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伏击

作为横跨妖人两界三地的名山,白沙山却并不巍然,远远看去,只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头,重峦叠嶂,此起彼伏。

名山自有望族。绵延的白沙山里便久居着一个庞大的妖族:猎天隼。

猎天隼只居住在白沙山北荒妖界的地盘,妖兽血脉虽普通,但繁衍速度极快,族群兴盛,已经统治了白沙山千万代。

族中有一门《天涯远》的轻功武学十分厉害,配合着猎天隼本身极快的飞行速度,一旦有事变,它们可将消息迅速传到狱法山。

这也是猎天隼一族长存不息的意义——监视西荒妖界和乾泽部洲。

两日后。

清凉的阳光刚刚扫过白沙山的眉头,白云生和五位师兄弟已经离开了它的最后一个山头。

其他十大领主座下的三十三名弟子已经分批出发,他们将翻越十几座大山自行赶到北荒妖界狱法山。

这是他们前往毗卢仙境前最后的考验——最先活着进入狱法山的五名弟子,将代表西荒妖界踏上最后的传承之旅。

这也是每次毗卢仙境西荒妖界的被动所在——进入毗卢仙境的入口只有狱法山一处,而仙境原本就是三荒妖界共同培养年轻弟子的手段,只是在岁月的长河里,在贪欲的作祟中渐渐变了味道。

夜。

皎洁的月光洒在漆黑的山岗上,映出一片寂暗。

白云生六人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翻过了两座大山,进入了邙山境内,这里是炽火鼠一族的天下。

他们路上只简单休息了两次,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竞争者,而毗卢仙境五十年才开一次,每个妖修一生进入仙境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谁也不想错过,哪怕是作为后补的项无间三人。

南飞领头穿梭在山林中,微微皱着眉头。出发前他已将可能路过的地方都记在心中,而这邙山此时实在是过于安静了。

来过邙山的修行者都知道,炽火鼠安插在山里的暗哨就像沙漠的沙子一样,无处不在,一旦进山,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几乎可以被现场演绎到炽火鼠王面前。

可这一路上他们却一个暗岗都没发现。六人踩着泥土和树叶的脆响在山中飞速奔跑,他们无意惊扰任何势力,南飞也渐渐不再理会林间的怪异。

悬命涧。

邙山最北面的天然关隘,过了这里就离开邙山的范围,再向北走三四百里,就能进入大雪山。

悬命涧的山崖极其陡峭,即使在百丈外观瞻也只能看到一线天缝,走近后,两侧危崖的压迫感更是排山倒海般袭来。

沿着百丈天缝照下来的月光稀薄如尘。狭窄的石路只够五六人勉强同行,历来是偷袭伏击的绝佳场所。

迎着稀薄的月光,南飞和燕三十在前,白云生和易风啸在中,项无间和朱越断后,六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邙山的边缘。

可刚走进山缝二三十丈,南飞和燕三十就看见朦胧的月色里躺着五六个黑影。

“小心。”

南飞低声一喝,被山崖压迫的呼吸里透出了一丝不安。他让白云生四人待在原地,自己和燕三十慢慢靠了过去。

那几道黑影是五个年轻的妖修,不过已经成了尸体显出原形,旁边还散落着几把兵器。

南飞和燕三十相觑一眼,互相看到了眼中的紧张。他们昨天还见过那几把兵器,眼前死去的五只妖兽正是鹿台山和鸟危山的弟子。

走过来的白云生四人也吓了一跳。离开白沙城后,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发现尸体了。第一次是在进入白沙山不久,有一队猎妖人被永远地留在了一座山谷中。

“此地不宜久留,走!”

听完南飞的话,六个年轻人顿时提起百分百的警惕,脚下的速度不知不觉加快了很多。

十里悬命涧,白云生却感觉像走了十万里。

好在那一线天光已经落在身后,眼前又是宽广的山林,虽然一重又一重叠得人心惶惶,但总比压在悬命涧里强了太多。

南飞也轻舒一口气,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天帝山闯**。在这江湖上,无论是人还是妖,生命面对未知的感觉总是相似的——既恐惧又兴奋。

可就在此时,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突然迎面袭来。

“小心!”

南飞第二个字还没说完,一柄巨大的镰刀已经横空切下。

锋利的刀与黑色的夜完美融合在一起。这把镰刀足有三丈长,又宽又薄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厉光,仿佛深夜里一只老虎的利爪。

南飞拔出烛火剑挡在镰锋前,周身黄光一闪,人已暴退十余丈。

白云生五人听到提醒也纷纷退后,躲过了镰刀上旋出的致命刀气。

不一会儿,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寂暗的山林中传来,犹如穿堂的寒风让白云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哼哼,天帝山第一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这根本不是人的声音,是厉鬼,是死尸。

南飞阴沉的脸在月光下露出半截,冷冷道:“鬼镰,是刀虎族!”

