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个天下,这座江湖

自古中原富足缭绕,不论是朝代的兴衰,亦或是身居高位者的更迭,都在这泱泱大图地“戏台”之上,粉墨登场。

而南唐前身地大唐,更不止步于中原腹地,这头昔日的猛虎,甚至吞下了西北以北地漠地,江南以南地樟淮,以及东岭之外地丘土,与往朝历代相比,多出了三州九郡三十八县,国土扩大了近一倍有余。

可即便如此,在中原立足了近两百多年之后,也总归逃不过“合久必分”的大势,外戚干政下的大权旁落,龙椅上那位的夜夜笙歌,边关大将的通敌叛国,如同一把把致命的断头刀,一刀刀地砍向这头病危的猛虎……

经过边关大将顾杵的聚义起兵,以及淮北辽东两大藩王的联手响应,一场“覆唐之乱”开始如瘟疫般啃食这头病虎的残躯。

大唐的分崩离析,由朱氏率先的“典范”,冲破了最后的一道防线,继而替代大唐统治天下的各大诸侯,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起兵自立。

而现如今的天下,不论诸侯藩镇再多,也只能是棋盘上的落子,该弃该用,都得看那两位,在棋盘上早已落地生根,无可撼动的对弈之人。

大唐灭亡后,本无皇权的旁系龙子,在其叔父的撑腰之下,趁势发兵,占截中原腹地的江山故土,靠其强势的手腕,以及亲信贤能的辅佐下,硬生生地压下了所有不满的声音。

现如今,算上依附的诸侯藩王,续大唐国祚而生的南唐,占领着将近六成的土地,如一头南方巨鹿,蹄踏中原。

再有梁王淮齐统兵连协边防军务,四大亲信藩王也分别镇守在南北东西的四处重镇,多一些“内外异服”的味道,这也使得南唐的地位越发巩固,难以撼动,更有虎视天下的雄姿,直追前朝国祚。

如果说,南唐是一头立足于中原的巨鹿,那么大夏这条盘踞在漠北以南的巨蟒,随时都可能将此鹿吞噬入腹中,消食殆尽。

刘顺这个大夏的当朝的皇帝,本为一介亡命草寇,整日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

相比南唐天子的手无缚鸡之力,这位外朝天子,自身便是一位一品四境的二品小宗师实力,更是领悟了其中奥妙,对上一般的大宗师级别,也能将其斩杀,妥妥的一位江湖草莽出生。

正因为有这一身本事,他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当过山贼强盗,也曾作过巡捕,实实在在的白手起家,后被手握十万边防重兵的顾杵相中,因武力尚可,杀敌有功,从提刀步卒,一步步爬到了领兵五万的亲兵将领。

顾杵死后,刘顺在其武道授业恩师的护佑下,统领顾杵亲兵横扫八方,又在深山竹林中偶得贤才指点,更是直上九宵,似如虎添翼一般,以五年时间成立了唯一一个能与南唐对峙的王朝。

其余的贵族藩镇,有的安于现状,无丝毫独霸天下的雄心,有的逆来顺受,当着风吹一边倒的墙头草,而有的碍于天地人和皆无,只能退守一方。

虽各自凭实力占山为王,有着权霸一方的铁血手腕,但还是经不起势单力薄,毕竟自身还得靠在名号明哲保身,皆是成为了两位弈者的局中棋,手中刃……

虽这些年或多或少的,都吃饱喝足成了藩王般级数的门阀巨头,可也免不了无止境的剥削,以各种罪名死的死,天子心腹顶替的顶替,可这些地方权贵却也敢怒不敢言,毕竟打打不过,玩玩不过,也就忍气吞声,硬生生地被磨去了帝王心……

在这一点夺权剥贵的手段上,两大位龙椅上的皇帝,倒是出乎意料地“兄弟齐心”,另这些个前朝遍地生,如今却已经寥寥无几的权贵霸主,不由得骂骂咧咧地直称恶心。

而在南唐境内,其实以天子手段来讲,这些个门面上依旧以名号自立的诸侯权贵,其实早已势如水火,国都早早便传出过天子之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被否决,可事实如何,各大人物其实早就铭记于心,最近这几年,也是在费尽心机的讨好其龙颜罢了……

