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宴会
穆在房间裡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离开,之前他特地去贫民街一趟,要珍在秋收以前就做好准备。
从他最新得到的消息来分析,战争可能不会发生,但也有可能会提早在秋收之前。
如果由有相当农业人口的普罗西亚或帕威鲁来选择开战的时机,应该会选择秋收后,但另一方就不同了。
西哈克的生产以工矿业为主,农民佔人口比例低,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先完成战备,对还在农忙时期大量劳动力投入农田的对方先发动攻击。
这件事他之前和侯爵讨论过,对方也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
向米西鲁侯爵问起他提过的另一位东方来的武士之事,侯爵对两人的相遇说的很清楚。
八年前普罗西亚受到入侵,向帕威鲁求援,他当时还没有成为军方首脑人物,只是一名将领,也不是侯爵的身份。
那时奉派带领一支军队前去助战,遇到了在当佣兵,被旁人叫做奥克斯的东方人。
听说那是他到华斯特大陆来之后,人家帮他取的名字,因为他壮得像头公牛。
那时没打仗的时候,大家就切磋武艺,米西鲁连败在对方手下好几次,后来终于想到破解他的剑术的方法才获胜,就是之前对穆用的那招。
之后的比试就互有输赢了,但是在普罗西亚那段时间两人处得不错,米西鲁曾想请奥克斯到帕威鲁任官,不过对方说想和佣兵的伙伴一起而回绝了。
当时他的华斯特语没有穆说的那麽好,还是保有浓厚的异国腔调,而且两人在外貌体型上也大不相同。
“你们的样子真的是差太多了,一个像熊般强健有力,一个像狐般敏捷灵巧。”侯爵如此说。
侯爵接著说了许多有关那人的趣事,不过在穆听来,很多东方人来西方的话都会如此,而身材壮硕的武者也不乏其人。
单从这些事和时间上来分析,他实在无法想到那可能是谁。
但问起那人的现状时,侯爵就说的很少了,只说和那人之后没见面,听说是和之前所属的佣兵团一起。
这一点穆颇能理解,像他这种亡命者,加入佣兵是刚到西方的理想选择,等有感情之后就有点捨不得同伴了。
但他有种感觉,侯爵似乎有所保留,没有把全部的事说出来。
实际上那是因为侯爵对他有招揽之意,并不希望把对方的行踪说清楚,以免穆因为同样来自东方的关係,特地去投靠那人。
当把行李收拾完准备退房离开时,侯爵派使者送信来邀请穆参加明天的晚宴。
他在东方时并不喜欢参加正式的宴会,东方的正式大型宴会按各人地位排坐席次,感觉很拘谨。
但他从各方面知道西方的同类宴会是不分席次的,宾客可以自由交谈和取用食物、饮料,感觉要放鬆许多。
他虽然不想去和一群陌生的贵族打交道,可是从佣兵那裡听来的传闻,又让他忍不住想去见识。
从人家口中听说西方贵族的豪华宴会,会用美酒作成喷泉,将鲜美的肉块堆成金字塔。
还把各种动物缝成奇怪的样子,像是把天鹅或孔雀的前半,配合羔羊或乳猪后身,装饰成有翼兽的样子。
最不可思议的是,会从派裡面飞出鸽子,从大蛋糕裡跳出白兔。
当好奇心和对贵族的反感还在脑中对抗时,他看完请帖,就回复来人,明天会前去赴宴。
因为请帖最后的署名不是米西鲁侯爵,而是“感谢拯救女儿恩人的父亲”。
虽然不知道这是对方的真心,还是别有用意,但如此一来,他就不应该回绝对方的邀请。
作为一名父亲,侯爵必须教自己的女儿明辨事理,那女孩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却是很清楚的。
以此为由邀请,若是不去就等于是说,“你家女儿的贞操根本不算什麽”,侯爵以礼相待,这样污辱对方怎麽也说不过去。
“只好再留两天了。”嘴上讲的有点无奈,但将可以看到从佣兵同伴那听来的奇妙传闻,对此又带著点兴奋。
为了参加宴会,穆特地去裁缝店买件礼服,因为要赶上晚宴的时间,来不及订制,所以选一件觉得颜色款式不错的骑士用礼服,叫人稍加修改合身就爽快的付钱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那件蓝色礼服穿上后,钮釦是扣在右边,而那代表某件事情。
当天傍晚,侯爵知道穆在这没有马车可使用,特地派自己的马车来迎接。
从侯爵的马车上下来时,看到的宾客有不少人议论起来,猜测他究竟是什麽身份,为何是由米西鲁家的马车接送的。
在侍者的引领下,穆走进了晚宴会场,由于没有爵位和官职,因此门口的侍者并没有大声报出他的名字。
晚宴和他所想的有些出入,虽然准备了大量的美酒和其他饮料,可是没有看到酒喷泉。
有各种鲜嫩多汁的肉类任宾客取用,可是并没见到肉堆成的小山,也没有奇特动物形状的料理。
当然也没有令他最好奇的切开飞出鸽子的派以及会跳出兔子的蛋糕。
不过宴会上还是有让他感到惊异的事物,像是大量的冰块的使用,除了用来冰凉食物和保鲜以外,甚至作成装饰用的冰雕。
在东方也有在冬天存冰于地窖,等夏季再取出使用的方法,但是建大型保温的地窖花费巨大,存冰的工作也颇费事。
因此即使是皇宫的御宴,也不会这样大量的使用冰,而西方贵族的家宴,用冰就如此奢华,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问旁边一名为客人服务的侍者,在夏天是如何取得这麽大量的冰?
