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散

镖队很快路过一个小山坡的旁边,路也变得窄小很多。

他们刚刚赶跑了余索菲等人,心中都放松很多,行动也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

他们路过一个拐角时,空中突然闪出几个红色的球体,那是通红的火球。

火球是从茂密的树林飞出来的。

树林里传出嗡嗡哼哼的响声。

有一个火球落在连嫣的身边,一个差点打中一辆马车,另外两个落在路边,最后一个火球差点击中周慧颖颖的马,幸好萧直突然出手,一剑击打在火球上,导致火球转向。

“大家小心!”史义山高呼,拔出配刀,从马上弹起,奋力先前冲,然后一脚蹬在第一个车厢上。

“不好,是弓箭!”周智的脸色已变了,大声高呼。

连嫣回头见到火球,脸色也变了,急忙喊:“注意防身,大家散开!”

木兰兴一向机灵,此时情急,居然不知所措,茫然望着空中飞来的几个火球。

车厢被一脚震到,斜向路边飞出,还好两匹马被惊吓,奋力拉车,才避免车厢翻倒。

其中,从第一个车厢旁边落下的火球跟别的不同,它发出嗤嗤的响声,空气瞬间蔓延一股刺鼻的味道。

“有毒!”史义山大叫。

几个镖师突然变得惊慌失措了。

接着,高处的树林里传出嗖嗖的声音,空中很快出现密如雨般的箭影。

“大家先分散,在下一站聚合!”连嫣大声喊,然后人就从马背上弹起,迎接空中的箭影。

木兰兴的反应也不慢,立即跟着连嫣一样凌空飞起,还大叫:“小心,箭上有毒!”

有两个趟子手从从车厢跳下,迅速去牵连嫣和木兰兴的马。

南边最高处的树林中,本来弓弩射出的密度最高,可突然在那里传出几声惨叫,然后火球和弓箭就没有射出来。

“扯呼!”

随着一声惊呼沙哑的叫声响起,那边埋伏的人就拼命向西南散去。

当然,偷袭南边埋伏的人,自然是陆水天。

他从棺材里出来时,虽然说不再管雄安镖局的事情,可现在遇到了,忍不住又出手。

“老子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但做这等暗中伤人的事情,太无耻了,今天就管一管闲事!”

他一出手,暗中埋伏的人立即退去,似乎有意引开他。

危急之中,萧直朝周智喊道:“你带领大家冲,先走!我断后!”

他一说完,立即舞动配剑,击落几支射来的箭。

他没有拔剑,只用剑鞘击打射来的箭。他能用剑鞘应付的时候,都不会拔剑,这是他行事的原则。

他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配合得很不错。连嫣和木兰兴迎敌,先在空中抵挡一阵子,然后冲向敌人的阵地。史义山打头阵冲在前引路。周智和周惠颖等人护着马车,带领大家逃离。萧直、张备贤和郭才生断后。

火球、毒箭、毒气、磷火等突然出现,这确实让人头疼。但是,这里是空旷的野外,所以它们的杀伤力不算很大。

四周很快就燃起了大火,烟雾中带着很浓的硫磺味。

南边的树林突然也燃烧起来,显然是埋伏的人离开后搞的杰作。

陆水天关心镖队的安危,没有去追地,正犹豫时,敌人已经防火烧树林了。他被迫退出树林,正好发现镖队已经冲出大火的包围,只有萧直被挡住了。

偷袭的人很狡猾,他们算准连嫣会反击,因此偷袭一阵子后,就转移位置,而且沿着东北的小山脉移动,追击镖队,而且他们为了防止后面有援手,于是将后路给焚烧了,造成整个树林的火势面积越来越大。显然,他们早已做好这样行动的准备了。

连嫣和木兰兴击落很多毒箭。他们落到敌人的阵地时,敌人已经逃离现场,而且道路还燃起了烈火。

“咱们绕道,一定要抓住几个小贼!”木兰兴怒喊。

“不用着急,他们有备而战,我们不能鲁莽!”连嫣道。她说完立即迅速跃起,轻轻飘落到一棵大树的枝头上,向前方张望。

“这些小贼,鬼机灵的!”木兰兴也跃上一棵树的枝头上,气冲冲地道。

“他们有强弓,而且还会用军队攻城用的火球技,绝不是简单的小贼!”

