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因势利导
高畏民和毛小军结束通话后,以提前往燕京参加案例研讨为由,离开现场会,迅速返回县城。
一到县城,高畏民立即召集往燕京参见表彰大会的所有人,让大家在明天结束之前,安排好手头工作,提前一天出发,并表明要在周日去参加一场研讨。
众人闻言,虽觉诧异,但都没有表现出异议。
待众人走后,张巩昌悄声问:“什么研讨?”
高畏民正色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表彰大会的顶尖专家都会到!”
张巩昌大惊:“老高!到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去啊!我不要做留守的那个!”
高畏民哈哈一笑:“一个也少不了!如果不限行,我们就直接把大巴开过去!”
张巩昌摇头:“那就算了吧!燕京城里开大巴,都是要通行证的!还得限定路线,到时候打车吧!”
高畏民点点头,随后略皱眉头,小声说:“听说你和王素莹有矛盾,我这次就没把她加入名单!你注意点,别起了争执。”
张巩昌面色微僵:“这,十几年前的事了……”
高畏民摆摆手:“私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别一不小心掉沟里……”
说着,高畏民转身离去。
张巩昌叹口气,也慢慢离去。
第二天一早,燕京当地时报的头版下方,赫然是一条医疗新闻“惊现罕见骨伤病案本周日邀专家共商”。这虽然是燕京当地时报,但发行范围并没有局限于当地,高速的各大服务都有零售。
毛小军特地跑到学校门口买了一份,仔细看了一遍新闻稿,随即拍照,发给高畏民。
略停了几分钟,毛小军打电话给高畏民:“高院长,我给你发了照片,你看一下。另外,我昨晚想到一件事,太晚了就没打扰你!”
高畏民:“……什么事?你说!”
毛小军说:“你们准备怎么着装?便装还是工作服?”
高畏民惊讶:“参加会议,一般来说,穿便装。怎么?”
毛小军微沉吟:“我觉得最好准备好工作服,或者把你们的胸牌戴上。要不然,在现场,我指的是在我们这里,那些专家又不认识你们,谁知道你们是县城中心医院的?”
闻听此言,高畏民喜道:“嗯,不错!好,我们准备好!”
毛小军说:“我刚发的照片,就是对星期天我们那个活动的报导!有什么想法,提前告诉我。”
略停顿,他接着说:“我一会就关机,有事中午聊啊。”
挂了电话,高畏民认真端详毛小军发来的照片,当看清“潘梅骨伤堂”时,他放心了:胡德青没有忽悠我啊!让我去的地方,果然是不一般,这样的病案都能拿到!
欣赏了一会,便叫来助理,让她把照片打印出来,每个去燕京的人各执一份,并要她搜集大家的意见,也就是对这个案例的想法。
助理应声要出去时,他又说:“记得提醒他们,十一点之前回复我。”
正在此时,一阵高跟鞋砸地声急促传来!
两人闻声望去,原来是王素莹来了,双眼似有怒火。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离去。
王素莹一进门,把包往高畏民面前一丢,厉声说:“高院长,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燕京!”
看着发火的王素莹,高畏民并没有慌张,他微微一笑:“王素莹,你看你,这么凶干什么?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跟你有啥事呢!”
王素莹闻言一滞,气冲冲坐下,声音低了下来:“你说啊!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
高畏民没有理会她,起身慢慢去关上门,转身坐定,才缓缓开口:“你觉得,为啥不让你去呢?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脾气,我很怕吗?你不觉得,同事们,也很怕么?你要是在会上突然发飙,怎么办?你能控制得了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王素莹瞬间哑火,她吞吞吐吐道:“我,又不会,随便发火!不惹我,为什么要发火?”
高畏民轻叩桌面:“张巩昌也去!”
“嗯?”王素莹冷哼一声,“他去他的,我去我的!”
高畏民慨叹一声:“实话告诉你,我怕你俩之间发生矛盾,现场闹起来!”
闻听此言,王素莹笑了:“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去,他留下呢?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啊?”
