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海盗的猎场
“少爷，商队的联络艇已经登舰了，派来的人正在会客室候着。”商队方面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派来了联络人，这时候杨希恩舰队刚刚完成将工程舰和巡逻舰编入队列的工作。
“让他到舰桥上来吧，有些事在这里说更方便。”杨希恩吩咐道。
“是，这就叫他过来。”柳伯言低头应诺。
不一会工夫，人带到了。
“小的给大人您见礼了！您为小的仗义执言还愿意为我们提供护航，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只能永远铭记在心，这年月像大人您这样正直无私为民做主的好官实在是不多了……”见到杨希恩那胖乎乎的商人赶紧给他做了个大揖，马屁如滔滔江水般从嘴里流出。
“不用客气，护卫航道本来就是我们军队份内的事。”杨希恩皱着眉头摆摆手，他不喜欢这市侩家伙的语气。
“哎呀，大人您太客气了。您是位好官，但小的怎么也不能让大人您和您的手下白受累不是，一点小意思还望您笑纳……”商人看出来对面的人不喜欢奉承话，赶紧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意思”递了上去。
“恩？”杨希恩没想到对方上来就跟自己演了这么一出，他仔细观瞧发现商人手中的东西是联合银行体系的不记名账户卡，显然对方将自己主动提出护航当作是以敲竹杠为目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不收钱就会怠慢你们的护航吗？”顿时被侮辱的感觉袭上心头，杨希恩大怒道。
“啊？”商人见杨希恩不接卡片反而大怒，就知道自己是打错了算盘。
如果杨希恩是接过卡片之后查实了金额再说这句话可能还有嫌少的意思在，但连卡片都不接就发怒显然对方根本就没有收钱的那个意思，自己自作聪明了。
“哎呀，大人您看看我真是的……”商人连忙打个哈哈顺手将卡片收回怀中，“我这是跟您开个玩笑，您千万别在意。”
“你们做买卖的都这么跟人开玩笑？”杨希恩斜着眼睛问道。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像大人您这么清廉的人物怎么会看上小的这点小钱呢？小的这给您赔罪了，赔罪了。”商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极尽谦卑之能事。
“行了，怪恶心的！”杨希恩再一次打断了商人的表演，“我叫你来是为了商量本舰队和你们船队之间的协同问题，你若没这个意思就赶紧另请高明，我有要务在身没工夫和你耗！”
“别、别别别！大人您要交代什么尽管说，小的一定洗耳恭听，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杨希恩这说取消护航可把商人吓了一跳，眼见着额头的汗就下来了。
“……”看这胖子一惊一乍的样子杨希恩也生不起气来了，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大多数军队需要贿赂才能尽心工作也是事实，他只好走到投影桌前打开了贵州星系的地图。
“其实与其说让我交代给你们什么还不如说是要跟你们打听情况。你们商人南来北往这么多年想必贵州星系也跑过几趟了，我和我的舰队可是头一次进贵州星系，听说那里情况相当复杂，别说是给你们护航就算只是我自己带队进去心里也没底。”这才是杨希恩把商人叫过来的真正原因，他需要一个熟识地理的向导。
“您要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是这么回事，商人也搞明白了杨希恩叫自己来的目的。
“这里有镇远府给的贵州星系地图，就选你能确定的说吧。可用的航路、天文条件、哪里有什么潜在风险……总之你知道的尽量都说出来，这对你们船队的安全也有好处。”将激光教鞭扔给商人，杨希恩交代道。
“那小的就僭越了……对了大人，超新星残骸您明白是怎么回事吧？”手脚麻利地接过教鞭，商人问道。
“当然，我也是正规军校出身。”
“那就好办了。”商人点点头，伸出教鞭开始了他的讲解。
“小的确实在贵州星系走过几遭，那个鬼气森森的地方怎么说好呢……简直是让人去过一次之后就不想再来第二遍的地方。星系中心是高质量中子星新贵阳，太过深入它的引力圈就没有东西出的来，所以像别的星系一样走直线是肯定行不通的，能够通行的就只有这个星系外围，不过外围也不是很安全就是了。”提起贵州星系商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看来确实很危险。
“贵州星系外围是恒星爆炸之后抛出的可燃气体星云，里面几乎是不透光的，偶尔还能遇见从超新星爆炸下残留的小行星，安顺门的出口也在星云里面。”商人在星系图的最南边一点，“正常的航路是从安顺门出来后顺着既定航道直行到中子星引力圈边缘轨道，然后船队就可以借着中子星的引力作用加速到近光速，航速要比正常的亚光速快上一倍多。”
