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下半阙呢?

对面的太子,看到纪天赐意气风发地接过北望弓。

眼神中,尽是羡慕嫉妒恨。

心中的痛楚,如同被毒蛇咬过一般。

他曾多次向父皇暗示,自己想要北望弓。

但被父皇无视。

父皇明知道自己喜爱北望弓,却当众将北望弓赐予老五。

太子的双拳,捏的越发的紧了,好似要将自己的骨节捏碎。

风波散去。

宴会中的气氛,重新恢复了热闹。

众人觥筹交错。

纪天赐还想再赋诗一首,提高名望。

奈何琼浆玉露入口,后劲极大,醉意直冲脑门,天旋地转,眼前的安未央,眨眼间变成了千手观音。

作到一半的诗,也写不下去了。

主位上的孝元帝,看到纪天赐醉倒,笑吟吟地说着。

“赐儿醉了,今晚就在皇宫留宿。”

“未央,好好照顾赐儿。”

孝元帝让纪天赐留宿皇宫,顿时引来所有皇子的羡慕嫉妒恨。

皇子成年后,都要搬出皇宫,住在王府中。

哪怕入宫见母妃,都要提前向孝元帝禀告。

酉时之前,必须离宫,否则以**后宫论。

今晚,纪天赐破例,在皇宫留宿,这是何等的恩宠?

诸位皇子,羡慕嫉妒恨,眼睛都红了。

郁闷的太子,更是双拳紧握,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看向纪天赐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不平。

刘忠召来两个小太监,搀扶着纪天赐离开。

纪天赐起身,落下了一张宣纸。

刘忠低头一看,发现宣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似乎是一首诗。

刘忠学识浅薄,欣赏不了诗词。

但他却把这张宣纸视为宝物。

五皇子写的诗,能差到哪里?

孝元帝也有些醉了,对着在场文武百官说道。

“诸位爱卿,天色已晚,朕就不打扰你们与家人团聚了!”

“臣等告退!”

大厅中,文武百官,陆陆续续的退场。

侍女也及时端上醒酒汤给孝元帝服用。

孝元帝喝了两口,刘忠便拿着宣纸,如同献宝似的,谄媚地说着。

“陛下,奴才有宝物献上。”

“小忠子,你手上拿着什么?”

“启禀陛下,这是五皇子刚才落下的。”

“好像,是一首诗!”

孝元帝一听是五皇子所做的诗,顿时来了兴趣。

“哦!”

“快呈上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孝元帝一字一句读着,读的很认真,双眼之中,异彩涟涟,脑海中的醉意,更是在一瞬间全都没了。

读到“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时候。

孝元帝知觉到一道电流,流过他的体内,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盛有醒酒汤的玉碗,从孝元帝的手上跌落。

砰地一声!

玉碗碎裂!

醒酒汤撒了孝元帝一身,但孝元帝却好似浑然不觉。

“快给陛下擦擦!”

刘忠急的,连忙招呼侍女给孝元帝擦去汤汁。

孝元帝浑然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擦了!”

“不要打扰朕!”

半阙诗词,在孝元帝的脑海中浮现。

字字珠玑,黄钟大吕。

孝元帝只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月宫上的仙人,长生久视,俯瞰人间大地。

念完,孝元帝才惊骇的发现。

此诗,居然只有上阙,没有下阙。

“小忠子,另一半呢?”

“还有另一半!”

刘忠顿时傻眼了。

他看宣纸上的字数不少,怎么就只是半首诗?

刘忠顿时急的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奴才只找到了这半首,没有其他的了。”

“给我找!”

“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孝元帝怒喝一声,刘忠带着一群太监侍女,满地寻找下阙。

但别说下阙了,就连半个字他们都没有找到。

“陛下,没有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孝元帝楞在那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就好像,拉屎拉到一半,茅坑长了脚,跑了。

孝元帝想去找纪天赐,但想到纪天赐现在醉的不省人事,让他作诗,也肯定写不出下阙,只能无奈的摇头惋惜。

此时,御史大夫张敬宗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面见孝元帝,目光火辣辣地盯着孝元帝手中的宣纸。

“陛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刘忠捡起宣纸的那一幕,张敬宗全都看在眼里。

依他猜测,这定是五皇子早就准备好的咏月诗。

只是因为喝醉了,没来得及说出来。

因此,中秋宴结束后,张敬宗立马杀了个回马枪,果然被他逮到了。

孝元帝看到张敬宗,眼神火辣地盯着他手中的宣纸,便全都明白了。

张敬宗这个诗痴,肯定是想看五皇子的大作。

若是不把宣纸给他,他今晚怕是要在金銮殿上闹一整晚。

想到这里,孝元帝就觉得头疼。

“你这个老滑头!”

“拿去!”

“多谢陛下!”

张敬宗露出得逞的笑容,如愿以偿拿到了宣纸。

如同捧着重宝似的,双手捧着宣纸,小心地缓缓打开,欣赏起来。

片刻后。

张敬宗发出又惊又怒的呼喊声。

“为何只有上阙?”

张敬宗心里痒啊!

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他心头上爬过。

弄得他浑身难受。

见张敬宗挠首搔耳的模样,孝元帝嘴角一挑,淡淡地说着。

“下阙在赐儿的肚子里,还没生出来!”

还没生出来?

张敬宗陷入了沉默,嘴角上全是苦涩。

孝元帝见张敬宗久久无声,原本被纪天赐搞郁闷的心情,瞬间开心起来。

“去华清宫!”

孝元帝摆驾离开。

张敬宗心里的郁闷,却无从发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周倾川是我几十年的挚友,此等惊世诗词,怎能不与他分享呢?”

说罢,张敬宗催动真气,身影在夜色下,宛如一阵清风。

片刻后,张敬宗追上了大司农周倾川。

“倾川兄,你我相识几十年,我偶的一惊世诗词,不与你分享,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这老小子,心肠什么时候变红了?”

周倾川接过张敬宗手上的宣纸,看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

大司农周倾川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皇宫的夜色响起,直冲云霄。

“张敬宗,你这个无耻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