高畏民冷笑:“我收不收他的好处,是另外一码事,你尽可以去举报我!我可以给你出个举报我的授权书,还可以把全部账户给你看!怎么样?”
王素莹目瞪口呆:“你!”
高畏民微笑道:“我?我什么我!”
王素莹气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去!”
高畏民慢慢说道:“你去找张巩昌商量下,看他愿不愿意和你换名额?”
王素莹:“……”
见王素莹气已见消,高畏民缓声说:“王素莹,你要从另外一个方面看这个问题。张巩昌走的是技术路线,所有诊断和手术,他都是亲自上阵!而你虽然也是技术路线,但大多数时候,你以培养新人为主,处在一个教学的身份上,以后有机会成为医学院教授。你们路线不一样,所以,我同意让他去,实际是为你好!”
王素莹没好气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为我好?”
对王素莹的揶揄,高畏民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你不需要那么辛苦,就能得到比张巩昌更高的身份,也有更多荣誉!我就不明白了,你有啥不开心的?别人哭着喊着,我还不一定理他们!你看你,冲我哇啦啦一顿吼,我还不生气!这不是为你好,又是什么?你不要碗里的肉不吃,非要喝锅里的剩汤!”
听高畏民这么解释碗里的和锅里的,王素莹噗呲笑了:“那,我向你道歉!”
说着,她站起身来,直接给高畏民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高畏民一见,猛地跳开,怒喝一声:“你是要给我送走吗!”
王素莹诧异:“怎么了?鞠躬道歉,还不行吗?你还想要啥……”
高畏民生气道:“你不知道这么鞠躬是遗体告别吗!啊,你是故意吧!”
闻言,王素莹大囧:“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认为这是尊重!”
高畏民长出一口气:“行了!回去吧!别闹了!”
王素莹再次道歉,准备出门,高畏民突然叫住她:“王素莹,你那个外甥是不是搞旧货的?”
王素莹目光闪烁:“你想要啥?我让他给你送来!”
高畏民连忙摆手:“千万别!你想害死我啊?”
“那是什么事?”王素莹眨眨眼,“不要旧货,你找他干啥?”
高畏民表示,他这次去燕京,想带一些早期西医用具,作为礼品送给参会的专家,以求和他们拉进关系,但今天就要拿过来。
王素莹欣然应允,要高畏民派财务跟随他前往王明杰店里而去。
待王素莹走后,高畏民也驾车去往骨越门。他觉得,既然是去毛小军那里,就必须先拜会一下胡德青,看他是否有什么事需要协助的。
得知高畏民来意,胡德青并没有太多事情,只是要高畏民在那边之后,配合毛小军就好。同时,胡德青也明确告诉高畏民,出资开设潘梅骨伤堂的就是天屑堂股份,也就是高畏民见过的那个清瘦梅老头,常驻潘梅骨伤堂的是港都名医林家傲,也是那个梅老头的大舅哥。
听胡德青这样说,高畏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多专家会去!”
胡德青微颔首:“不管怎样,你去了,总归是有好处!”
高畏民满面喜色:“不仅是有好处,可以说是大有收获!很幸运的机会!”
沉思片刻,胡德青认真道:“有句话,我说,你听。”
高畏民知是胡德青有重要提示,点点头,等待胡德青发话。
胡德青轻声说:“去的时候,要把张巩昌带上,哄也好,骗也好,就是要把他带上。”
高畏民闻言疑惑,正待开口,胡德青压低声音:“不要问为什么。总不会害到你。”
高畏民望着胡德青,郑重说道:“我一定做到。”
随后,高畏民告辞离去。
看着高畏民离去的身影,胡德青微微一笑,随即联系范社,让他送几根飞天揽月党参到高畏民那里,嘱咐高畏民带给梅循证。
高畏民并没有直接回中心医院,而是找了个小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才慢悠悠往回走。他心里在想,这次面对的那些专家,如果是表彰大会议程里提及的那几位颁奖嘉宾或者演讲嘉宾,如何跟他们搞好关系,为自己将来离开中心医院打个小基础?