那僕役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不会因为客人提出这种一般贵族都知道的问题而面露轻蔑,反而恭敬地为穆解答。
原来这是因为西方有不少魔法师,使用的魔法当中有自水系和风系魔法衍生出来的冰系魔法,可以制造出许多冰。
不需像东方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因此西方贵族只要雇用会冰魔法的魔法师,就可以取得大量又便宜的冰。
其实这种魔法师的副业对魔法的发展帮助很大,正因为他们拉近魔法师和一般人的生活距离,而使得魔法师普遍被接受而不再被大众所畏惧。
其他像风系和火系魔法师受雇于大型铸造厂也是一例,利用他们的魔法提高炉温,才能将一般铁匠铺所无法冶炼的金属鎔化。
相较之下,穆当年为了鎔化陨石铸剑,还必须特地建造大型熔炉,才能产生足够的高温。
因为这种缘故,西方在冰品的制作上远胜过东方,而在这宴会上穆还见识到了一种名为冰淇淋,口感十分细密的冰点。
除此之外,还有果冻、布丁,虽然之前住在艾斯特拉时,尝过邻居太太做的,还向人家请教做法,但是宴会上的这两种甜点,却因为冰镇过而更加美味。
另外还有慕斯(用奶油制成的甜点)、蛋糕和派也是都很可口的点心。
看过宴席上的菜餚,穆觉得西方的筵席料理在甜点和冰品上胜过东方,不过在熟食上不论是肉类还是蔬菜,东方的调理变化要多出许多。
席间的熟食多半是些燻、烤、煎、炖、煮的简单调理,在他眼中还不算精品。
但由侍者服务,一些热食直接从炉火上取出,让客人吃到热腾腾的食物,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西方不同地域也各有其特色,普罗西亚因为靠海,所以有不少海鲜料理,又因为有艾斯特拉这个对东方的贸易港,所以也常见东方香料入菜。
帕威鲁盛产水果又有发达的畜牧业,因此大量的蛋、乳制品、水果都成为当地菜餚的特色。
水果甜汤加入松子,奶油浓汤洒上核桃碎粒,红酒炖煮的牛鞭汤,蛋黄酱调味的牛背肉,苹果酱汁烤鳗鱼,肉汁鲜美的鹿腰肉用乳酪酱调味,燻鲑鱼片洒上榛果和黑橄榄碎屑,以香草调理的羔羊,刷上蜜汁烤得金黄的乳猪,新鲜生菜淋上奶油、乳酪、蛋黄、水果各色酱汁,柔嫩的雏鸡和小兔肉搭配水果制成的酸甜酱料、细緻的鹅肝酱和美味的鱼子酱用鲜奶油陪衬放在烤得香脆的饼乾上……,这些都是今晚的佳餚。
每样菜旁都有侍者为客人服务,将所要的分量取给宾客。
现场甚至还用大块乳酪雕成鲜黄色泽的动物及人像来布置会场,与晶莹剔透的冰像呈现不同风貌。
侯爵见到穆,特地把女儿叫过来向他道谢和陪礼,那姑娘脸上的表情很複杂,像是自知理亏却又很不甘心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形的穆,看了一眼旁边侯爵,那个表情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认为逗弄女儿很好玩,才把自己叫来的。
看到原本心高气傲的小姐说话时快哭出来的样子,心裡觉得有点不忍,(算了!这样就够了吧!)
