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除夕会商
今日是除夕,林家傲昨天晚饭时,特意叮嘱厨师,除夕到初六无需前来做饭,随后,便往梅家去住了。所以,昨晚住在潘梅骨伤堂的只有毛小军和两位值班店员。
待苏扬香走后,毛小军便引彭通草和李月存来到前堂,为二人泡茶。
与此同时,值班的两位店员已经开了正门。
她们见毛小军已经起床来,遂问是否需要去买早餐。
毛小军想了想,给她们没人包了一万的红包,并表示今日无需正常营业了,让她们早点回家去,大过年的别忙活了。
两人惊喜之下,连声感谢,随后离去。
眼观毛小军的做法,李月存和彭通草相视一眼,尽是赞赏之意。
小小年纪,处事已经渐显老道,对员工这样宽和,着实难得。
彭通草觉得眼前的毛小军,似乎比几个月前多了些东西,是什么呢?
嗯,应该是那个……情商大为提升!
怎么做到的?
等下,要敲一敲这小子,我还没出手,你就提升?
经过我同意了吗?
彭通草想着,便笑吟吟开口:
“小军,感觉你现在挺会做人了啊?这样下去,你可就很快超过胡老师了!”
诶?这,老彭,你啥意思?
故意点我呢吧!
“彭先生啊!您可别这样说,主要是听前辈的话,尊重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毛小军腹诽之下,轻飘飘回道,“真要说做人,就我这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所见过的最懂做人精髓的,只有彭先生,没有之一!”
彭通草闻言一愣,随之哈哈大笑:
“虽然知道你是在吹捧我,但老头听的还是开心!哈哈哈!之前曾经说过的,咱俩要好好交流交流,那时候不是说了吗,专业之外的那些东西,才是决定你前进速度的!会撒娇的女人命好,会赞美的男人前程好!”
“那您这样的说的话,小军可就不客气了!彭老师,请多指点一下我。”
毛小军微微一笑,向彭通草致礼。
“好说!好说!多交流,多沟通!遇事及时通知我,共同商量怎么才能低代价……”
彭通草很开心,顺着毛小军的话往下捋。
“老彭,你别光顾着卖自己,也推销一下我呗!”
李月存听彭通草开始自卖自夸,也乐了。
“对啊,咱俩一起,你教专业,我教处事。”彭通草目光闪烁,“这样下去,小军很快就能成为精英了!”
诶?这话有点离谱了!
听彭通草这么说,毛小军心里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有些看法似乎不太对。
年龄大的男人都会这样搞事情么?
我到这个年龄,会不会这样个样子?
这样好像有点招人讨厌啊?
这就是活成“自己讨厌的人”么?
或许从侧面反映了,自己目前有些东西,经不起时间的折磨吗?
似乎是看出毛小军所虑,彭通草止住笑容,正色道:
“有些事情,看起来上不得台面,但其实很重要!举个例子来说,很多人看不起‘枕头风’,但那风的作用你却不能小觑!一个不小心,就给你吹到西天去了。多数情况下,不能硬刚,或者躲开,或者反吹他一下。”
“没错,人生嘛!记得有个很厉害的人说过,‘人生,人生下来就要活下去’。这是个基本命题,但完成这个基本命题,却并不容易。要想做一番事,就要时刻谨慎,哪怕只是谨慎在内心,也得做到。所谓不拘一格,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权衡,或者说表演。”
李月存也接着往下顺,他觉得毛小军正在走上正常的思路,已经渐渐放弃“智商为王”的想法,他认为这是个好现象,遂浅浅讲述一些他经历的真相。
“表演?”毛小军疑惑,这不是个贬义词么?
李月存摇摇头:
“表演,是一种艺术手段!没有表演,哪来的文化娱乐?表演,并不是贬义,而是把你的想法通过更容易被人接受的方式,传递给你的目标。”
是了!就是这个意思。
毛小军闻言,恍然大悟,他想到了“穷酸书生”和“孔方兄”的故事,原来如此,你所不屑的,正是所欠缺的。
正说话间,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三人连忙奔出前堂,来到前厅,毛小军定睛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胡德青、刘伯易、刘晓芳三人,赫然站在门口,每人背个小包,连行李箱也没带?
显然是直接赶时间来的!
愣了一瞬,毛小军立即冲到门口:“姥爷,刘叔,小芳,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给机会去接你们?”
小芳闻言大笑:“惊喜吧!胡爷爷说了,先不告诉你!”
胡德青微微一笑,对彭通草和李月存说:“老彭,李教授,你们到了啊?”
