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见好就收

‘燕返’乃是平日里小次郎最喜爱的招数,内力在时百步飞剑,无人能挡。

他留了个心眼,想要探明安倍家到底知晓自己多少底细,故而喊将出来要试他一试。

一试之下果不出所料,只见多喜凝神戒备操控起式神踏起罡步。

小次郎见他这般重视自己这招心中已然有数,“看来安倍家十有八九知晓了我全部底细,此番比试不光是为安倍玲子出头,一定还有其它目的。”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戒备。

但多喜步法甚是奇妙,小次郎越看越奇最后竟收了‘鬼刃’专心看他步法。

那步法看似毫无章法,每一步却都按照阴阳五行之理所踏。他每踏一步脚底便生出光亮,待他踏完七七四十九步之后两只脚底竟生出了两朵青莲。

青莲金光灿灿,托起多喜飞向天空,两尊式神紧随其后直如俯瞰蝼蚁一般。

多喜讥笑道:“我这两尊式神威力太过巨大,我怕你招架不住。这样吧,今夜我卖你个人情,你只需逼的我出手格挡便算你胜。”

小次郎心想“你这是激将法,我可不能着了你的道?换作以前我必定会懵头懵脑的冲上前去与你死战到底,现在……呵呵,我心里已经承认我不如你啦!”想了这些,任凭多喜如何激怒于他也无济于事。

多喜心中纳闷,按照风魔之里给的情报小次郎是一个甚易激怒的主,怎么这会他如此沉稳。当下也不多疑,依旧嘲讽道:“要不我再放宽些,只要你碰到我的衣袂便算我输了,如何?”

他哪里知道小次郎与安倍玲子的那场战斗中已然将自尊踩在了脚下。这几日虽在朋友的帮助下逐渐找回自信,心境却早已不同往日。

小次郎已然承认自己是世界渺小的一环,纵使自己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又如何?纵使自己是东瀛日本的第一人又如何?就算自己做到了日本最强乃至世界最强,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自己还一直是最强吗?

这个问题他默默在心里纠结了很久,直到他放下执念想出一个答案——做自己就好!

正是他想通了这一层才使得他走向成熟,也正是他心境上带来的变化才使得他武功造诣上更进一步!

小次郎见多喜如此藐视自己,索性将‘鬼刃’往身后一背说道:“不比啦,不比啦。你都怕了我还比什么?”

“我怕了你?!痴人说梦,我怎么怕你了!?”

小次郎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若是不怕我飞到天上做什么?你被我剑风裹挟逃无可逃,又怕我使出‘秘剑燕返’所以才踏了这么多步飞到天上躲避,你说你是不是怕了我?”

“你……”

多喜平日里不善言辞,此等挑衅之语还是他白日里苦思冥想出来的。

可小次郎言之凿凿,鞭辟入里均切中要害,就算换一个巧舌如簧的人来了也未必能够辩驳。

多喜灰溜溜的落了下来,想了半晌才道:“要不你再施展一遍?我这次绝不飞到天上,只要你摸到我的衣袂便算我输!”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小次郎舔了舔嘴唇笑了笑,“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他话说一半又一剑斩来,吓的多喜面色煞白,“你你你……快停下……你怎么出招了!”

多喜本以为小次郎要说些什么自夸的话,心中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哪里想到他话说一半便即攻来。

偏偏风魔之里又告诉他‘秘剑燕返’威力非凡,使得他心下十分忌惮。虽然他早已知道小次郎内力全失,可他刚刚分明将剑招喊出,此事真假难辨还有待商榷。

他既想摆出绝胜姿态羞辱小次郎,心中又怕他内力未失折了自己颜面,重重顾虑之下小次郎这一剑便使得他登时慌乱。

小次郎只是胡乱斩了一剑便把多喜吓的六神无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住发笑。

“我就说说而已,看给你吓的,你怎么这般不禁逗。”

多喜面色一沉,暴怒非常,面上青筋根根暴起,低声吼道:“你几次羞辱与我休怪我无情!万法诸项,于我为助。山川草木,于我为引,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白光大盛,照的黑夜有如白昼,‘嘭’的一声尘烟四起,贪狼、巨门、文曲、廉贞、破军五个式神各冒金光一同闪出,与武曲、禄存依阵而列。

多喜诡笑道:“武田大人,且来试试我这北斗七星阵!”

他正自鸣得意却又哪里寻得到小次郎的踪影?只怪召唤式神之时尘烟太过浓厚,这才使得多喜失了视线。

等他再反应时小次郎手中已然多了块白布饶有趣味的把玩着,似嘲笑似挑衅一般的说道:“你输了!”

“我哪里输了!”

“你刚刚不是说我摸到你衣袂就算你输吗?你衣袂都被我斩下了,你还不算输?”