想说心中的疑问正好可以问侯爵,便藉口有事要谈让米西鲁小姐先离开。
那姑娘离开时回头望了他一眼,“咦!?”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但是穆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宴会厅旁一楼有几间房间供客人谈话聊天用,至于二楼的房间则有床可供休息,有许多贵族的外遇**就是发生在那种房间裡的。
侯爵以为穆支开女儿是要讲有关之前的秘密行动,所以领穆进到一楼的房间说话,可是没想到一开口问的竟是他听说的宴会传闻。
听完之后,米西鲁侯爵第一个反应是大笑不已,终于止住笑之后问,“那些事你是不是从佣兵那听来的?以前我和佣兵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只一次被问过这事。”
看到对方默认,侯爵开始为他说明,酒泉和肉山以及奇兽料理都是以前夸耀财富的做法。
那种做法东西不见得会更好吃,而且现在的贵族都认为那样做没什麽品味,所以除了一些暴发户以外,已经很少有人那麽做了。
至于派裡面飞出鸽子,那叫做惊奇派,其实说穿了是充当馀兴节目,用来让客人吓一跳的幻术,不过大家都知道秘密,失去新鲜感后就不再流行了。
侯爵补充一句“要是真的从派裡飞出活鸽子,你还会想去吃那个派吗?”
想像一下之后,他摇摇头,“那麽从蛋糕跳出兔子也是幻术表演吗?”
这时米西鲁侯爵又笑了起来,这个笑法穆觉得好熟悉,经常看见佣兵们有人这麽笑。
“其实那现在也还有人在吃那种蛋糕的,通常是在只有男人参加的狂欢聚会才会见到的。”
带著那种笑,侯爵比了个手势问,“你这方面怎麽样?如果你想嚐嚐看那种蛋糕,我可以帮你安排喔!”
一个大贵族也会比这种手势让穆有点意外,大概米西鲁侯爵真的以前跟佣兵混得很熟,那手势是把拇指放在食指、中指间握拳,代表男女间的性事。
把几个提示连贯起来,穆终于有些明白,那个笑法在佣兵们谈黄色笑话时经常出现,“难道说,所谓白兔不是真的兔子,而是指女人?”
“就是那样,在中空的大蛋糕裡藏美女送进去,就不会有人看到女人进出。”
“让**的美女戴上兔耳朵、在腰间绑个尾巴,手脚套上一圈毛皮,大家都要说那是兔子,聚会的主角就在大家面前跟兔子演活春宫。”
“万一回家被老婆问起有没有乱搞,每个人都可以对天发誓宴会上没有女人,因为那是兔子。”
说完侯爵又笑起来,“当然不一定要是兔子,扮狗扮猫也行。”
(西方人对男女之事还真是开放啊!)穆虽然在之前曾见识过西方男女交往的大胆,不过没想到还有这种花招。
“怎麽样?如果你到我手下来做事,我办个欢迎会请你吃大蛋糕。”侯爵又提起招揽之事。
“不了,我没办法在一群人面前做那种事。”
“哈~哈~哈~,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我真的想请你到我手下做事,给你的地位和报酬一定会儘量满足你的。”
“不过我对佣兵团的生活很满意,也很喜欢现在的伙伴,对你的好意还是婉谢了。”
侯爵两手一摊,“真没办法,怎麽你们东方来的人都这样恋旧,有时候换个环境会有更好的发展的。”
“你们西方人不也说新的情妇和旧的朋友比较好吗?”穆答道。
“真说不动你,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侯爵晓得招揽人才不能强求,也只好作罢。
随著时间的过去,来到的客人不断增加,门口的侍者不断报出有爵位的贵客名号,而看客人到得差不多了,身为主人的侯爵免不了要跟来宾说些话。
当穆听到“不管过去有什麽不愉快,今后希望能携手为国效力”时,赫然发现,客人很少有像侯爵般配剑的军人。
既然是军方首脑,为何举办宴会却很少有宾客是部属的军人,而且护卫的僕役也太多了。
如果没推测错的话,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是招降纳叛,就穆所知,来的宾客有几个在政治上原是和侯爵处于敌对的立场。
