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皮尔卡丹
哑巴站在边上看着王丽和三嫂说话。
王丽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之一,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身上每个部位都是按图纸长的,该瘦瘦该挺的挺,那大长腿。
最关键就是这张脸,真的挑不出毛病,不笑的时候就是仙姿佚貌,温柔恬静,笑起来马上就是艳如桃李满面生春。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又纯又欲,又咸又甜,而且都达到了极致。关键是声音还好听。
冰棍厂,包括后来成立的罐头厂,她都是具体负责人,给了三嫂不少照顾,再后来九零年前后,罐头厂和冰棍厂都黄了,就再没有了消息。
哑巴前前后后认识三个王丽,都是令人惊艳的存在,所以记忆很深刻。
冰棍装在竹筐里,汽车上面蒙着厚厚的棉被。
一筐一筐的递下来,三嫂快速的往自己的冰棍车里码,得码的整整齐齐才行,所有的冰棍杆都得朝着一个方向。
放下货收了钱汽车就走了,得抓紧时间送完,竹筐会在回来的时候顺路收回去。
“走啦姐。”王丽打了声招呼。
“哎,加点小心。”
“她真好看。好看吧?”等人走了,李侠扭头问哑巴:“是不是?”
哑巴点点头,比了比大拇指。确实好看啊,一点都不违心。这年头都是素面朝天的,那真是一点假也没有。
不只是脸,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做不了假,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李侠瘪了瘪嘴,想吃醋但是气不起来。
这个女人长的已经叫人吃不起她的醋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她都三十多了,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三嫂把所有的冰棍码进大箱子,用小棉被严严实实的捂上,盖上箱子盖,这才松了口气。
哑巴把粘粘乎乎沾满了糖水的冰棍筐拿起来,撂到一边,把掉落在地上的冰棍纸捡起来扔到筐里。
“妈哟,你又去沾手,粘乎不?”三嫂笑起来,回头往粮站里看了看:“里面人多不?去把手洗洗,别弄衣服上了。”
“后面水管子没人。”小军往后指了指。粮站后面有根水管,是供应边上这一片舍宅的,这会儿还没被取消。
“对,忘了。走,我也洗洗,手胶粘的太不舒服了。小军你看摊。”
哑巴和三嫂一起去粮站后侧面水管洗了手,三嫂说:“你回摊上吧,我趁着你们在去趟厕所。”
哑巴点点头,回到摊子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平时孩子上学三哥上班的时候,三嫂经常就只能憋着,一憋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而且还不是这一两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九零年。整整十年。
“你什么时候去厂子?”三嫂回来,问了哑巴一声。
中午一点。哑巴比划了一下。
“一点哪?那吃了中午饭去正好,我还以为你上午呢。那你们上午干什么?不用在这陪着,要不回去睡一觉吧,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三嫂扭头问李侠。
“没有,挺好的,那床可舒服了,暖气也热。”
“那就行,我还寻思你不得认床啊,怕你睡不好。”
“这边人都脱棉衣啦?”李侠看着几个走过去的人。
“可不,开始暖和了,不少人都脱了。”三嫂往西边看了一眼,过了路口两排高大的杨树已经泛起了绿意。春天要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三哥带着二民和小兵来了,给拎着准备好的洗澡用品,其实就是毛巾香皂,洗发膏,梳子,还有三嫂的裤衩。
小兵看摊,三哥三嫂和小军二民背上小箱子出发,分别去了四个方向。
这会儿才八点多,哑巴和李侠在这陪了小兵一会儿也没事可做,就回了招待所。总不能在这马路边站四个小时吧?
堡子就这么大,逛都没有逛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商店站在门口往里看一眼就瞅全了,没什么东西。
两个人回房间腻歪了一会儿,李侠又睡了一觉。
中午,一家人在粮站吃的油条豆浆。这会儿的油条是真好,外酥里嫩,豆浆也是现磨现煮,浓郁芳香。是真好吃。
吃过饭已经十二点半了,小平拎着自己的东西也过来了,和李侠就在这等着和三嫂去洗澡。澡堂中午休息,下午一点开堂。
哑巴自己溜溜达达的去了厂子,来到二厂办公室。
今天休息,所有长白班的职工都不上班,只有生产一线的倒班工人守在设备边上。
厂里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很多地方包括车库和厂部大院都是大门紧锁。
哑巴来到二厂的时候,就被铁将军挡在了外面,只好蹲到墙角去抽烟。
好在没等多久,小柳踩着小皮鞋卡卡的走了过来:“你早到了呀?来多前了?”