多喜左右翻找,一瞥之下只见自己衣袂却了一角,正拿在小次郎手中,惊问道:“你……什么时候?!”

小次郎道:“就在你召唤式神的时候,我趁尘烟尚浓斩了一剑。”

“你使诈,不算!”

小次郎将手中白布朝他一抛,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极远时才悠悠道:“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得认,败都败不起哪还能胜?!”

多喜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白布,心中反问自己“我败了吗?我真的败了!他刚刚一剑若是不斩我衣袂直抹我脖颈此刻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是我技不如人?不是,绝对不是!可我为什么败了?”

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通,就地在风中凌乱了一夜。

小次郎走远后才敢大口缓气,方才虽未曾与多喜激斗,然神情飞**不下于恶斗一场。

他自知敌不过多喜,故而使诈侥幸赢了他,只是此等做法甚是凶险。

好在多喜是个犹疑不定左顾右盼的主,若是他思虑稍微老成心无旁鹭的与其战斗,恐怕现在风中凌乱的便是自己了。

小次郎又接连缓了两口大气,径自向客房走去,远远便见结衣、秦瑶、孙胜、笕十藏四人在门口悄然等候。

“你们怎么起来了?”

结衣打趣道:“这般动作我们再不起来,当真以为我们是猪啊。”

小次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都知道了?”

孙胜说道:“不仅仅是我们,整个安倍家的人都知道了。今夜你与安倍多喜的这一战可有的传了。”

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便似自己赢下了这场战斗一样。

小次郎心中纳闷又问道:“不会吧,整个安倍家的人都知道了?”

笕十藏接口道:“可不,下一任大阴阳师安倍多喜深夜约斗,惜败于‘安土桃山之鬼’之手。不出几日,这件事便会传遍整个日本。”

笕十藏所言着实令小次郎心惊,他可没想过要借此出个风头,赶忙向众人问道:“会传的这么邪乎吗?”

秦瑶红着俏脸低声道:“公子内力全无依然打败了安倍家的下一任家主,江湖中人大多喜欢这些事。笕十藏说的还算有谱,只怕人云亦云,之后此事会传的更加邪乎。”

结衣接口道:“可不是嘛,你这‘年青一代第一人’的称号坐的越发稳了。”

听了这些小次郎顿感头疼,心说道:“我没想出名啊,怎么使诈赢了一场还会被传扬出去。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事弄的。”

他轻轻轻叹一口气,显得极其无奈。

“其实我也不算赢他,我只是趁他念咒的时候偷袭于他罢了。”

孙胜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说的也太过自谦了,常言道兵不厌诈,你能发现他的破绽欺身上前那是你的本事,可不算是什么侥幸。”

“这么说我还是可以自夸一下的,不过此番战斗能够胜利还多亏了你。”

“多亏了我?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咱们平日相处,我见你事事谋定而后动,所以在于他战斗的时候我才学着你在脑中思索如何对敌,这才使诈赢了他。若是没有这月余的相处,此刻败的便是我了。”

小次郎说的极为诚恳,孙胜颇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低下头去满面飞红。

结衣说道:“今日这坎算是过了,不知他们明日内门试炼咱们又如何应对。”

秦瑶问道:“公子今日不是打败了他们下一任家主吗?明日何须再战?”

听了这话,结衣双手抱胸板着脸,摆出了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近日里小次郎、孙胜、笕十藏、秦瑶四人各有成长,隐隐盖过了自己这个‘大姐’的风头。

她心中虽替四人感到高兴,心里却难免觉得得有些落寞,故而摆出了这副姿态。

秦瑶与结衣姐妹多时,自然知晓她心中所想,撒娇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这一招果然有效,秦瑶软话一出结衣就抵不住了,“你啊你,我就拿我家瑶儿没辙。你想啊,安倍多喜今天晚上八成是替她妹妹找场子的。没成想脸面没挣回来,反把自己搭了进去,而且搭的还是他们安倍家的颜面。我猜想明日他们定会借着机会再来找茬。”

小次郎附和道:“没错,我刚刚听安倍多喜所言明日的试炼也有咱们的份,说是增进武田家和安倍家的友谊。”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胜琢磨着此事甚是奇怪,一切的一切像是计划好的一般,心中猛然一惊,“莫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他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他这副冥思苦想的表情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见他突然间没了话都默默的等着他,直到他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才问道:“你刚刚自言自语什么?”