彭通草和李月存点头示意,李月存说:“正跟小军吹牛呢!你们动作很快啊!我们刚坐了没一会,你们就从机场冲到这里了!”
诶!感情这两位早就知道啊!
心里想着,毛小军抬眼轻瞟彭通草,暗道,我说怎么莫名这么早就来了。
他悻悻说道:“感情我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啊!”
说着,他摇摇头,一副被打击的模样!
众人闻言,哄然而笑。
刘晓芳推了毛小军一把,轻啐:“想啥呢?长辈还要向你提前报备不成!嗯?你怎么想的你……”
“不是!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毛小军急道,连忙辩别。
“你什么你!快点帮着把东西拿进去!”
刘晓芳打断毛小军,一番抢白。
“诶?东西?你们就三个小包……”
毛小军大喊,却又被刘晓芳打断了。
正在这时,两个人抬着箱子进来了,问胡德青东西放哪里。
胡德青看向毛小军,毛小军遂带二人把东西抬到后厅。
等他回到前厅,却发现梅循证和梅兖也都到了。
看毛小军出来,梅兖冲他嫣然一笑,遂拉着刘晓芳的手:“这几天,你就住我的房间,来,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她给毛小军递个眼神,往内间去了。
诶?这个眼神啥意思?
毛小军没有看懂,就呆在那里没动,梅兖看毛小军没反应,遂大喊:“小军,过来一下!”
闻言,毛小军向众人说了声,便追着梅兖去了。
待毛小军离去,梅循证立即待众人到前堂坐,略一斟茶,便正色道:
“老彭,李教授,关与胡烨的消息,我们已经有了准确的方向。现在需要到海外寻找,但我们自己难以分身,还需要借用两位在海外的关系。老胡带来了一些飞天揽月党参,大约五十斤,两位拿去打点一下关系网。”
彭通草和李月存对视一眼,起身致礼。
李月存面色凝重:“这些东西,比钱好用。我们会尽力!”
“老胡,我已经在行动了,只是没有准确的结果。”
彭通草也点点头。
“这个地方,不大,就四十几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大点的省的面积!”胡德青缓缓起身,“但是,就这么一个地方,想找个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我已经找人去了那边,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哪里?”彭通草和李月存同时问道。
“苏门答腊!”胡德青轻轻吐出四个字。
话音刚落,彭通草和李月存均是目露惊色,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地形相当复杂地方,山、海、河流、森林、孤岛交错分布。
沉默片刻,彭通草语气凝重:“不管怎样,总算有了准确的方向,我尽快发动那边的关系网。”
“我会在同学会发布消息!也会在同行中求助,争取早点寻到胡烨的踪迹!”李月存缓缓说道,他知道,他自己是去不了那个地方,但附近几个国家的同学都在那里有自己的体系。
胡德青微颔首,郑重向二人致礼:“非常感谢!”
两人连忙推让,随后开始商议具体方案。
正说话间,门口传来喊声:“梅循证,你在吗?”
听声音,是一位老人。
没按门铃,直接用喊的,众人知道,这定然是梅循证熟人了。
梅循证遂出门,看到三人,猛地一怔。
其中最年轻的那位,正是苗潘,还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位老先生。
梅循证感觉那位老先生有点眼熟,可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微怔之间,那老先生说话了,语气中略带调侃的味道:
“梅循证,嘿,我几年不出研究所,就不认识我了吗?虽然,我只是搞理论的,但也不比你们差多少吧!”
闻言,苗潘轻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说的有点让人难堪!
嗯?这是……搞理论……研究所……苗阳领!怪不得眼熟,怪不得记不起来了!
这苗阳领是仅存的几位“书生名医”之首!
何谓“书生名医”?
就是主要研究理论和诊断,极少参与实际治疗,所提出的思路总会指向新的方向,也总能给问题带去解决之道。
但他们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具有极高的现实意义,只有理论稳固了,治疗方案才能真正实现药到病除。反之,只能让病人以身试药,失了医道本质。
本来,传统上,多数中医都是理论实践并重,均以理论指导实践,但随着历史进程,实践逐渐占了上风,理论慢慢被验方思维所局限,几十年的时间,理论竟然成了专门的一派,也成了最受尊敬的一派,同时也是没落最快的一派。
时至今日,真正重视理论的只有苗阳领这几位了。
其中为首的苗阳领,却是不屑于跟不重理论的合流,整日待在研究所,极少参加活动。
梅循证也是几年前在一次理论主题的研讨会上,遇到苗阳领,但他当时看苗阳领不爱说话,也就没怎么交流。
到此刻,看到苗阳领就站在自己面前,梅循证满面喜色:
“原来是苗老师!比泰山北斗更尊贵的老师!您怎么来了?你提前吩咐一声,我去接您!”
