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的光与影，阳与阴
方泽已经感应到奖励。
玄雾真经，云雾三十六掌，辟风指，雾玄指……
至元丹，玉髓丹，洗髓丹……
方泽感觉到了丁永学过的部分武功，服用过的丹药，都已经化入胸口黑色珠子印记之中。
片刻之后，方泽已经收到了这次卖尸的奖励。
方泽对比一下丁永和第一次卖尸时的袁少镖头化入黑色珠子内的资源，心中有了一些判断。
“论总体，袁也的资源比丁永还要好一些。”
“一方面袁也是金风镖局的少镖头，金风镖局又是徐州知名大镖局，本就不缺供应，另外一方面，则是金风镖局就是袁家的，所有的资源都可以给袁也使用，而丁永哪怕是陈玄同的私生子，玄雾宫也比金风镖局强了不止一筹，但大门派总要讲究个公平，不能经常无功受禄。”
“两相对比，反而是袁也拿到的资源更多一些，并且有天材地宝。”
“至于丁永没有使用过天材地宝，倒未必是玄雾宫吝啬，而是每一种功法需要使用天材地宝炼化穴窍时境界不同，玄雾宫或许是后面修为更高后才有这必要，丁永还没到境界。”
方泽心中想道。
此时，秦忌也从袖口之中抽出银票，不太情愿地递给方泽。
方泽看了一眼，七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
方泽自然而熟练的收起了银票，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
“秦长老痛快，如此，我就不打扰秦长老了。”
“若是需要葬礼等一并事项，可去颖阴联络我万里归宗派，只要在城内留下暗记，不日自有我宗外门弟子上门主持。”
“当然，费用另算。”
方泽说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却是有些促狭，就是想看看秦忌反应。
果然秦忌真被方泽烦到了，不由撇了撇嘴，道：“你小子真讨厌。”
方泽微微一笑。
他道：“如若没事，我先告辞了。”
“走吧走吧，你走了我还清净一些。”秦忌十分不耐的挥手说道。
方泽一点都不生气，他第一次和玄雾宫做万里归宗生意的时候，就是这位秦长老负责，本来秦忌以为能吃定方泽，却被方泽反过来挤兑的不得不加银子。
秦忌武功虽然比方泽高，却在方泽手中吃瘪，还发作不得，见了方泽能有好心情才怪。
方泽倒是一点不以为意，行走江湖偶尔得罪几个人很正常，反而小小刺激一下秦忌，看他吹胡子瞪眼，挺有趣的。
方泽拱拱手，最后看了看棺材之中的丁永和朱高谊。
如若没意外，那赤红珠子还在朱高谊的耳孔之中。
不过玄雾宫的人能不能找到，那就看他们本事了。
方泽拱拱手，转身离开。
方泽并没看到，在他身后，玄雾宫核心弟子陈远看着方泽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
方泽离开云雾庄，快速向双台镇方向疾驰。
此时已经入夜，夜风吹拂在方泽脸上，感觉颇为惬意。
方泽一边奔驰，一边在心中回顾了一下这次万里归宗任务。
在此番任务之中，方泽一直感觉到的那种若有似无的异样，已经在丁永的人生记忆之中得到解答。
若是按照时间梳理回顾，整件事脉络清晰。
首先是玄雾宫不知道通过什么消息渠道，得知苗疆的飞蛇教教主蓝碧宁有一赤红珠子，乃是重宝，对玄雾宫有极大价值。
于是，玄雾宫派遣核心弟子丁永前往苗疆，不忌讳用任何手段，获得那赤红珠子。
丁永进入苗疆。
他用半年时间，理顺情报，摸清楚了飞蛇教教主蓝碧宁身边的关系。
最终确认，蓝碧宁最大的弱点，就是她的女儿班莲。
班莲有苗族女子的热情，又年少单纯，不知道江湖险恶。
丁永又用数月时间谋划，制造巧合，偶遇班莲，然后小心施展，一步一步吸引班莲倾心于他……
最终，丁永用一起私奔为借口，诱骗了班莲，通过班莲得到了那重宝赤红珠。
丁永通过玄雾宫渠道要师门接应，于是玄雾宫派遣了三名核心弟子前往苗疆，也就是朱高谊等人。
到了苗疆后，朱高谊等人接应到了丁永，本来这算是顺利完成任务，就差返回玄雾宫等待奖励了，却没想到，他们极为倒霉的遇到了和玄雾宫有血仇的百毒上人，直接将这四人都毒杀在苗疆。
尸体被飞蛇教的人发现，于是通知了玄雾宫。
玄雾宫这边的人也是十分错愕，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他们本就是想偷盗飞蛇教重宝，现在重宝好像得手了，可还没送回来办事的弟子已经全灭，尸体还在飞蛇教手中。