孙胜道:“我就是想到咱们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孙胜捋了捋思绪又道:“自小哥哥出现右近、左近两兄弟就接连几次与我们为难,可他们偏偏没有直接伤我们性命,倒是用了诸般毒物。大姐和小姐姐不都中过右近的异能吗?他为何不取你们性命反把自己搭了进去,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众人脑中飞转,都觉孙胜所言不无道理,但终究为什么右近、左近非要与献豆町为难却属实想不出来。

孙胜又道:“随后便是小哥哥中了‘鬼发妻’的剧毒,以至于他内力全失。寻玉藻前虽是我说的可它终究缥缈的很,咱们这才来到安倍家找找线索。可安倍家本家甚为隐秘,世人只知晓土御门却不是安倍,佐助大哥给的地图也全然没用,咱们还是凭着我的蛊虫才找到这里的。”

众人一听也觉的非常奇怪,安倍家本家既不想让世人知晓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寻到呢。他们本家隐藏在妖物‘血雾之森’之中,就是不想让外人寻找他们。

况且他们自开始寻找安倍家本家起就遇到了安倍家的二小姐并与她结了过节并顺着找到了本家。此番巧合浑然天成,可细思之下又着实让人恐惧。

结衣问道:“你的意思,莫非这背后有一推手将我们一路推来了安倍家?可他大费周章的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我们性命?”

孙胜道:“不像,若是真要我等性命,来到‘血雾之森’时我们便已经死了。”

小次郎也觉得这事前前后后甚是蹊跷,他心中忐忐忑忑,若是真有人暗害他们他自己死了不打紧,身边的朋友们若是因为自己送了命去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面漏踌躇之色,左右难以开口。

秦瑶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公子不必太过担心,这些只是孙胜胡乱猜想罢了,你切莫放在心上。”

孙胜展颜一笑道:“不错,这些只是我胡乱猜想的。小哥哥你别想多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总爱瞎想。”

他俩一起宽慰小次郎,就是怕他为此番猜想而自责。

哪知笕十藏却道:“孙胜说的很有道理啊,不过我不怕!我们做忍者的哪次任务不是凶险万分,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就算在凶险也要完成任务。”

此言一出,登时将小次郎放松的心情又拉回到无尽的深渊,结衣横了他一眼厉声道:“闭嘴,不会说话别说!”

“咱们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咱们此行艰难险阻还遇的少了?你也别太揪心这个,只有把毒治好你才能护着我们不是?”

众人目光一齐向小次郎看去,只见他过了良久才幽幽叹道:“让你们费心了,我佐佐木小次郎何德何能敢让诸位如此待我。”

“朋友嘛,相互关照是应该的。你不也很照顾我们,咱们彼此半斤八两不分贵贱。”结衣微笑着对小次郎说道。

小次郎扫视众人,看着他们坚定的神情与炙热的目光心头登时一暖,郑重的向众人鞠了一躬说道:“拜托你们了!”

等他抬起身来才发觉众人已经走远了,结衣远远的飘来一句话“少来这些没用的,你这礼我可不受!”

小次郎看着他们背影心中暖流更胜,微笑着低声回了句,“好!”

次日清晨,众人早早醒来,在安倍家弟子们的指引下来到了食味町。

安倍家门人起的甚早,小次郎到时只见食味町之内人山人海俱都讨论着一个话题——‘安土桃山之鬼’!

“你听说没有,昨天多喜大人败在了‘安土桃山之鬼’的手上。”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多喜大人用了北斗七星阵都没赢呢。”

“什么?!用了北斗七星阵还没赢?那七个式神几十年来无人练成,难道七个式神齐出也没打过?这‘安土桃山之鬼’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听说前几日就是这个人的朋友打败了玲子小姐,玲子小姐回来还发了好大的火气呢。”

“嘘!别说了,你们看是谁来了。”

安倍家弟子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看到小次郎进来便都噤了声,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他。众多男弟子们见他长得甚是俊美又武艺高强脸上不禁露出了艳羡之色,少有些人嫉妒于他目里净是凶光,似要活剥了他一样。

那众多女弟子瞧他进门却是一阵惊呼,“好帅啊。”安倍家男弟子俊美之人不在少数,但像小次郎这般俊美中又带着英武的却是没有。即便有那么一两个,与小次郎那英挺的身姿比起来也差得远了。

小次郎见他们这般轰动,苦笑道:“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我还真成了焦点了。”

他随意走到一方餐桌前,抬眼看向那餐桌,就这极为随意的一看又引得安倍家众多女弟子一阵惊呼。

只是他浑不在意,整副心思全放在了餐桌上。

他见用餐所用的碟碟罐罐、碗碗筷筷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细看之下竟全是美玉所制。

众多器皿放在一方沉红的实木之上显得极为端庄厚重,只是菜肴却单调的很。

几片碧绿的菜叶和一小碗白米饭加上一小碗增味汤竟是早饭的所有菜品,饶是他饥饿甚久也难以食指大动。

小次郎自言自语道:“看来安倍家确实只吃素食不饮荤腥,安倍多喜诚不欺我。哎,菜倒不要紧,要是有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