停在半空的镰刀忽然飘向后方,停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

树下走出一个石塔般的身影,脸大如鼓,双眼碧绿,透着令人发悚的光芒,两颗白厉的牙齿刺出唇外,此形此貌正是北荒妖界钩吾山的霸主——刀虎族。那把三丈长的镰刀正握在他手中。

南飞提步上前,镇定道:“我天帝山与钩吾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拦我去路。”

身后的燕三十已经带着白云生四人做好御敌准备。

刀虎族妖寒声道:“哼,井水不犯河水?那五十年前楚寒手里的血债怎么还?”

南飞心中一冷,已经明白了大概:“阁下是···”

刀虎族妖冷冷道:“本大爷金厄,五十年前这把鬼镰的主人也就是我师父,遭楚寒毒手陨在狱法山,现在该还债了。”

南飞暗叫一声不好,当年楚寒屠戮了北荒妖界数千妖修,谁知道都死了哪些家伙。不过看刚刚那一招,金厄胜在突袭,其修为不过在橙魄境,也没什么本事。

南飞佯装谈笑风生地问道:“阁下来这儿做什么?仙境期间严禁仇杀,这是三大妖界共同定下的约定。而且你也杀不了我。”

金厄却阴阴一笑,道:“你以为我凭什么站在这里?”

说完,嗖嗖,又是四道身影出现在他身旁,体型各异,杀气腾腾。

南飞扬了扬眉,淡淡道:“东荒妖界也来蹚这趟浑水?”

他一打眼就感觉到了来自泰阿山功法《回天咒》的气息。

只见一个瘦小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是个中年男子却白发苍苍,同样淡淡道:“在下泰阿山言不方,楚寒殿主当年斩我族中二位长老,此事该有个交代。”

话音方落,忽然一连串的破空声响起,一簇簇白色火焰宛若幽灵般点亮了方圆三里的山林。

此时此刻,白云生六人算是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南飞淡淡地笑道:“刀虎,骨鹏,青蛇,月象,北荒妖界七大霸族来了四个,还有一个泰阿山,真是看得起我们几个。”

在外人看来,他永远是这样淡定如尘。这是他身为天才的傲气,也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眼前这几个妖修都在橙魄境,他根本看不到眼中去,不过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面如止水的南飞很快在心里定好了计划,回头瞥了一眼白无为和易风啸,向几人同时传音道:“无间与我留下,三十带着其他人速速离开,中途不要停留,我们自会追上。”

除了白云生,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而白云生刚要张开的嘴也在南飞坚定的目光中合了回去,他向南飞点点头,与燕三十等人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他们六个虽未到心意相通,但却都是年轻的天才,是天才都不会傻,眼前出现的敌人虽不强,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几只拦路妖。

金厄扛着镰刀,胸有成竹道:“怎么,在考虑怎么逃跑吗?可惜,今晚你们难逃一死!”

南飞沉下脸色,不屑道:“好狂的口气。”

骨鹏族的弟子飞扬扯着枯瘦的脸难看地一笑,道:“听说你是天帝山千年不遇的天才。”

南飞冷冷道:“过了今晚,你就听不到了。”

杀气嘶唳,一道亮闪闪的月光落在金厄眼前,月光后,南飞的剑已经杀到一丈前。

“走!”

项无间低呼一声,剑锋紧随南飞而上。

他的话音还在风中回**,两道剑光已经摄住金厄五妖的来路。燕三十带着白云生三人以最快速度向山林中逃去。

金厄手中锋利的鬼镰接下了落在眼前的月光。

骨鹏族和月象族的两妖立刻瞬身潜到南飞两肋之下,一把软骨剑和一条长鞭仿佛两条毒蛇亮出利齿,咬向南飞的双臂。

只见南飞剑压鬼镰,飞速旋身,借力而起。赤色业力聚于掌间,烛火剑上瞬间燃起火焰,南飞纵身一挺,来了一个轻灵到极致的鹞子翻身,挥剑刺下,施展了一招定火剑法中的“天星坠”。

