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唱双簧
缉事司在整个大盛朝，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只要缉事司的番子找上门来，基本上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杨轩虽然不清楚缉事司的办事风格，但是他也明白，这些番子上门，必定是事态严重。
而他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没有跟这种部门打过交道，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当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的时候，杨轩走上前去，朝那个领头的太监拱手施礼。
“这位大人，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知何处触犯了律法，还请大人指点。”
说着话，隐蔽地递过去一张银票。
缉事司负责具体侦缉事务的是役长和番役，番役一般称为番子，役长一般称呼为档头。
而这位领头的太监，便是档头，他瞥了杨轩一眼，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了袖口。
“老实本分？有人举报你们私发钱钞，这可是谋逆之罪，诛九族的大罪。”
一听到诛九族几个字，周掌柜几人顿时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不过杨轩却没有慌张，反倒是安心了不少，首先，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冷静。
其次，别看这太监说得那么严重，但是只凭他收下银票这一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事有缓。
这叫别管人家怎么说，而是要看人家怎么做。
真要是谋逆的大罪，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收杨轩的银票啊。
“冤枉啊大人，小民只是经营一家面馆而已，怎敢私发钱钞，望大人明察。”
“本官自会查明，绝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这个档头其实就是按照上司的授意，过来找茬吓唬一番而已，自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死，要按照他们以往的办事风格，直接就把店里所有人都锁拿归案了。
就在这时候，搜查的番子忽然一声高喊：“档头，找到了。”
“哦？”
档头顿时摆出一副冷脸，他既然来，自然是事先安排好了借口的。
那番子将从柜台里搜到的会员卡，递给了档头。
“这是何物？”档头脸色一变：“你还自称冤枉？”
“这是小店的会员卡，小民在市查司备案过了，有文书在手。”杨轩赶紧招呼周掌柜把文书拿来。
看过了文书之后，档头有些想挠头，这玩意竟然还有备案文书？这么滴水不漏的吗？
不过手下番子又递过来几张优惠券，档头一看那银票差不多的格式，一声冷哼说道：“这又是何物？”
“这是本店的优惠券，可以用来抵扣面钱。”
“抵扣面钱？那还不是私发钱钞？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借口抵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档头总算找到借口，当即发飙。
“大人明察，这个也有备案文书。”
周掌柜刚才就已经准备好了，听到杨轩的话，赶紧把文书递了过来。
档头再次被噎住，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些恼火了，咱们缉事司办案何时这么憋屈过？
通常都是直接带走，还管你这些文书不文书的，咱们缉事司说啥就是啥。
可是偏偏上司交代的只是吓唬一下，他也不敢逾越了，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万一把事情办过了火，倒霉的可是他自己。
其实不止这个档头觉得憋屈，一旁还有一个人也觉得憋屈。
这个一直在门外偷偷瞧热闹的人，便是淳王殿下吕承弘。
本来按照他的剧本，是缉事司的番子把杨轩吓唬一番，然后他再跳出来做好人，解救杨轩，到时候杨轩还不得感恩戴德？
可是万万没想到，杨轩这家伙不但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就连办事也是如此滴水不漏，这什么优惠券会员卡，竟然还跑到市查司去办了备案文书？
按理来说，这玩意压根没人管，而商户去市查司办这个备案文书，也是要交钱的，市查司一看有人上赶着交钱，那还不就直接收钱办理了。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里面的档头一惊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事办得过火了自然是不行，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话，他回去也不好交代，当即说道：“这备案文书的手续有问题，还需详查，先给我把人带走。”
他想的是，先把人抓到缉事司的大牢里关上一天半天的，这吓唬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慢着。”
正当番子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吕承弘跳了出来。
“我户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缉事司来管了？”
档头回头一看，当即吓了一跳，这可是淳王殿下啊，那些小太监番子没见过淳王殿下，他可是认识的啊。
他当即就要行礼，耳畔却传来淳王殿下的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顿时就让他心头一震，脑子飞转之下，本要下跪行礼的他，就变成了一拱手：“见过吕大人。”
淳王殿下一听这个称谓，面色瞬间缓和了下来：“你们这些番子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找茬都找到这些普通商户的头上来了。”
“大人，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过来查看一番。”档头哪还不知道就坡下驴，赶紧解释。
“哼，我刚才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家都是有市查司备案文书的，你凭什么还要拿人？”
“这……下官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这档头的的演技一流，很清楚演戏得有头有尾，说道：“不过既然有吕大人作保，下官便不予追究了。”
“哼，算你识相，不然我可要找你们陈千户要个说法。”
“下官不敢。”
档头告罪一声，带着番子撤了。
才走到门口，就感觉心口狂跳，看来上司交代的事，多半是这位爷交代的，幸好事情没有穿帮，要不然的话……
拍了拍胸口，说了声好险，忽然又想起杨轩塞给他的那张银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收了一百两银票，就当是压惊的了。
杨轩看着吕承弘和那个太监一唱一和的，心中有五分怀疑，这俩是搁这唱双簧呢。
而他不那么确定的原因就是，这吕奉先虽是户部郎中，官居五品，应该也指使不动缉事司来搞这种花样吧。
既然没有证据，就无谓把怀疑表露出来，当即上前一步朝吕承弘拱了拱手：“多谢吕大人仗义执言，否则今日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