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哈哈,又过了一关
一边走,赵墨一边思索对策。
在王宫最重要的日子,我突然消失,长达一天之久,尤浑极为多疑,不可能没想过我是要潜逃,打消他的怀疑并不容易。
如果不能取得尤浑的信任,我马上就会被打入大牢,然后迅速被灭口。
尤浑绝不会让一个掌握自己很多秘密的前手下活在世上,我了解自己的上司。
唯一乐观的是,尤浑至今都没声张此事,说明他对我还是抱有希望的,如果我给他一个合理解释,他有可能愿意接受。
毕竟再找一个像我这般贴心又醒目的下属,也不是易事。
嗯,这就是我的底气。
为数不多却可以依仗的底气。
……
尤浑平时的工作很单调,不是陪纣王下棋,就是在文书房看文书。
此时文书房的门是虚掩的,说明尤浑在里面。
赵墨立在门前,稍微酝酿心情。
然后猛地把门推开……
仓促之间的尤浑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礼单往抽屉里塞……
赵墨冲到他的面前,噗通跪下,抱住他的小腿颤声道:“老爷,你…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尤浑见是赵墨,面色数变,阴阴地道:“赵墨,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老爷,小的也没想到啊!小的还以为今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苍天有眼,让小的逃出来了。”
赵墨泣不成声,浑身颤抖,准确地呈现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少年,害怕与庆幸交融的复杂心态。
尤浑却丝毫不为所动,声音依旧是阴阴的。
“逃出来?说说看,详情是如何的?”
“昨日,小的惦记着老爷这边事多,就想一早过来伺候,哪知才走出侧院,从树林中跳出两个人,拿刀抵住小的胸口,小的哪见过这种世面,当时就傻了……”
“等一下,有人持刀在王宫侧院门口劫持你,旁边没有别的小吏见到么?”
“小的昨日太着急赶来做事,所以比平时早了不少,别的小吏都还没出门呢,而且那时天色暗朦,尚未亮堂。”
“继续说吧。”
“小的当时就傻了,被人堵了嘴巴,用麻袋罩下,五花大绑,丢上一辆马车,就出了城……”
“你不会告诉我,至始至终,你连绑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小的当然知道,主谋是苏护。”
“翼州侯苏护?”
尤浑猛然坐直身子。
苏护昨日拒绝陛下的好意,又在午门题反诗,说明此人生性胆大妄为,他让手下绑架赵墨,是有可能的。
但是时间顺序不对。
除非苏护早有反意,无论天子中午是否要他献女,他都想滋事。
看赵墨的样子,衣服都没换,是匆匆入宫,应该尚不知苏护反出朝歌之事,试试这小子。
“赵墨,人家苏护好好的一个翼州侯,享着荣华富贵,为何突然对你下手,莫非你得罪了他?”
卧槽,想阴我!好在我读过原著……赵墨面露哀怨:
“算是吧,他们把小的带出城,解开了小的绳子,小的就问他们为何如此,他们说小的进谗言,跟大爷提议让陛下纳其女为妃,苏护就对小的恨上了。”
尤浑冷冷一笑,道:“赵墨,陛下是在中午才对他说这事,他的手下早上就知道了?莫非有神仙手段?”
“老爷,苏护在宫中必有眼线,咱们前几日跟费大夫商量过这事,苏护在陛下开口之前肯定就已经收到了风,这很正常啊。”
赵墨早有对策,给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说法。
不光苏护在王宫有眼线,其实各路诸侯在王宫都有眼线,有的宫人甚至为几家诸侯当眼线,这是公开的秘密。
当眼线有钱拿,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基本上没人管。
尤浑有点信了,不过,总觉得逻辑上还是不太通顺。
“赵墨,苏护绑架你,等于是跟我翻脸了,而那时他并不确定我们是否真会向天子提出献女,更不确定天子是否会采纳我们的建议,他是不是太莽撞了一些?”
“老爷,苏护这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啊,如果小的出了事,老爷和费大夫就不敢再提让他献女,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啊。”
尤浑沉默了。
赵墨的解释在逻辑上是能够自洽的。
自己准备向天子建议征苏护之女进宫,苏护事先收到风声,决定先下手为强,绑架赵墨以示警告。
如果自己接受警告,就此罢手,则苏护的意图达到。
如果自己不听警告,则杀赵墨泄愤,反正他都已经反了,这波操作不亏。
不过,总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古怪,感觉上,这小子明明就是在寻机逃跑啊……
可他为何又回来了呢?
尤浑有点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置赵墨。
这时一个绣衣校士走进来,行礼道:
“大人,我司刚刚收到情报,反贼翼州侯苏护挟持您的手下赵墨昨晚出现在城东郊的一个客栈,要当众杀他,赵墨侥幸逃脱,苏护等人随即离开。
我司多方搜索,却未发现赵墨行踪,不知他现在生死如何,陈公公特令我前来知会一声。”
赵墨长舒一口气,这援军来得太及时了。
绣衣校士司,在宫中负责收集情报,职能类似后来的锦衣卫,其统领是陈公公。
陈公公跟尤浑私交不错,毕竟都是纣王身边的红人。
尤浑一听,心结解开了大半。
再看趴在地上的赵墨,头发凌乱,衣衫上还有被捆过的痕迹,明显吃了不少苦,念及往日的相处,不由心软了几分。
就对绣衣校士笑道:“诺,他就是赵墨,还算命大,已经回来了。”
绣衣校士看了一眼赵墨,也笑了:“既然赵兄弟已经安全归来,我就不打扰了,回去禀报陈公公,让他不要担心。”
赵墨忙道:“谢陈公公,谢这位兄弟。”
绣衣校士走了。
尤浑道:“你起来吧。”
赵墨顺势起身,温顺地站在尤浑旁边,一边抹着眼泪和鼻涕。
尤浑大约三十五岁,面白无须,有点男人女相,不发怒的时候颇有几分亲和力。
“小子,你是替我挡刀了,苏护的目标是我啊……”
尤浑轻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