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热情好客

周东北有些愣神。

“哎?”杨历年不乐意了,“瞅他妈啥呢?”

周东北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对,拉煤,拉到红升乡。”

“五块钱,看看行不行吧!”话音刚落,大头点了根烟递给了他。

周东北犹豫了一下,“行吧,谁去呀?”

杨历年看向了那个矮个中年人,“老谭,是不是该你了?”

矮个中年人翻了翻眼睛,“谁呀?你都两天没拉活儿了吧?麻溜去得了!”

大头也说:“对呗,再不干活的话,你都生锈了,快去吧!”

杨历年摘下狗皮帽子,挠了挠光头,“行吧,那我去了!”

说完也没废话,回身蹬上一台三轮车就走。

周东北赶快跟上。

大头在身后喊:“七哥,晚上去我那儿透透?”

杨历年朝后摆了摆手,“再说吧!”

两个人一路无话,杨历年可能也是因为宿醉的原因,更是默默不语。

在二煤建装了500斤煤,开始往红升乡走。

二煤建的议价煤今年每吨涨到了32块钱,印象中去年还是19.7元一吨呢!

一年时间就涨了这么多,很多老百姓只好选择烧木柴,毕竟这玩意儿即使花钱买也不贵。

路面上雪厚,两个人骑的很慢,周东北偶尔没话找话,杨历年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说十句,往往也只回一句。

两个人骑到红升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天都黑透了。

刚进院子,周东南和母亲赵玉芳披着棉袄出来了。

“这孩子,咋买这么多煤?够烧就行了呗!”赵玉芳埋怨起来。

周东北拍着身上刮的雪,“够啥呀?天天算计着烧,就差用秤约(读yāo)了!”

“卸哪儿?”杨历年闷声闷气问。

“师傅,卸这儿!”周东南带着他往西侧杖子边走,那里煤堆已经见底儿了。

周东南见他帽子边缘和眉毛上都是白霜,轻声说:“师傅,要不先进屋歇会吧,这么远的路......”

“不用!”他开始卸煤。

周东北已经饿的不行了,“妈,把饭菜热上吧,一会我进屋吃!”

“好!”

赵玉芳和闺女都回了屋,周东北拿起自己家的铁锹,开始帮着卸车。

杨历年一锹锹铲着煤,说:“我可没让你帮我,是你自己愿意干的,不能少了我的钱!”

周东北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是这个直脾气。

“放心,不会少你一分钱!”

他不吭声了。

500斤煤很快就卸完了。

周东北笑道:“大哥,进屋洗洗,抽根烟再回去!”

“不了,天都黑了!”他拿起扫把清扫着车厢里的煤渣。

周东南推开房门说:“东北,你俩进屋洗一把!”

周东北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扫把,“挺大个老爷们磨磨唧唧,走!”

说完,推着他就往屋走。

盛情难却,杨历年也只好进了屋。

周东南已经把热水倒好了,“师傅,你先洗!”

周东北看见刚出锅的黏豆包,伸手要去抓,赵玉芳手里的筷子就抽了上去。

“这孩子,没干没净的,洗完手再吃!”

杨历年洗完脸和手,接过周东南递过来的手巾,胡乱擦了一把,“我走了!”

赵玉芳客气道:“这么晚了,师傅吃口饭再走吧!”

杨历年摆了摆手,还没等说话,周东北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胳膊,“我看行,今天路不好走,把师傅累坏了,喝两口暖和暖和再走!”

赵玉芳怔了一下,自己也只是客套一句而已,没想到儿子当了真,只好笑道:“中午的剩菜,有炖冻豆角和茄子干,吃一口再走吧!”

周东南也不知道弟弟这是怎么了,可母亲的话已经说出了口,于是也劝道:“是呀,正赶上饭时,吃一口再走!”

杨历年还不等再说什么,就已经被周东北拖拖拉拉扯进了房间。

杨历年有些发愁,人家如此热情好客,自己也不好急眼,甩袖子走更不太好。

“大哥,脱衣服上炕!”周东北热情地帮他摘掉狗皮帽子,又脱去了大衣,随后自己先爬上了炕。

杨历年挠了挠光头,这一家人,也忒热情了。

本来他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上炕吧!

周东北拿出一盒大鸡烟,递给他一根,又帮他点燃,“大哥,贵姓?”

“我姓杨,叫杨历年!”

“呦,”周东北乐了,“这个名好听,元旦生的?”

杨历年竖起了大拇指,“一看小兄弟就是有文化的人,马上就能反应过来,真厉害!”

“还真是呀!”周东北大笑起来,“我听那个圆脸胖子喊你七哥,您在家行七?”

“嗯呐,家里孩子多!”

“那以后我也叫您七哥了!”

杨历年眨了眨眼,这小家伙还真是个自来熟。

他摆了摆手,自嘲道:“我一个人蹬三驴子的,啥哥不哥的......”

“来喽——”周东南端上了一大碗土豆炖干豆角丝,热气腾腾。

“师傅,多吃点,这是上秋儿家里晾的!”说完,她就去倒酒。

“好吃!”杨历年也不客气了,昨晚喝酒没吃什么,白天难受,又一直空着肚子,闻到香气以后也不矜持了。

此时谁要是赶他走,他肯定得急眼......

一碗炖茄子干又端了上来。

两个人狼吞虎咽,一会儿半碗菜,一盘子黏豆包下了肚儿,这才端起了酒杯。

对于男人来说,酒是最快拉近彼此距离的东西。

一杯三两三的60度白酒进了肚,两个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东北的习俗,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桌的,两个人盘着腿坐在炕上喝酒,赵玉芳和闺女在厨房端着碗对付了一口,随后就去西屋聊天去了。

和站前七哥接触上,是周东北早就策划好的了,只是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两个人从上山下乡说到了改革开放、待业青年、社会趣事......越聊越热乎。

杨历年的那些故事,周东北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就掌握着主动权,往往一两句话,就正对他的心思。

杨历年越喝越开心,越看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越是舒服。

一人三杯,他已经晕了,周东北却越喝越精神。

“兄弟,你七哥我别、别的不行,就、就这点能耐!以后拉东西找我,谁欺负你的话,就说你是我站前老七的亲弟弟、亲弟弟,知道不?”

“好!”周东北用力一拍大腿,“七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

“必须滴!”说着话,杨历年爬了起来,跪在了炕席上,“来,你、你过来......”

周东北也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要干啥。

“过来!”

他只好绕着炕桌爬了过去。

“咱、咱俩今天拜个把子,以后你就是我弟了,亲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