他觉得既然毛小军他们能叫过去,除了罕见病案本身的吸引力之外,肯定也有其它原因,比如胡德青提及的港都名医林家傲,和他那个身为天屑堂大股东的妹夫梅老头,再比如天屑堂背后的医药基金的何必表等。
高畏民反观自身,觉得自己目前唯一能和他们对话的底气,只能是中心医院和骨越门合作建起的实习基地,以及未来在骨越门协助下进行新药试验的课题。
但他又觉这事需要和胡德青商议,不宜擅自公开。否则,胡德青一个不开心,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中止合作,就连上面也不好说话。他很清楚,胡德青之所以同意合作这个实习基地,只因为骨越门暂时需要中心医院的正向身份;再者,就是自己一到县城就主动前往骨越门交好,给胡德青留下了好的印象。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原因。
高畏民心中了然,胡德青及其背后众人的聚焦点,就是毛小军,其它的事情,只要和毛小军无关,胡德青就不会太上心,或许仅仅是客套一下。
若是和毛小军有关,胡德青态度将完全不同,连带背后的那些人,也大为热情。自己这次到燕京,要想与那些专家拉近关系,非毛小军从中调和不可,或者说,需要陪在毛小军身边那些人出面斡旋,比如林家傲、梅老头等。
而目前,自己和毛小军的关系仅限于熟悉,并没有私交,更没有忘年的私交。
如何与毛小军拉进关系呢?首先是依照毛小军说的安排行程,还有就是配合胡德青的意思……
想到这里,高畏民脑海中浮现出胡德青提及“张巩昌”时的严肃表情,略作思忖,他有了主意,随即,立刻加速回到中心医院。
办公室外,中心医院所有去燕京的人,已经在等待高畏民。
见高畏民过来,张巩昌立即上前:“高院长,我们看了这个报导!”
与此同时,助理打开办公室,高畏民示意大家进去说。
众人坐定,张巩昌说:“我们商量了一下,这个案例,我们确实没见过!对于咱们院来说,如果有机会学习,可是难得的机会。”
高畏民环视众人,朗声道:“星期天,我们要去的就是这里!”
众人闻言皆惊,目光炯炯,望着高畏民。
张巩昌吃了一惊:“高院长!你还有这层关系,厉害!”
高畏民轻啐:“少拍马屁!说好了,到时候,不管大家有什么事,都得去!除非脑袋不在脖子上了!”
一人说:“高院长,你不让我们去,我们还不干呢!”
另一人说:“只要人家不限制名额,我们都要去!”
众人连声符合。
听到名额,张巩昌问:“老高,不会限制名额吧?”
高畏民略沉思,佯做为难:“这个啊!到时候才知道!我们到了,再问!”
听高畏民这样说,众人立时慌了神,纷纷要求一定要自己去。
高畏民微微一笑:“放心吧!真的要是限制名额的话,我给你们求也得求来!”
略停顿,高畏民轻咳一声,示意大家安静:“我再说件事,这次去燕京,每个人都要准备一套工作服,拿出专业形象来!记得,穿便服的时候,颜色要素一点,不要太花哨!免得到时候,惹人讨厌!燕京不是我们小地方,时刻要注意形象!”
听到这个要求,众人微诧异,随即争相表态。
高畏民笑笑,说:“现在还剩半天时间,没有业务在做的,可以先回去准备了。有业务的不要走,不然扣钱没商量!张巩昌留下,问你点事。”
众人离去后,高畏民立即关门,回身问道:“张巩昌,我来中心医院这几年,对你还可以吧?”
张巩昌立即向高畏民致礼,语气诚恳:“说实话,工作这二十几年,您是我见过的所有院长中,最公平,最懂业务,最体谅大家的院长!没有之一!”
高畏民没有故作谦虚,示意张巩昌坐,随后淡淡开口:“问你点事,你不会不说吧?”
张巩昌诧异道:“我从没有干过任何不能说的事,连红灯都没有闯过!你只要问了,我一定讲!”
高畏民压低声音:“你和骨越门,有没有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