说不定除了自己以外,这些受邀而来的都是本来和侯爵处于敌对立场和中立观望的人。
趁著最近政治上的重大胜利,侯爵要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政治势力,所以办了这个宴会,以拉拢敌对和中立派系的人,款待延揽穆则是顺便的。
因为宾客有许多原先敌对的人,所以要防范突发状况才有那麽多护卫,说不定还是特地从军方调来的人手。
这时穆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动,已经对这个国家的政治生态产生重大影响,让他心裡感到不舒服。
而且以为侯爵这样的动作太操之过急,有危险性存在,应该不动声色的挖对方牆角。
像这样如果没能一口气压下对手,很容易引来政敌的全力反扑,难道他有把握吃定对手吗?还是逼出对方所有的实力再连根拔除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论如何以之前的事件为引,经由这场宴会加温,不久以后这个国家的政局一定将会有场风暴。
致词完后,几名侍者将今天的主菜推出来,是一隻烤全牛,虽然看起来不精緻但却显得很气派。
像这样要让一隻全牛熟透而不烧焦,要用适当的火力慢烤,最少要烤上一天,算是相当花工夫的菜。
接著侍者开始切肉,按主人给的名单分送给客人,很快的露出牛身体裡还有东西,原来牛肚子裡塞著一头猪。
穆这才惊觉西方也有不输给东方的精美熟食,这道菜的精緻程度,不在东方的皇宫御宴之下,那是一道套菜。
这道菜是在牛肚子裡塞进猪缝好,在猪肚子裡塞进羊缝好,羊肚子裡塞进鹅缝好,鹅肚子裡塞进鸡缝好,鸡肚子裡塞进乳鸽缝好,每隻动物的内侧空隙都填满香料和蔬果的套菜,越是内层的肉就越鲜美多汁。
想到这种菜分派的意义,穆就后悔没有早点发觉,好先跟侯爵胡扯自己今天吃素。
越是尊贵的客人就会被分派到越裡层的肉,如果侯爵分派给自己这种在帕威鲁没有官职爵位的人较内层的肉,势必会引来旁人侧目。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等于被迫站到侯爵这边,因为受到主人重视,人家理所当然的会认为他是这一边的人。
迟迟没有分派到肉让他越来越心惊,到最后侯爵竟然让他一同分享最内层的乳鸽,鲜美无比的佳餚却让他感到难以下嚥。
就连有爵位和身居要职的高官都只能嚐到鸡肉和鹅肉,而主人竟将最多汁可口鸽肉和一个外国人分享,让许多人议论纷纷。
这人来赴宴则是米西鲁家的马车接送,和米西鲁家有何关係颇令人猜疑。
侯爵本人更单独和他在房裡谈了好一阵子话,其他客人在房裡和侯爵晤谈时,身份越低,人数越多,时间越短。
有人向侯爵探问,他只回答那是位东方的贵族,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才来西方。
事实上米西鲁侯爵本人是真的这样认为,以他的仪态风度和出众的能力,不太可能只是个普通平民,应该是个流亡的贵族。
主人不肯深入说明,想瞭解更多的人只好从本人下手,一些人上前攀谈、在乐队演奏时邀舞,但因为当事人不想和这些人多作接触,所以个个碰壁。
不断的有陌生人来攀谈,让穆感到厌烦,于是故意喝了几杯,运气加速血气,让脸色变得通红。
虽然神智相当清楚却假装酒醉坐在角落休息,有人来了就用头痛当藉口,让对方没法说下去。
“你怎麽会躲在这裡呢?”这个声音是听过的,他望眼看去,原来是米西鲁小姐,对于他会来跟自己说话,穆感到有些意外。
之前发生的事应该会让他避开自己的,难道有什麽内情吗?
发现对方的眼光一直打量著自己,好像想找出什麽一样,穆觉得很不对劲。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顺便看对方会不会透露什麽线索,穆想办法找话题讲。
而对方却只是静静的听,直到他说“光因为我结著髮辫就以为我是女的,居然有好几个男人来邀我跳舞。”
米西鲁小姐终于打破沉默,“你真的是男人没错吗?”
