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武瞾抗旨

好在一切都好。

不大会的功夫,花鸟使便带着武瞾返回了客厅。

对长孙禀报,全部检查完毕。

从外貌,体态、长发,肌肤各方面,武瞾小姐全部符合要求。

杨氏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下面就是才艺方面的考校了。

往常这些事情都是花鸟使来做,但是这次却是长孙皇后亲自考校,这让杨氏那颗刚刚放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长孙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武瞾,越看越是越是欢喜。

笑着说道:“武瞾,你平日都读写什么?”

武瞾抬头直视长孙,轻声细语的说道:

“禀殿下,奴家平日多读四书五经,每日必读《女则》。”

“日常言行,也是都按《女则》要求。”

这《女则》正是长孙亲手所著,日常她也是按照《女则》要求自己。

闻听武瞾也是这样要求自己,便提出了几个《女则》的问题。

武瞾一一对答如流。

长孙点头夸赞不已。

《女则》之后,长孙询问她都喜欢哪些诗词歌赋。

武瞾脱口而出,

“禀告殿下,奴家受父亲兵戎影响。”

“最喜欢曹操的《观沧海》和殿下的《春游曲》。”

杨氏的心又悬了起来。

心说,你这丫头,日前教你的时候不是只让你说殿下的《春游曲》吗?

怎么把《观沧海》也带了出来。

带出来倒也无妨,你倒是把殿下的诗词放在前面呀。

长孙本是委婉的性子,倒也不以为意。

让她把两首诗词都吟诵一遍。

武瞾听从。

吟诵《观沧海》时,声音高亢激昂,铿锵有力,极具感染力。

让人恍如亲临大海之滨一般。

吟诵《春游曲》时,则是委婉低吟,俏皮灵动。

虽然不如《观沧海》,但也属上乘。

长孙满意点头,又让人拿来武瞾日常所学习的文笔随风。

看到一首飞白字体跃然纸上,也是连声称赞不已。

“其他可以敷衍,这书法一事必然是日积月累之功。”

诗词这一关也是过了。

操碎了心的杨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拿眼瞪了武瞾一眼,意思是让她按规矩来。

最后一项是音乐的考校。

早有人把古筝置于厅上,武瞾跪坐于前,轻舒玉指弹奏起来。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正是名曲《高山流水》,武瞾也是表现出了极高的音乐造诣。

一曲终了,众人皆是拍手称赞,武元庆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跟着众人拍手。

心中暗道:“死丫头,你就嘚瑟吧。捧的越高,等会你就会摔的越惨。”

然后对着身旁的僧人空安使了个眼色。

空安点头,悄悄的退出了大厅。

长孙听完一曲之后,也是兴致高昂,问道:

“武瞾,你既然精通琴艺,可否能再弹一曲?”

武瞾应是。

又是一曲《香山射鼓》弹出。

这曲子是是一首陕西秦筝音乐风格的作品。

并融入了唐代的音乐曲调,充分体现了秦地音乐特色。

而李世民就是出生在陕西,生平就喜欢的音乐就是陕乐,在宫中经常让人演奏,长孙耳濡目染,对陕乐自然也是喜欢。

待一曲演奏完毕。

长孙笑着对杨氏说道:

“姐姐,武瞾这女子我很喜欢。”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回宫之后就着人下聘,讨封。”

杨氏一听,不由得是喜上眉梢,这事成了。

众人都在欢颜之时,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殿下容禀,微臣有要事禀报。”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武元庆。

他这会已经走到了大厅正中,对着长孙皇后施礼。

杨氏一看到是他,眉头不由的就皱了起来,神情之间说不出的厌恶。

武瞾、袁天罡则是默契的对看了一样,心说:‘重头戏来了。’

长孙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笑着对武元庆说道:

“爱卿,今日喜庆,你有什么高兴的事一并说来吧。”

武元庆拱手道:

“是喜事。对于我大唐必然是喜事;只是对于我武家来说却是祸事。”

“此事有关我大唐社稷,微臣思前想后,还需奏明殿下。”

“这武瞾乃是潜龙在渊的气运!”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杨氏的脑袋嗡的一下,没想到这武元庆竟然如此歹毒,当着皇后的面说出这话,这是要杀了我们全家呀。

她霍然起身,眼神犹如喷火一般,死死的盯着武元庆道:

“武元庆,莫要血口喷人。”

“今日看我们得了圣眷,你就要造谣生事,是吧?”