“不管那么多,咱们追上去,抓几个人逼问!”

“前面的火势很大,说明他们怕我们追击!”

“那怎么办?”

“咱们饶道,不要让他们有第二次袭击的机会!”

“好!”

连嫣和木兰兴在树林中追敌人,他们一前一后,起起落落,飞掠过树林的枝头,很快在一个山脚失去踪影。

这些偷袭的人,不少于两百人。他们不仅用强弓硬弩,还用上毒烟和毒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劫了,而是想消灭镖队。

经过几次的毒烟和弓弩袭击,镖队有三个人受伤,两匹马死亡。

萧直为了掩护大家,在后面抵挡密集的箭,结果被大火逼上另一条路。

陆水天不想让萧直认出,他蒙面出现。

大火将萧直逼和众人隔开,他只能向东北方向走,他不在乎,他只希望镖队能远离危险地带。

萧直发现有人跟在后面,立即提高警惕,努力向前奔走,企图先远离火场,然后设法击杀敌人。

平地很快燃起一片火海,镖队已经失去了踪影。

萧直向东北寻路,打算到预定的集市再跟众人会合。他施展轻功,掠过草木的枝头。

在慌乱中,他为了掩护马车,击落了很多箭。

他吸入不少的毒烟,虽然嘴里有一些提神解毒药,可是毒烟厉害,所以,他走一段路后,忽然感觉晕沉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行动一撅一拐的,有点诡异。

众人已经远去了,萧直却找不到出路,因为前方几乎是一片火海。

显然,敌人准备如此多的磷火,还有如此多的火油,目的是想将镖队消灭在火海里。

可惜,他们算错了。他们虽然有暗标探出雄安镖局的行动路线,本来断定不会有后援,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候,陆水天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直很快远离战场,也可以说他逃离了危险地方。

他来到一块宽阔的平地,只见地上长着茂密的杂草,方圆十几里荒无人烟。他设法找到附近的村庄,然后问清楚道路,可是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陆水天远远跟着萧直,他只希望没有人再为难这少年。

萧直忽然止步,转身,冷冷地道:“我知道你跟在后面,有种就来决一胜负!”

陆水天怔住,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认定我是你的对头?”

“为何偷偷摸摸跟着我?”

“我想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拦!这天下地上,任我行!”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莫要逼我出手!”

“我要对付你,现在你就是死人!”

“哼!你不妨试试!”

“以你现在的功力,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很多人都这么跟我说过,结果有部分人已经死了!”

“嘿嘿!口气还不小!”

“你莫要逼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陆水天笑了,道:“我是来帮你的!”

“我知道你刚才偷袭那些人,但是,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有企图!”

“我说过,我爱怎样,就怎样!”

“好,你先走!”

“这才像话!”

陆水天很快来到萧直的身边,两人相距不足一丈远。

萧直突然大喝一声:“看剑!”

剑光一闪,寒光立即到了陆水天的肩膀上。这一剑的速度,几乎差点可以伤到陆水天。

陆水天听到喝声时就反应了,所以那一剑触及他的肩膀,然后就被他弹开。

萧直一剑没伤到对手,立即倒退两丈远,笔直站立。

他知道陆水天绝不是容易对付得人。

陆水天也暗暗惊奇:“我离开镖局时,这小子还没资格做三等镖师,现在手段如此了得,看来之前大家都走眼了!”

陆水天冷笑一声,突然凌空而起,施展轻身功夫离去了。

“好小子,出手挺快的,可惜,还没我快!”

陆水天干笑几声,尽力压低嗓音,不让萧直认出是他,毕竟,雄安镖局的人已经认为他已经死了。

萧直冷冷地道:“我不想伤你,你也别惹我!”