不过似乎飞蛇教的人还没发觉玄雾宫的阴谋。
玄雾宫的人有可能是紧急商议，最终决定请万里归宗派的人，也就是方泽他们，前往苗疆收尸。
但收尸只是幌子，真正的用意，是想看看是否能得到丁永诱骗班莲偷来的重宝赤红珠。
同时试探飞蛇教是否知道内情。
方泽等人完成任务，看起来飞蛇教还被蒙在鼓里。
刚才方泽见到秦忌和陈远两人异常反应，大概是因为秦忌是知道内情的，想找赤红珠，并且想盘问方泽。
可惜此事隐秘，问不出口，而且一旦被放在台面上就坏了和飞蛇教的关系，不能说明。
而那赤红珠，其实就藏在朱高谊的耳孔之中。
方泽梳理了整件事后，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玄雾宫机关算尽，目的倒是勉强算达到了，不过比较倒霉，还赔上了四个核心弟子。
要知道，即便是大门派，核心弟子也是有数的，栽培起来极不容易，好苗子难寻，损失一个再培养一个至少要七八年，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心力资源。
也不知道这次玄雾宫算是亏了还是赚了。
万一最后他们也没找到那赤红珠，珠子随着朱高谊一起下葬，那乐子就大了。
整件事之中，其实飞蛇教很无辜。
而最无辜的人，则是飞蛇教蓝教主女儿班莲。
谁能想到，少女心动的情郎，竟然是带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班莲并未受到实质伤害，丁永还是有些良心的，得到赤红珠后没灭口班莲，而是哄骗班莲先去益州大城建宁等他。
方泽等人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若非方泽有卖尸能力，看到了丁永一生，定然是不知道表面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次万里归宗，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内情，这么多的算计。
方泽摇了摇头。
江湖就是如此，从不缺侠肝义胆，也不缺阴谋诡计。
江湖之中时时刻刻都有少年热血，也有阴暗诡谲。
有阳光的地方必有阴影。
热血与阴谋，赤诚与算计，是江湖的光与影，阳与阴。
正因为如此，江湖生活才是缤纷多彩，让人不想离开。
“江湖啊，江湖。”
方泽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
双台镇距离云雾庄不过五六十里路，这点路程对方泽来说十分轻松，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多一点，方泽已经来到了双台镇。
他曾经来过这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如归客栈。
敲响店门，小二拉开门栓，见方泽是武者打扮连忙恭敬招呼起来。
方泽问清楚，得知商钟林已经入住，租了后院唯一一个小院落，方泽给小二两个大钱打赏，然后前往后院。
敲开院落门，迎在门口的是商钟林。
“大师兄！”见方泽回来，商钟林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吧？”
方泽微笑点点头。
商钟林让开门口，方泽走了进来，随手关了院落门。
傅慧玉和傅慧玲也没睡，此时都在院落中，见到方泽连忙过来打招呼。
“大师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三师兄弹了我一下，我才明白，大师兄是觉得那里有危险，让我们先离开。”
“玄雾宫是有什么幺蛾子事么？”
傅慧玉十分好奇的问道。
商钟林也走过来，站在方泽身边，认真准备听方泽讲话，想了解那时候是怎么了。
方泽笑了笑，道：“是有点事，我当时感觉玄雾宫的人似乎在门人遗体上找什么东西，所以……”
方泽刚说道一半，忽然顿住了。
他看向傅慧玉。
确切的说，是傅慧玉的指尖。
傅慧玉左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下意识的搓着什么东西。
开了眼变的方泽清晰的看到，傅慧玉指尖搓动的，是一颗珠子。
一颗赤红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