对于这些诸侯权贵来说,既然人家不希望自己能够“自力更生”,反倒希望自己喝酒吃饭认人为娘,既然没有盼头,倒也是乐得如此,毕竟身前哪管身后事,有福可享即可。

而大夏便是另一番景象,不知道是因为中原温柔乡以为,民风彪悍,还是因为在那位刘氏天子的威慑之下,成为巨蟒的“獠牙”和“鳞甲”,相较于南唐那群依附的“破铜烂铁”,显然大夏朝对这类外力的利用,更为看中。

三年前,南唐皇后难产而死,皇子也跟着早夭,导致国运大减,其龙脉也呈现出了“金龙闭目”之相。

而这也让刘顺看出了机会,立刻下命让前蜀、后蜀,这两个自立旗号的诸侯,合并发兵五万,直取南唐的边关,而大夏的征东将军楚籍,亲率三万步卒,一万重骑兵以及八千攻城军械,直取南唐的左岭,所过之处,无往不利。

而南唐的天子李渠,自然不会蠢到认这王八羔子,是故意近犯以此恶心自己。

左岭边防乃是南唐的咽喉要部,如果被攻破,对于夏朝来说,便是一位一丝不挂的佳人,只能任其“索取”。

享“兵寡而多谋,巧计而胜强”之称的南唐后起名将淮齐,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遣八万精兵火速屯兵左岭,拐道开山凿河,硬是让楚籍的兵马一步都没踏过左岭的城关,更是避免了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

而那本来左岭的地头蛇,南唐的前朝老将钟谭,却是因铸错而不利的罪名,直接就成了一个回乡享老的田园翁。

南唐天子自然不会便宜了座下的诸侯,明目上两国的前朝权贵对两大王朝卑躬屈膝。实际上各是心怀鬼胎,恨不得天下再乱点,才可以混水之中摸肥鱼,坐收那异想天开的渔翁之利。

对于单一的势力,不管是南唐或是夏朝,都能自信地说出“碾压”二字,即便是三四个愣头青一起造反,对两大那两个人间天子来说,也不过是块烫嘴的豆腐,烦人的苍蝇。

但若是把两朝的诸侯权贵逼得狗急跳墙,拧成一股绳子,那将是一条能绞死两大王朝的索命绳,这也是两位真龙天子,仅是一味的削弱打压,并没有彻彻底底地将这些眼中钉打杀殆尽的原因,两朝谁先起内乱,那么就会引来另一方的索命,所以拔钉之计,只能放于长远。

而南唐天子李渠,在对座下诸侯遣将征兵的同时,又以国子监储籍中,前朝剑法大家白闵的《太玄剑经》为赏,令天下武评十大至强榜中的李明绝,去阻击夏朝的征东将军楚籍,以及其统帅三军的三名义子。

那一日,在天下第一城的长安城中,李明绝喝得烂醉如泥,用半日时间便参透了那号称最“玄”剑招的《太玄剑经》,酒肆的老板小二,街上的客人行人,皆是看到了有一袭白衣,单足点在一柄三尺青锋上,起剑东行。

而过了半日,便有八百里加急传来,楚籍被击退,其麾下的三名义子皆被剑气所伤。而那身边护卫的七百亲兵士卒,更是被一气掀翻。

战局被延后拖至数日,加上军心不稳,夏朝皇帝不得不下令,让大军右撤至南唐梁州,发兵梁城。

但反被淮齐引兵三万伏击,加上韩行阡暗通天道,兵道及法道,轮番的骑兵凿阵攻杀之后,夏朝步卒在折损了数万兵力后,终于是撤走了所有的兵马,随着大夏的撤军,此战也不了了之。

而经此一役,也让两座庙堂的大小座号人物,都意识到了江湖之人的重要性,诸侯权贵开始培养鹰犬高手,而举动最大的便是大夏南唐。

两朝天子纷纷招揽江湖人士,许诺千金封地,或是官位名第,也有的是武功典籍、天下名兵等,皆各予所需,让其去刺杀或助战,用处也是及其广泛,而军机处更是及此豢养了一大批的江湖鹰士,两国死士碟子的水平,都在大幅度上涨。