但是,陆水天已经远去了,空旷的野外,静悄悄地,只有萧直一个人。

他忽然发觉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活人,而且就在荒芜的平地上游**。

他很累,心脏砰砰跳动,总感觉有些不寻常。

此刻,他突然发觉眼前的荒地很奇怪,因为平地上有一座圆椎状的山,而且是石山。石山有大屋子般大小,山顶似乎是平坦的,而且白蒙蒙的景象,他几乎看不清山顶有什么东西。

这荒野外,所有的道路似乎都是野兽开辟的。

萧直发现山脚下可以躲避阳光,于是一瘸一拐地快速前进。

他决定到山脚下歇息,躲开这毒辣的阳光。

“师兄,是你么?”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从山上传出,该怎么形容这声音呢?它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如果说初春的野外,树上的雪融化成水珠,水珠轻轻落在枯叶上,那种似有似无的轻柔声,是不是可以拿来比喻她的声音呢?

“我……”

萧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立即止步,他发觉自己的喉咙很干燥,声音很沙哑。

他茫然忘着山顶,忍不住皱眉。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山顶,在阳光下,除了乌黑的长发,她整个人都是一种颜色——白色。

她木然望着他,似乎还发出一声叹息。

“原来不是你……”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惋惜,仿佛还传出轻柔的幽怨声,“可是,我怎么感觉到你的灵元气质呢?”

“是我。”萧直茫然回答道,他侧头打量山上的人,脑子里忽然浮现之前见到天上飞行的巨石。

“奇怪,这座小山丘,跟之前在天上出现的有点像……”他暗中心,心中惊疑不定。

她说得奇怪,他答得莫名其妙。

“你是谁?”她问。

他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他。”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人?”

“是的,等很久了。”

“等什么人?”

“师兄。”

“嗯,你跟你的师哥在要在这里见面?”他突然警惕起来,他怀疑她跟偷袭的人有关系,同时立即想到刚才那个蒙面人。

当然,蒙面人就是陆水天。

“师兄就是师兄,不是我的师哥。”她淡淡一笑,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师兄跟了我三百六十年,他非要去寻找升天的办法,曾花三十年去天涯海角寻访无形天梯,可惜没有找到很好的办法。他说他认识几个有趣的朋友,他们相约在西域的多金朗雅之巅见面。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萧直微微皱眉,忍不住仔细打量那个女郎,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那里,那种气质和脱俗,让他无法找出她的任何小缺陷,一颗心突然砰砰跳动。

“她莫非是一个疯子?怎会说这样的话?”他暗中寻思。

“哦。在下路过此地,打扰了。在下还想跟姑娘打听路过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女郎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反而问他。

“找人。”

“找谁?”

“我和我们的镖队分散了,现在,我正要找路去会合,顺便找人。”

“哦,那么,你为何不上来问我?”

“你不介意?”他忽然有点不由自主,心想靠近她,想看清楚她的样子。

萧直轻轻一跃,就到了山顶上。山顶上光秃秃的,而且平坦得像一个圆形的院子。他们明明在太阳下,可是他们都没有影子。

“这是什么地方,怎会没有影子,太阳明明斜照了!”他忍不住环顾四周,只见一切都很自然。

“你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普通人!”她淡淡一笑,侧头看他。

“你……你是?”他发觉眼前这个女郎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儿奇怪。

她叹息一声,道:“看来,传说的都是假的,你既然不认识我,那么,你绝不是师兄。”她不再打量他,而是望着远方,悠然道:“我就是莫幽灵,我一直寻找师兄,就在这巨石上,希望等到他……”

“你在此等他多久了?”

“你看!”她指着跟前的石板,继续道:“每次到师兄离开的日期,我就在石板上画一次。”

石板上,有一百二十条深痕,每条都有小指般大小,而且深度也似乎可以容下一根小手指,它们整齐排列。

“这一百二十个小坑痕,是你刻出来的?”

“我用小手指画的,每年一次。”

“每年?这……一百二十年?你这话……”他怀疑她真的是疯子。

“对啊,每年的九月初五。”

“嗯,或许,你多睡觉,梦见的会更多!”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等一百零八年。

“刚才,我感觉到似曾相识的人出现,我以为你就是师兄,原来,你不是!”