布满火焰的剑锋宛如一束流星坠落,金厄三妖反应神速,当即化攻为守,硬接了南飞一剑。

强悍的业力直冲三妖胸口,震得他们体内五脏六腑晕晕颤颤,爆退十数丈。南飞乘胜追击,不等三妖喘息,烛火剑又映在眼前。

另一边,项无间与青蛇族和言不方的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焦灼。

他自然敌不过两个橙魄境妖修的联手,不过他的目的只是拖住敌人,等到白云生四人离开到足够远的距离,便与南飞设法脱离战斗。

但他俩却不知,白云生和三位同门此刻的处境绝对比他们要惨得多。

这种不祥的预兆在双方打斗了几十个回合后,开始同时漫上南飞和项无间的心里。

金厄和言不方五妖似乎根本没有报仇雪恨的意思,而是一直在招式上纠缠不清,让他们丝毫脱身不得。

骨鹏族飞扬,青蛇族旋叶,月象族长黩,加上金厄与言不方,五妖的功法一个土脉、一个木脉、一个水脉、一个火脉、一个金脉,隐约地站成一个圆圈,你进我退,你退我进,配合默契,只守不攻。

他们和南飞、项无间一直保持着五丈左右的距离,像一张松散却扯不断的大网将二人牢牢困在原地。

往后是狭窄的悬命涧,南飞二人断然不会躲进那里成为瓮中之鳖,但要想冲破阻拦短时间也不可能做到。

此时,冷静的天才第一次起了慌乱。南飞迅速看了看已经开始节节败退的项无间,恍然明白了敌人的目的。

金厄斜削在鼻梁上的刀疤缓缓裂开,他阴狠地笑道:“天帝山的第一天才也不过如此。”

他和飞扬、言不方五个自然知道赢不了南飞,只能暂时地困住他——而他们的目的也就在于此。

南飞又刺出三剑,振声冷喝道:“堂堂四大霸族和泰阿山只会躲躲闪闪吗?”

项无间此时也恍然过来,不再退让,身形猛然一顿,业力涌贯经脉,手中的长剑转守为攻,向言不方刺去。

言不方是敌人包围中最弱的一点,打开它便有脱身的机会。

橙色闪光,一剑惊鸿。

猝不及防的言不方被项无间一剑穿心,可无间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却有七分震惊。

言不方的身体在一阵温柔的白光中凋谢,不远处立刻有白光泛起,言不方竟然毫发无损地从光里走了出来!

项无间立刻明白了一切,冷冷道:“好一招金蝉脱壳!”

言不方笑道:“你破不了回天咒,我便不死。”

眼下丛生的困境并没有令两位天才失去冷静。南飞和项无间目光一错,迅速定下了突围计划。

一个回合后,两人不理敌人嚣张的气焰,却同时挥剑杀向旋叶。青蛇妖当即放出兵器阻挡,金厄、飞扬、长黩立刻从后方汇聚砍向两人。

但速度终究是慢了半拍。旋叶的青蛇绫刚刚接住两道剑光,便连吐三口鲜血,身形急急坠落。

“快去救人!”

金厄厉喝一声,巨大的鬼镰拼命地挥向南飞。言不方迅速靠近旋叶,运转回天咒止住了飙血的伤口。

与此同时,金厄三妖的追杀到来,南飞和项无间只得翻身迎敌,突围再次失败。

如果月光会说话,定会将白云生四个的危机告诉南飞。但月光只会静静地落下,静静地看着焦急的人更加焦急。

几番交锋过后,项无间已经颇有消耗,刚才若非朱厌妖兽天生的敏锐,他已经中了飞扬一剑。他身边一直平静的南飞也喘了几口粗气。

可就在此时,旋叶的伤势竟已恢复无碍,与金厄、飞扬、长黩三妖忽然换了身位,分站在四个角落,而言不方直接不见了踪迹。

金厄恶狠狠地说道:“南飞,今晚你哪儿也别想去,那几个小子死定了。”

南飞脸上的平静已经换成了冷酷,喝道:“要留下我,你们还不配。”

“那你看这招配不配!”

只见金厄全身闪出一阵红光,同时旋叶、长黩、飞扬身上也燃起了绿、蓝、黄色的光。这绝不是业力的光芒,倒像是一种阵法。

“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

四道耀眼的光飞速交换着位置,令人眼花缭乱。

当光影停下时,金厄高亢地吼道:“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兀。四象归位!”