“这事我在艾洛夫人家就说过了,东方男子都留长髮,然后结成髮辫或髮髻,至于我的声音只是特殊体质。”
“那你的胸不是缠起来的吗?为何好像比较突出?”那姑娘很不好意思地说。
“因为我穿了一件胸铠在裡面,做为一个武者要有能随时作战的准备。”
所谓的胸铠,其实就是他极少离身的存钱背心,在伯爵的保险柜裡又捞一大票,裡面的宝石相当值钱。
所以存钱背心的胸前部位多缝两层白金币以加强防护,心脏要害处甚至改用了价值是白金十倍,以米斯里鲁银打造的神圣银币。
看到半信半疑的眼光“要摸摸看吗?”他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那小姐等摸到他胸前,确认有层硬物后,两人才想起来,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这样抚摸别人的身体,真是太不像话了。
赶紧缩手之后,两人连忙看看四週有没有人注意,要是给人看到,那就太丢人了。
幸好侯爵正在另一边向来宾宣布,他正在筹办照顾那些曾为国家牺牲的人和他们亲属的计划,其他来宾都把注意力放在那,所以没人往这边看。
“你知道不知道你闹了个笑话,你现在穿的其实是女装。”为了摆脱刚才的尴尬,那姑娘赶紧发话。
“我穿的是女装?这种骑士的礼服还有男女之分吗?”穆感到惊讶。
“你不相信吗?”看到他的笑容,米西鲁小姐有些不高兴,“女骑士的礼服和男性的最主要差异就在于钮釦的位置,男骑士扣在左边,女骑士是扣在右边。”
穆低头看自己的扣子,这才注意到是扣在右边的。
“刚才我居然还听到有人在猜测,你是不是东方某个国家的公主呢!”
侯爵本人不太注重服装,都是由下人打点,所以面对穆时也没注意到而提醒他,但别的宾客以髮型、声音、体型和服饰来看,都认为他是个女骑士。
(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会有人来邀舞。)想到自己竟然是穿著女装来赴宴,这个脸丢得实在不小。
“谢谢你来告诉我,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不知道的事情,有时候就因此出丑,所以那时在艾洛夫人家的事,就看在我这麽丢脸的份上,拜託别再生气了。”
“之前打了你实在很抱歉,那时是不得已的,测试时侯爵那一击很痛的,就当作扯平,请原谅我吧!”说完穆低下头去。
听到对方突然提起之前的事道歉,米西鲁小姐有点心虚,对方救过自己又反被陷害,却向自己道歉,让他一时不知要怎麽回答。
“那麽我也该赶快回去,再穿著这身衣服留在这实在丢人。”穆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你刚喝了不少酒,我帮你弄杯热咖啡给你醒酒再回去吧!”米西鲁小姐也起身关心地说。
“咖啡吗?好啊!”他早就听说过,咖啡是一种西方名流士绅常喝,可以提神解醉的饮料,不过一直没机会品尝,反正已经够丢脸了,不差这一点时间。
“那麽你等我一下!”那姑娘兴奋地挽著长裙匆匆离开。
回来时米西鲁小姐手上端著一杯还冒著热气的黑色饮料,光是杯中所散发出来那吸引人的浓醇香气,穆就觉得神清气爽。
可是喝下第一口之后他就僵住了,强烈的苦味衝击著舌头,那味道足以媲美他喝过最苦的药,(西方的名流士绅真的经常喝这东西吗?)
原来那姑娘故意叫人用双倍份量煮出特浓咖啡,还不加牛奶和糖,来整这个第一次喝咖啡的东方人。
“怎麽样?有没有觉得清醒很多啊!”那小姐带著点恶作剧的笑容问。
“只要喝下这杯由小姐亲自为我准备的咖啡,不管是喝得多烂醉都会立刻清醒过来的。”穆回答道。
“不用叫我小姐了,我叫玛蕾尔妮,其实那味道很苦吧!因为我不是个像蜜糖般讨人喜欢的甜美女孩啊!”那姑娘娇笑著说。
靠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说“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这麽贵重的赏赐可是便宜了你喔!”
这时玛蕾尔妮脸上的笑容和刚才略有不同,轻盈地转身离去。
第一、二次的相遇,那姑娘总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表情,第三次的碰面的情形则相当混乱,而直到今天晚上,他才发现那玛蕾尔妮有那麽丰富的表情变化。
看著离去的身影,穆竟不自觉地又举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是否比较习惯了,这杯不加糖的咖啡竟没那麽苦了,而且还带著几许酸涩和微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