苗阳领翻个白眼:“就知道吹捧我!你们也踏实搞下理论,多好!”
“欢迎苗老爷子来指导!”梅循证微颔首,连忙轻三人往里边坐。
苗阳领确实抬手示意,表示自己不急,只是自己孙女把这里夸的好的不得了!
“孙女?”梅循证略一看苗潘,立刻醒悟,“苗潘就是您孙女啊!好,好,好老师!爷爷是大师,孙女是小老师!果然是,您家里都是高人!”
那中年人笑了:“梅老师,您可别老夸我爸了,他一会就该生气了!”
苗阳领朝他一瞪眼,遂向梅循证介绍:“这是我儿子,苗襄率。”
“你这年龄,应该不到四十吧?”梅循证看着苗襄率,若有所思,“看起来很是精干,应该是常年锻炼?”
“梅老师,眼光很准!今年周岁三十八,也算是临近中年了!”
苗襄率微笑道,声音很是爽朗。
“你做什么工作?感觉你常年在外跑,身上隐隐透出,有种行万里路的姿态。”
梅循证不动声色,他已经看出这苗襄率身份有些神秘。
“哈哈,也没啥,就是职业做调查的,法律工作者!”
苗襄率毫不犹豫,直接说出自己的工作来,看他回他的熟练程度,梅循证就知道,肯定经常被别人这样问。
梅循证望向苗阳领:“苗老师,里边坐会吧!胡德青在,彭通草也在,还有几个老朋友。”
“嗯?胡德青?你那个老东家?骨越门胡德青?”
苗阳领大为惊奇,追问道。
梅循证闻言点点头。
苗潘轻声说:“毛小军,就是他外孙!”
“这么巧?”苗阳领顿时来了兴趣,反口催促梅循证,“老胡来了,你不早说?故意的是不是?”
咦?这苗老头果然脾气古怪!
听到胡德青在,就急着要见?
难道当年被胡德青辩驳的哑口无言,是真事?
梅循证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微微一笑,遂请三人来到后堂。
刚到后堂门口,苗阳领就惊呼起来:
“老胡啊,十几年没见了吧!你还记得我这个老顽固吧?”
“苗老师!好久不见了!”
胡德青见识苗阳领,立即迎了出来,两人执手相望,唏嘘不已,直言老了。
苗潘和苗襄率对视一眼,皆见惊奇,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爷子这么热情的对待一个人。
“老胡,怎么十几年不露面?出啥事了?还是说,你对我当年的不礼貌,怀恨在心?”
苗阳领对于胡德青十几年不参加理论研讨之事,大为不解,拉着胡德青连番追问。
胡德青微微一笑,请苗阳领坐下,又为他斟茶,方才缓缓说道: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参加了今年的中秋论坛,倒是你没去,所以,谈不上十几年不露面。”
“第三个问题,你我当年纯属学术争论,没有任何个人仇怨,所以,第三个问题不成立。”
苗襄率心中暗自一叹,这胡德青老爷子一开口,就高下立判!他觉得,仅凭胡德青这几句话,自己父亲和人家差太远了,不说专业水平,就这说话条理性,以及其中夹带控场的气度,自己老子比不了啊!
他始终认为,你专业水平再高,没人愿意和你打交道,也算不上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样,只能说明,你的合作意识太差。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胡德青语调突然变得有些悲凉:
“然后,就是第二个问题,那次中秋论坛回去之后,就是我们争论那次,我女儿突然失踪了,直到现在,刚刚找到一点眉目,其中情况十分复杂!没办法,这些年,我为了照顾外孙长大,根本没有精力出来活动,也不敢!我担心,暗中有人,再对我外孙下手!”
话音刚落,苗阳领看了苗襄率一眼,既有惊惧之意,也有暗示的意味。
“具体怎么回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苗阳领声音缓了下来,略带同情。
梅循证轻咳一声,遂慢慢讲起这些年胡烨失踪之后,毛小军的成长,以及这半年发生的事情。
直听得苗阳领、苗潘叹息不已,眼中竟然也有悲伤之色。
良久之后,苗阳领望向苗襄率,微点头。
苗襄率随即缓缓起身,向胡德青郑重致礼:
“这事,我试试,应该能帮上忙!”
“如果,您放心我,春节后,我就立即开始了解详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