幻剑三式中最凌厉的一记杀招,甚至可越境杀人,在空中跃起时,剑招后有二十多种变化,几乎锁死你所有退路。那一剑若稍向上一点,直取你咽部,除非你修为境界比她高,用内力强行震开她的剑,否则只有引颈待戮了。”

萧金衍虽然明知她分析的对,但从她口中说出来,也忍不住老脸通红,辩解道,“也许是她练的不纯熟。”

东方暖暖又道,“两年前,在洛阳白马寺,西陇武林与关外武林举行三教论道,本是一场点到为止的比武切磋,漠北孤狼熊犇与塞外飞鹰杜晓两人出手狠辣,接连挫败西北武林四大高手,两死两残,狂妄至极,放言中原武林无武道,宇文霜听在耳中,用这套幻剑三式,以一敌二,断了两人一手一脚,逼迫两人发下毒誓,此生不再入关内一步。这是她第一次在江湖中露面。之后,更是替宇文天禄处理江湖之事,如果不用内力,据说连一笑堂赵无极也避让三分。”

萧金衍说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今天咱们能跑掉,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东方暖暖笑道,“我看也未必,她肯放我们离开,那宇文姑娘多半是舍不得杀你。”

萧金衍奇道,“为什么?”

东方暖暖思索了片刻,幽幽道,“萧大哥毕竟是男人,不太懂女孩家心事,宇文霜虽然位高权重,但终究还是个女人,这一点,我比你更懂一些。”

萧金衍心想,难道这恶婆娘对我有意思?可刚才出手时,剑招凌厉,一点情面都不留,分明要取我小命啊,多半是东方暖暖错觉吧,想到此,连将这个想法驱出脑海。

两人各有心事,不再言语。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萧金衍见宇文霜果然信守诺言,并未在率人追杀,旋即放下心来,驱车前往扬州。

……

苏州城。

两日来,李倾城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倒是小红鱼非要嚷嚷着要去扬州找萧金衍,最后李倾城无奈之下,点了她穴道,让青草看着她,自己偷偷跑到了一品居,独自饮酒。

李阀在江南势力虽大,但根基主要在金陵,扬州城主要是一笑堂的地盘,他派出去的人马,在调查温哥华之死中并不是十分顺利,每当有线索,追查下去却发现一无所获,他隐约觉得苏州城内有股势力,在暗中阻挠他。传剑已前往京城送讯,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要半月光景。这让李倾城恼火不已。

赵拦江已在六扇门大牢之中站稳了脚跟,他去探望过一次,送了些酒肉过去,有他在牢中照看,范无常的小日子过得无比舒服,整个丙号牢房的人见面都称他为范爷,甚至连放饭时,都排在头一号,这待遇,就是在范家也没有过,这着实令他扬眉吐气。

萧金衍临行之前,三人曾有过一次秘密谈话,来应对即将发生在苏州的大事件。

如今苏州城形势,已如当日萧金衍所预料的那般,江湖中人也越来越多,城内械斗、约架之事屡见不鲜,苏正元不得已,从苏州守备将军那边借了三百兵马,来维护城内治安。更有甚者,李倾城还发觉,城内操着西楚口音的商旅也多了起来,说是要来采购苏锦,李倾城分析,这些人之中不乏混杂着西楚王朝的一些谍子。

李倾城的位子是二楼的一个雅座,靠窗而坐,可以欣赏苏州城沿街的风景。李倾城终究不是萧金衍,一壶太湖醉饮了少半,感觉不胜酒力,已然有些微醺。

这时,长街之上传来一阵锣声。

李倾城细听,锣鸣十一声。他饱读诗书礼制,寻常知县出巡,鸣七锣,军民人等齐回避,知府出巡,鸣九声,大小军民人等齐回避,若是将军、巡抚或钦差出巡,则鸣锣十一,意为一切大小军民人等齐回避。

顺声望去,一行车队向这边驶来,看阵仗,似是有重要官员出巡苏州。长街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后面跟着两排差役,两人敲锣,将围在四周的人群驱散,再往后则是有差人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沿途早有人骑马维持秩序,稍微躲闪不及的,一鞭招呼过来,骂道:“钦差大人代天子出巡,闲杂人等让开。”