“我不是。”

“师兄离开我时,我送他一程。临别那一刻,我想哭,你知道吗?我是从来不哭的。我让两滴眼泪落入他的眼睛里,所以,他每次落泪,就会见到我的模样了。”

“这倒是神奇得紧!”他有点不耐烦,想赶紧离开,因为他忽然记起要去找同伴们。

“他说,假如他不回来,那么他一定出事了,否则,就是他瞎了,找不到路了。”

“你的师哥倒是对你很重情!”他随口道,心里想走,可就是没有勇气迈出步子。

“你是不会明白的,我们一起修行三百六十年,这漫长的时间,任何两个人最后都不会舍得离开对方的。”

“是,假如我也活那么久,那么,我也会舍不得的。”他茫然道。

“我就奇怪,为什么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呢?你的手不离剑,他的手也从来不离开那小小的飞天刀。”

“我喜欢握住剑柄,这样更安心!”

“是的,他也曾这么说过。你们很相似,心里虽然怀疑,却不会说出来,即便心中一点也不相信,甚至抗拒,可是你们却选择沉默。”

“这个……你的意思是?”

“我第一次见到师兄,他的脚受伤了,走路的姿势跟你一样,可惜,你是跛子,而师兄不是跛子。”

“我是瘸子又怎样?”他冷笑。

“我本以为你是师兄,我刚才忽然感觉到了师兄的气息,可惜,怎么会是你?你……真的不是师兄。就算师兄转世了,也不会是你这样子,他修的是今生,怎能转世呢?”

“转世?”他又冷笑,他发觉这个女子不仅脑子有病,而且可能已经走火入魔了。

“就是他结束自己的肉体,然后就让灵元会移到另一个躯体上,获得重生,这是很高明的法术,没有高深的修为,是做不到的。”

“如此说来,你们不是人,是神仙吗?”

“我们不是神仙。我们只是修炼超人的特意能力而已。”

“嗯,我忽然发觉自己有点相信你的话了,莫非你在修练仙术不成?”

“修仙?我从来不知道我修的是不是仙术。”

“我看,你等了那么久,修的不是仙术,是寂寞……”

“你不得不信!”她沉思一会儿,又道:“那时,师兄说假如等不到他,那么,我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燕子,我就不必等了,可是哪里会有会说话的燕子呢?”

“我们镖局连姑娘……”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觉得有点荒唐。

他本想说连嫣的小名叫做燕子,可他终于没有说出口。

“连姑娘?”

“没什么!”

“她小名叫做燕子?哈哈,难道这是天意吗?”

“不是!”

“你心口不一!”

“我们的总镖头叫连嫣,其它没什么。”

“嗯,她一定身轻如燕,对吧?”

“这……”

“我明白了,师兄说的不是真燕子……”她望着西方,喃喃自语:“假如我不等师兄了,那么,我要去哪儿,我……我去找谁呢?”

“随便你想象……哎呀,真是莫名其妙,我干嘛浪费时间和你说这么多话?”

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着魔了,居然会跟这个陌生人说那么多话。

他一向直来直往,不善言谈,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是的,你该走了,我送你!”她瞧着他,左手一扬起,一股白雾从地面涌起,冲向萧直。

萧直“哼”了一声,拍出一掌。他什么也没拍中,身体突然腾空,然后下坠。

他看见那个女郎的眼睛闪出泪花,脸上露出悲伤的感情。

他很快就看不见那个女郎,因为她突然碎裂了,然后变成粉末,如烟雾般飘散了。他突然感觉晕眩,身体不停地快速翻转,然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那座山下,他的眼里流出泪水。

他擦干眼泪,喃喃自语:“奇怪,我怎么会流泪呢?”

他猛然想起见到陌生女郎的情景,忍不住抬头向上张望,忍不住喊:“姑娘,你还在上面吗?”

山上没有人回答。四周很寂静,阳光已经西斜,再过两个时辰,天可能就黑了。

他用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瞬间就站到山顶上。

山顶没有人。山顶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他想,可是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了,因为他看到石板上有划痕,一百零八个划痕。

“难道我遇到鬼了?她是一个女鬼?”他暗中想。

“不好,可能是幻觉,那些毒烟造成的幻觉!”他立即醒悟,四周张望,辨明方向,然后腾空而起,施展轻功向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