哑巴摊了摊手,站起来跟着小柳上楼,小柳打开锁让哑巴进来,她在后边又把门给锁上了。这种自己焊制的铁门,从里面可以把手伸出来开锁落锁。
这个洞在防雨雪的罩子里面,从外面看不到。
进了小柳的办公室,小柳放下背兜:“喝水不?我昨天下班的时候灌的,应该还没凉,泡茶是不行了,就喝凉白开吧。”
哑巴点点头,走到小柳的办公桌旁边看。这会儿的人都喜欢在办公桌上压块玻璃,把相片什么的摆在下面。
这小柳还真没少往外走,哑巴看到了安东边境,千山,凤凰山,省城故宫,南湖,京城天安门,冰城建国纪念碑。
找了找,没看到天涯海角。想了想,天涯海角是82年以后火起来了,这时候还没举国皆知。
一首请到天涯海角来火了以后,那里就成为了关外人的梦想之地,趋之若鹜,一直到把那里搞成了关外第四省,冰城分城。
后来总是会有人说那里变味了,全是关外人什么什么的,其实真是搞错了。
那里就是个几千人的小村子,是关外人从八十年代初开始,一点一点坚持建设开发起来的,尤其是大泡沫之后,所有资金逃离,只有关外人在继续努力。
“看啥?”小柳给哑巴倒了水,靠过来看了一眼:“别看,丑死了,都没怎么照好。”
好看。哑巴比了个大拇指,坐下拿过桌子上的本子和笔:长的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小柳靠在桌子上看着哑巴感叹了一句:“没办法治啦?去大地方看看没?”
哑巴摇了摇头。太晚了,都十好几年的事情了,即使当初有治的希望,到现在也都没有了。好在没聋,不幸中的万幸。
小柳伸手贴在哑巴脸侧:“没事儿,到也不耽误什么,没了就没了吧,是我话多了。”
哑巴笑着摇了摇头,脸就在小柳手上蹭动了几下。温温软软的一股香气。
小柳刷的脸就红了,把手缩了回来,咳了一声:“你喝水。收据拿来没?”
哑巴点点头,从里怀兜里掏出昨天开的那张收据,递给小柳,小柳去她对面桌子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硬夹子出来,回来坐下。
“我昨晚去他家要的钥匙,他要后天才回来,我怕你着急。”
这事儿她确实算是帮忙了,其实她这么弄有点违规。不过话说回来,在厂里也没有人挑这些毛病,大家也都习惯了。
拿出支票,照着收据上填了一下,又拿出章来盖好,撕下存根。
“不能就这么揣在兜里,你没有钱包啊?”小柳拿着支票问了哑巴一句。
哑巴摇了摇头,小柳把支票放到桌子上,起来去墙边打开了她的更衣柜,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棕色的牛皮钱包,递给哑巴:“你先用这个吧。”
哑巴接过来看了看,皮尔卡丹。纯牛皮钱包,正面阴刻着工农图案,也算是时代特色。就是二套币十元的正面图案。
这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最顶级的奢侈品了,没想到小柳随随便便就从更衣柜里拿了出来。
皮尔卡丹的西装,这会儿要六百多一套,九零年涨到一千五,是身份地位财富的代名词,并且在国际上开创了奢侈品的概念。
这个钱包,在这会儿怎么也得大几十块,甚至上百。
哑巴晃了晃钱包,看了小柳一眼。从哪来的?
小柳脸上一片粉红,看了钱包一眼:“出差挂勾单位送的,不是买的。你用着吧。”
哑巴点点头,打开钱包,把身上的零钱票据都放了进去,把支票也拿起来放进钱包夹层。
“你千万要在一个礼拜之内把粮送过来,听见没?千万别拖。”
哑巴又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年底要多少? ’
“最少两百吨,三百吨更好,你尽力吧,稳当点最重要,别再搞出问题来,不划算。”
‘好,我尽力。还是一毛。’
“你真舍得给我呀?不心疼?”小柳看向哑巴的眼睛。
哑巴笑着点头,比了个大拇指。想了想又写:还有其他的门路吗?我想挣钱。
“谁不想挣钱哪?”小柳风情万种的白了哑巴一眼,脸色更红了:“粮的话,我还真想不出来了,也就咱们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