那一副嘴脸,惹得路人怨气纷纷。

正中央是一顶八抬大轿,银质的轿顶,轿盖、轿帏均为黑色,按大明礼制,三品以上官员、在京内用四抬轿,出京外用八抬轿,钦差代天子巡视天下,享受八抬轿,所到之处,如皇帝亲临。

苏州知府周潇早已率治下有品秩的官员、各州县的知州、知县,在长街之上迎接,南直隶应天巡抚赵金廉竟没有在迎接队伍之中,这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李倾城心中冷笑,钦差大人被人暗算,周潇非但隐瞒不报,还特意搞来一个假的钦差,更有甚者,利用这次机会,趁机又敲诈当地士绅乡党,发了一笔横财,他早已看不惯此人,若非答应了萧金衍不乱来,否则只要片刻之间,他就人头落地。

一品居内,众人也都围在窗边,有人道,“这个钦差大人,出巡架势可真够大的,光前后的兵丁就将近两百人。”有一老汉道,“上次苏州城内有钦差巡视,那还是正泰十一年的事哩。”

一身穿青衣的汉子道,“奇了怪了。”

众人问怎么回事。

那人说,“我听说前不久周知府在家中设宴,闹了个人头案,据说死得那人,就是钦差大人,怎得今日又活生生出现在这里?如果这个是真的,那晚死在周知府家中的是何人,若那个是钦差,这轿中的又是何人?”

“你说得好像亲见似的,莫非你见过?”

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两个头戴高帽、身穿皂衣的汉子,来到那人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那人没有回头,兀自道,“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个是假的。”那差人一把将这汉子拉过来,伸手就是一巴掌。

这年头,头戴帽、身穿青,不是衙役就是兵。众人见状,连忙闪在一旁,生怕牵连进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小子在胡说什么?”

那汉子道,“你们又是何人?”

皂衣男子道,“你污蔑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可大了去了。”

汉子说,“身为大明子民,我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力。”

皂衣男子嘿嘿冷笑,“我认可你的权力,不过我想请你挪个地方,到时候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什么地方?”

皂衣男子道,“苏州府大牢昨夜刚死了个人,疼了个位子出来,不如你加个塞,先进去住两天?”说罢,那人将腰牌取下,亮明了身份,正是苏州城内六扇门的便衣捕快。

这次“钦差”出行,周潇筹划了好几日,在各处茶肆、酒楼、饭馆安插了眼线,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乱说乱道。这汉子运气不好,还没等高谈阔论,就被抓了现行。

那汉子吓得腿都软了,“大人饶命,小得多吃了两杯黄汤,胡说八道,还请两位差人大哥莫要怪罪。”说罢,伸手掌掴自己双颊,不片刻,脸颊高高鼓起,已是红肿了。

两名衙役哪听他解释,将锁镣哗啦拽出,套在那人头上,将那倒霉鬼拉走了。

自始至终,李倾城冷眼观瞧,没有发声。他不是萧金衍,没有一副热心肠,更不是赵拦江,遇到不平拔刀相助,他是李倾城,在他看来,这个男子落得如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众官员行礼完毕,正要前行,人群之中,忽然有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冲破兵丁阻拦,转眼间冲到了钦差轿前,大声喊道,“钦差大人,小人冤枉,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沿街百姓本是来瞻仰钦差大人,现场突如其来一场变故,顿时引来了一阵骚乱,议论纷纷起来。按大明律法,官员出巡,若有百姓拦轿告状,官员们不得回避,必须接下诉状。

周潇此刻心中恨得要死,他恶狠狠看了苏正元一眼,对他布置的安保措施很不满意,吓得苏正元连低下头,不敢言语,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那一日,萧金衍告诉他的那个消息,价值万金,相比而言,对他稍微做点妥协,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告状的老汉,姓刘名贵,有个中了秀才的儿子刘全才,曾是苏州城内一个有名的富户。

两年前,乡试之前,周潇向刘贵索贿,遭到拒绝,周潇怀恨在心,利用职务之便,将刘全才定为了盗匪,又施展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正所谓破门的知府,抄家的县令,不出半年,刘家财产被盘剥殆尽,刘全才放出后,秀才的资格也取缔,一怒之下,投井自杀,曾在苏州城内引起一番轰动,周潇利用自己权力,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周潇见到此人,怎会不认识此人,心说要坏事,于是厉声喝道:“兀那老儿,你有什么冤屈,去衙门口说去,在这里冲撞了钦差大人官威,你可担待得起?左右,还不赶紧将此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