“你平常欺压我们母女的少吗?”

说完,直接跪倒在长孙面前,把武元庆昔日欺负她们母女的事情一一说出。

女人都是感性的,

长孙听完杨氏诉控,看向武元庆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屑。

语气也重了几分,“卿为何解?”

武元庆此时成竹在胸,微微一笑道:

“杨氏满口胡言乱语。”

“而武瞾潜龙一事,微臣有确凿证据。”

“殿下且容臣一一道来。”

说完,便把小时候家里人给武瞾算命的事情说了出来。

长孙摇头,“方士之言不可信。”

武元庆等的就是这句话,

“殿下,那方士不是旁人,而是我大唐天师袁天罡。”

听完这话的长孙表情明显凝重了许多,看向坐在下首的袁天罡。

“袁爱卿,武元庆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袁天罡站起身来,

“回禀殿下,为武瞾算命,确有此事。”

“只是微臣当日所说是武瞾气运贵不可言,也正好应在此日。”

“潜龙一事,那是欺君之罪,微臣断不敢言。武元庆实属污蔑。”

在旁边的武元庆一声冷笑,

“就知道你是这番说辞。”

“殿下,此事证据不止一处,我还亲眼见过潜龙出世。”

接着把当日华阴县道观山下的事情一一道来。

长孙半信半疑。

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当事人;武瞾。

“武瞾,此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武瞾看了一眼武元庆,心说,今日这欺君之罪你是跑不掉了。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回禀殿下。那日,奴家确实是去观上算命,所求的就是姻缘。”

“我是听闻管家武原说观中仙师,算命极准,故而前往。”

“他之前就是算了一卦,救了我们一家人。”

说完不慌不忙的把当日武元庆逼迫武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长孙听完,已经是脸色铁青,

“可有证据?”

武瞾脆声道:

“武原现在就在门外,我已经把他从李叔叔处唤了回来。”

言必,武原从厅外走了进来。

跪在地上,拜见了长孙娘娘之后,又把武瞾没有说到的细节补充了不少。

接着从怀里掏出银票和毒药,举过头顶,

“这是武元庆当日给我的银票和毒药,请殿下明鉴。”

立刻有羽林军上前,检验毒药真假。

片刻后,回禀。确是毒药无疑。

长孙看着面如死灰的武元庆说道:

“武元庆,你父尸骨未寒,你就逼迫孤儿寡母;为争夺家产,竟然要置她们于死地。”

“还血口喷人,陷害武瞾,欺君罔上。”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立刻就有羽林军架起他就要往厅外走去。

武元庆没想到武瞾早有准备,他不由得大声哀嚎道:

“殿下,微臣冤枉啊。”

“这是武瞾的一面之词,连那武原也是他们的管家。他们串通一气谋害我啊。”

“武瞾潜龙之事,我还有确实的证据,我还有确切的证据。”

此事事关重大,闻听此言,长孙也不敢掉以轻心,

让人把武元庆又拖了回来,

“你说还有确切证据,一并拿出来。”

听完这话的武元庆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跪在地下,涕泪横流冲着长孙磕头不止,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然后扭头看向厅外,

“空安大师,快快快,快进来,带着水晶柱。”

此时站在门外的空安,看着在厅内发生的一切,心里打鼓不止,

想要抽身就走,就此作罢。

只是那羽林军死死的盯着他,根本不给他机会。

这会闻听武元庆叫自己,也是一咬牙,托着那放置在盆景里面的水晶,迈步进了厅堂。

对着长孙施了个佛礼,指着那盆景道:

“殿下,这盆景里是东海之水,这便是那东海水晶柱。”

“潜龙喜水、水晶,有此物就可引出武瞾体内的潜龙。”

长孙看着站在俏生生的武瞾,怎么也没有把她和潜龙联系到一起,心中颇有几分不舍,

但是考虑到江山社稷,也只好硬下心肠。

“你且试来。”