“引力螺旋航法。”杨希恩嘴里蹦出一个名词，借着大质量天体自身引力加速航行的方法他也略有耳闻，人们在无法直行穿越大质量恒星的重力圈时常常会用这种方法节省燃料和航行时间。
“军爷您说的没错。”商人点点头，“在引力圈边缘航行大概三天然后加速脱离引力圈轨道，再航行大约半天到达河池门也就算是顺利穿过贵州星系了。”
“沿途需要注意的事项呢？”一直在旁听的柳伯言问。
“需要注意的就很多了，这里本来就是高危星系，再加上闹海盗……哎呀，真是让人想想都觉得头疼。”商人翻着白眼想了想，揉着脑袋抱怨道。
“太多就挑重要的说！”在旁侍立的柳伯言可不吃他这套，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抱怨。
“是是是，那小的就说些重要的。”商人畏缩地点点头，“嗯……首先是雷达的观测范围会大幅减小，外围星云里背景干扰太稠密，光雷达几乎就是失效状态，受中子星的引力影响重力雷达也会产生一定的误差；因为中子星能量辐射和磁场的干扰通讯会受限，电磁信号传输是肯定不行了，能用的只有激光信号，不过在气云里信号强度同样也会受限，根据小的的经验顶多能传到一光秒之外吧。”
“也就是说舰队在星云中的展开长度不能超过一光秒，否则就会互相失去联络？”杨希恩皱着眉问。
“小的听说几个月前有商船因为引擎故障脱离大队然后就消失不见的事情……”商人用讲鬼故事的口吻举出了例子。
“其它呢？还有什么？”杨希恩倒是没被商人的故事吓住。
“其他的？大概就是除了人工开辟出来的既定航道之外星云带里其他地方都弥漫着大量极易爆的氢氧气体云团，若是贸贸然试图改变航道而被困在氢气云中间的话……”
“很可能会被困死，对吗？”杨希恩补充道。
“嗯。”
“航道具体有多宽？”
“大概是半径一光秒的圆形截面。”
“真是天生给海盗们准备的猎场啊……”听了商人的这些介绍杨希恩不由得感慨此地的险恶，雷达不好用意味着海盗袭击的突然性会大大增加，通讯不畅削减了大批军队围捕海盗的可行性，只有一条狭窄航道可用也就无法躲开海盗的埋伏。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上个月镇远府派出的海盗讨伐部队也不会无功而返还战沉了好几艘战舰。”商人跟着附和。
“这种情况下会有战舰战沉也不奇怪……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杨希恩话语忽然一滞，他察觉到自己似乎在刚才商人说的话里听到了某些原来并不知道的情报。
“小的说上个月镇远府派出讨伐部队……”商人不明所以，只好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镇远府对贵州星系派出过部队？”柳伯言也注意到了话里面的情报。
“啊，这事儿您不知道吗？”商人奇道。
“！”杨希恩和柳伯言都是一惊，镇远府提供的情报根本没提过近期有玄武军进入过贵州星系，更别说还有军舰战沉。
“可能是玄武军怕丢人就没跟二位提起过吧？被海盗打得七零八落赶回老家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自从塔拉老侯爷去世之后玄武军可是大不如以前咯。”商人笑道，能贬低一下拦他去路的玄武军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少爷。”其他人可没有商人那般嘲弄玄武军的心情。作为战略盟友的他们对玄武军有多大能耐很清楚，自己顶多就和他们半斤八两，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贸然杀进贵州星系下场可能和先前倒霉的那支玄武军舰队差不多。
若真的战败，即使逃得性命对杨希恩的前途打击也将是致命的！
“嗯。”杨希恩会意地对柳伯言点点头，“你刚才说的话都属实吗？确定不是道听途说来的？”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小的在这条线路上经商多年，在玄武军里也是认识几个人物的，他们亲口跟小的提起此事还错得了？”商人确证道。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们就要重新考虑作战方案了。这样吧，你先回你自己的船队为出发做准备，到该出发的时候我们会把护航计划通知给你。”杨希恩下了逐客令。
“那小的就先告辞恭候您的消息。”商人也很识相，他知道剩下的谈话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也就不再强留。
“哦，对了！还没问过你怎么称呼？”杨希恩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这人的名字。
“小的姓李，贱名一个清字。”
“哦，我姓杨……”
“亚伯拉罕·希恩·杨提督，您的大名小的几天前就在新闻上拜读过了。”商人眨眨小眼睛，诡秘地对杨希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