通体赤色刀纹的巨虎,身如枯骨的鹏鸟,显隐蓝光的月象,盘卧闭目的青蛇,四位妖修显出本相坐镇四方,四道业力交织在一起,上空隐隐团着一层白光。

“这是……”

南飞紧皱眉头,他终于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项无间站在他身旁轻轻吐出三个字:“四象阵。”

“没错,这就是四象阵。”

听得出是隐藏起来的言不方的声音。

五十年前的毗卢仙境里,西荒妖界的三名弟子便是死在此阵中。也是那一年,楚寒不顾万般阻拦杀上北荒妖界,见兽杀兽,见神杀神,用一河的血,祭奠了西荒妖界死去的妖修。自此他脾气大变,不再收徒,直到遇见白云生。

项无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冷冷道:“哼,那是四神兽才配使用的法阵,你们这四条杂鱼还不配。”

言不方淡淡道:“我等自不比神兽,不过困住你们已绰绰有余。”

此时,南飞的脸色已经冷得像一座冰山。关于四象阵他也略有耳闻,传说是神兽纷争时衍生出来的无敌防阵,如今阵势已成,他和项无间的任何招式都会在完美的防御中化为无形。

显出原形的金厄不禁得意道:“南飞,我听说五十年前毗卢仙境中死的那个人和你关系匪浅。他本是那届最有可能得到传承的人,可惜为了救另外两个废物,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金厄干哑的声音撕裂着冰冷的空气,难听得像老鼠在角落里磨牙。

但南飞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本该暴怒的他,此刻却像冰封的大海一样平静。

金厄不该提起那件事,尤其是在南飞面前,那件任何人都不该在他面前提起的事。

项无间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汹涌的杀机,急忙传音道:“师兄别冲动,待我破上几次,定会看出此阵破绽。”

但他的劝阻如风一般拂面而过,不留痕迹。

“犯我天帝威严者,杀。”

一道极其冷静的声音从“海面”之下浮起,在浮到第六个字的刹那,南飞突然消失在天地间,一场海啸从海底掀起。

金厄五妖也不是傻子,他昂着硕大的虎头急切道:“不要慌,南飞逃不出……”

这句话可能还没说到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一颗硕大的虎头已经滚落到了地上。

一尊三丈高的无头尸身轰然倒地,黑红的血从脖颈里激射而出,四道均衡的阵光瞬间黯淡了红色。

清冷的月光下,虎头上两颗刀刃巨齿流光闪闪。

旋叶和言不方四妖还在听金厄说话,全力维持阵法。一回头却发现四象阵已天缺一角。

黑暗的山林里传来言不方哆哆嗦嗦的声音:“这,这··南飞!你,你··”

“旋叶,小心!”

言不方哆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利索起来,晃过神来的他将白色业力覆在全身,现出一只雪白的灵麝伏卧在白冽冽的月光下,顶上了金厄的位置继续维持四象阵,青蛇妖当即唤过长绫护在身前。

咝。

一道微不可闻的声响,仿佛风吹烛灭。

一颗布满绿色鳞片的蛇头滚落在地,阵中东侧耀眼的绿光骤然散去。

南飞像天地间的一阵风,收割着烛火般微弱的生命。

“不可能!这不可能!”

言不方已经快要疯了。

四象阵可以感知任何发出和靠近的攻击,再伺机调动四方的力量进行防御。

金厄四妖均是橙魄境,他们组成的四象阵加上自己回天咒的加固,即便黄魄境的一流高手也难以破开。

南飞的身影又一次在月光里闪现,这次的目标是月象妖长黩。

但杀戮停止了。月象族本就以防御见长,长黩几乎调动所有业力来守护,拼得一手一脚才堪堪保住了性命,而仅存的骨鹏早已窜上高空,逃之夭夭。

此时,南飞出现在项无间身边,手中的烛火剑缓缓垂下,一口浓血喷口而出。

项无间问也不问,直接扶起南飞用业力为其疗伤。

“结束了?”

现身出来的言不方如梦方醒。

一旁的月象妖长黩已是奄奄一息,南飞刚才那一剑已经将它的心脉重创,留得一口气也算侥幸。

“他刚才做了什么?”

言不方极力稳住话中的颤抖,看向正在疗伤的南飞,却已无力出手偷袭,因为南飞眉心上那道绿色魄印已经落在他眼中。

言不方骇然道:“你竟然隐藏了修为!你到底是谁!”

······

言不方带着半死的长黩离开了。

悠远的月光安抚着大地上的狼藉,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没有一会儿,南飞睁开了双眼,低沉道:“他们走了?”

项无间道:“面对那样的你,他们只有走。”

南飞动了动脖颈,冷冷道:“是他们找死罢了。”

项无间担忧道:“你用血祭之术强行破开封印,万一身体承受不住业力反噬,一身修为就完了!”

此刻,项无间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南飞擦了擦嘴角的血,提气道:“无碍,救云生他们要紧。”

项无间立即道:“你的伤势还未没恢复……”

“不必,路上恢复就好。”

南飞打断了项无间的担心,拉着他踏上烛火剑,向月下的山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