空安闻听,也是振作精神,做起法来。

随着他经文的念动。

那盆景的海水忽然无风自动,晃动了起来,听着就像那大海潮汐的声音。

随着海水的不断晃动,东海水晶柱发出一道灿烂的白光。

里面隐隐有一副画面,有宫殿、珊瑚,各种色彩斑斓的鱼儿游弋其中。

白光带着画面,飘然而起,缓缓的往武瞾飘去。

武瞾看着白光中画面,莫名的有种亲切感,想要靠近。

只是内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一直再提醒她:这一切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这才让她逐渐清醒了过来,只是表情还是有些许迷惘。

趴在地上的武元庆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是露出一丝狞笑,

任你这丫头精灵古怪,可是在事实面前,必然让你无所遁形。

武瞾,你死定了。

那白光此时已经到了武瞾的面前,

就像个跳钢管的舞者一般,极尽所能的挑逗着武瞾的神经。

奈何武瞾却像那入定老僧般不为所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海水慢慢平静了下来。

白光、画面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武瞾站在原处,与旁人无疑。

怎么会这样?

潜龙呢?

龙去那儿了?怎么潜的这么深?

武元庆和空安彻底傻眼了。

“来人!”

“那和尚亵渎天威,打入死囚牢,择日问斩。”

“把这武元庆收押大牢,家中财产充公。着大理寺细审谋害杨氏家人一事。”

只听上座的长孙厉声发话。

武元庆和空安都是大叫冤枉,却是早已被羽林军拉了出去。

等这两人出去之后,长孙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只看她此时面色潮红,咳嗽不止,胸脯剧烈起伏。

在一旁守候的太医赶紧上前,诊脉问药,其余众人也是慌作一团。

过了一阵,长孙缓了过来,摆手让人都闪到一边,有些歉意的看着杨氏说道:

“我这身体,让姐姐笑话了。”

“也是武元庆这个下作之人给气得了。”

慌得杨氏赶紧跪倒在地,

“殿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因为奴家的家事惊扰殿下,奴家万死难辞其咎。”

武瞾众人也是呼啦啦跪倒一片。

长孙起身,亲自把杨氏、武瞾搀了起来。

“没想到今日选秀还有这许多节外之事。”

“好在总算还了武瞾一个清白。”

“武元庆一事,姐姐放心。我必然禀报陛下,从严惩处。”

杨氏感激涕零,只感觉压在心中的大山忽然被搬空了,轻松无比。

这时,忽然听见武瞾说话,

“感谢殿下给奴家洗刷清白。”

“只是流言已成,奴家到了宫中,只怕有那有心之人还会拿此事做文章,陷害奴家。奴家到时只怕是百口难辩。”

“奴家斗胆,请殿下收回武瞾选秀之事,以免祸害宫廷。”

杨氏听完大惊失色,

不由得连身责骂道:

“武瞾,你说的什么疯话,陛下赐下此等恩泽,岂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推脱的。”

“还不赶紧向殿下磕头谢罪。”

说完,对着武瞾一个劲的使眼色。

可武瞾却视而不见,只是梨花带雨的看着长孙皇后。

长孙却没有言语,她自然有她的考量。

武瞾的潜龙身份已经确定是误判,

只是宫墙之内关系错综复杂,人心险恶。

这武瞾年纪尚幼,如果进宫之后得宠,肯定会被人陷害。

陛下也绝对不会容忍此类流言蜚语,到时武瞾避免不了一个香消玉损。不如就此作罢。

想到此处,她看向梨花带雨中又带着些许倔强的武瞾,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像昔日的自己。

不由得是升起了爱才之心。

沉吟许久道:

“姐姐。武瞾说的有些道理。”

“只是这皇家说出的话如何收回是好?”

“不如就让武瞾认我做个娘亲,我也好如实向陛下禀报。”

杨氏闻听此言,先是一愣,不由的是喜出望外。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只怕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衣食无忧的情况下,谁又愿意把自己的亲身骨肉送至到宫墙之内呢。

她连忙拉着武瞾磕头谢恩。

武瞾脆声道:“奴家谢殿下恩泽。”

长孙则是一把拉着武瞾笑着说道:

“怎么还叫殿下?”

武瞾这才反应过来,

笑颜如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