久而久之,这类人便有了一个共有的称号“行客令”。

江湖之人本该无拘无束,不听人命,一心攀爬武道的高峰,而这类人的反其道而行,往往被江湖之人所唾弃,寻常百姓或是达官权贵,也都会远离或避开此类人。

原因很简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既然有你刺杀别人的活计,难道你就敢保证,某一天不是别人在你后背捅刀子?若是不小心与这种人亲近,便惨遭误杀,岂不是奇冤无比?到那时,便是哑巴食黄莲,有苦无处言了。

而江湖之人,也会被皇庭所限制,候门都言深似海了,皇庭之深,更不必说。

南唐天子在宰辅卫赋,以及内阁主丞李不皿的合议下,设立了“天遥楼”和“湖光阁”,对南唐的江湖之人进行控制和监察。

毕竟不能仗着自己有身武功,便可以逍遥放浪了,如不把控,岂不是今天便坐地称王,明天就蹦到皇宫内“拉屎”不成?

虽说夏朝和南唐皆有对江湖进行监制,却依旧免不江湖人的逍遥,毕竟前朝的国祚龙气实在太盛,夏朝与南唐是沾了光,可也没办法全然吞噬殆尽,因此当朝江湖的武运,可谓是来到了一个千年以来,前所未有的盛况。

天下武评十大高手,便是这两座王朝共有的山巅十人,虽说不乏一些隐世高人表明不入榜内,但却丝毫不影响此榜的含金量。

想那南海之上,那一位坐而拥揽天下武学之绝巅的美名,自位居于武评第一,更是让江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其本人也曾豪言,哪怕天门大开,也可坐于凡尘举头望,视那位列仙班的仙人还不太配同辈而论,此等妄语,天下人却没有一个发出质疑,毕竟其中的底气与实力,皆让人信服。

闯**江湖的游侠儿,如果不去南海这座,有着天下第一坐镇的望天楼磨砺磨砺,就说自己学成出师了,那是绝对没人信服的。

天下武夫皆笑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可谁知武评第二这个位置,立足之人却令人凄凄切切,刚刚好就是一个意气书生,指导谋划“覆唐之乱”的前后因果,也一手引导着南唐与夏朝的对峙,诱杀顾杵与淮北辽东两大藩王,开创了一座名为“山河棋阙”的阁府,这个谢氏儒圣座下的儒生,更是掌握着这天下许多不为人知的谍报,这随便一项成就,就足以令人望尘莫及……

当然,这令得许许多多的江湖莽夫在惊掉下巴的同时,也有人戏谑地说笑,若谁在江湖摸爬滚打时,在武学一道获其青睐,那怎么着都是位列天下前十五甲的人物,至于为官一道上,他若肯为哪一方出力,那无异于是获得了半壁江山一般,这么的“夸大其词”,其实久而久之,却大都这么认为了。

天下武评,这十人确实是各有千秋,不乏以武证道的仙人境界,也不乏有三教九流的人物坐镇其中,更有那江湖豪杰,以及一心卧居朝野,蓄势待发的人物,却是没有人质疑过他们的种种仙人手笔。

望天楼,拦截南海坐望天门。山河棋阙,视江山如局亦可落子生根。

再者是江湖剑道魁首的青崖剑府,以及江湖享有盛誉的王氏谭龙峰,哪一座搬出名号来,不能在江湖上压死人的?可就是这些一个个在嘴上念叨纸上搬弄的名字,便是大唐,乃至七百年前的大秦以来,所未有的江湖盛况,提此些足以,却不止于此罢了。

在这庙堂上的勾心斗角中,以及这座大秦及盛唐七百年后江湖的追名逐利中,无论天下如何乱,既是枭雄起而英雄出,鬼才现而风流显之时,江山代有新人出,江湖纵有逍遥客。

都是求名求利求权求势,名有所显露,各有所得失。

且待,天下人共逐鹿!天下人,皆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