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新手上路
——六月五日·盘龙重船坞·磨合训练第一天——
拍拍坚硬的椅背，杨希恩坐上旗舰的提督席。感觉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踌躇满志，反而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莫名其妙袭上心头，这心情自己在模拟演习时从来没有过，可当自己真的成为了一支舰队的提督，肩上负担着包括自己在内数千条人命的未来时，饶是他这个宇宙第一名校毕业的首席生也不由得为之紧张。
“嘉瑞号，试运行引擎。”给自己扣上提督标志性的大檐帽借此掩盖脸上紧张的神色，杨希恩对自己的座舰发出第一条指令。
“收到，引擎功率测试开始！”因为有提督作为指挥，这艘战舰的管领（大型舰舰长，相当于中校）就临时承担了副手的工作，负责提督和舰员之间的命令传达。
“引擎启动，聚变效率设定为1%，燃料供给正常、重力读数正常……开始追踪测试反应核心温度，偏差设定为正负100℃，修正完毕！能源供应切换到内部引擎支持。”舰桥的操作人员们不断报出本舰的读数，一切正常。
“少爷，本舰现在可以起航。”管领对杨希恩报告道。
“嗯，脱离挂钩微速前进。”杨希恩一声令下，庞大的战巡空母抛开空间站上最后一根保险挂钩缓缓驶入虚空。
结果昨天杨希恩到底没有找到愿意加入自己舰队的大型舰指挥官，本来大型舰在舰队中就算是比较高级的种类，大型舰的管领们绝大部分都有着自己的立场和前途打算没人愿意跟着杨希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混。还是他的父亲杨宣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自己的儿子无米下炊特意从自己的直属舰队中调拨了一个最好的舰员组加入杨希恩的舰队——当然不是以杨宣的名义而是“自荐”的，否则杨希恩死也不会接受自己父亲这份好意。
其实杨希恩也知道这个舰员组愿意跟着自己完全是父亲的授意，他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而已，自己的旗舰总不能没有舰员来操作吧？
“各舰，汇报你们的状况。”甩开脑袋里这些有的没的，杨希恩将注意力专注在舰队指挥上。
“这里是一号潜舰，全数据正常。”
“二号潜舰无异常。”
“一号导弹舰无异常，不愧是新生代的战舰，比徭军里那些破烂货用起来舒服多了……”这多嘴的家伙一听就是海因斯。
“很好，全舰队鹤翼阵展开。今天的项目是阵型配合和单独机动训练，府上给我们的磨合时间只有一周，大家要在这周内吃透新战舰的操作和结构，战舰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我，都懂了吗？”虽然不认为自己的大伯和长兄会用在战舰上做手脚之类下作手段，杨希恩还是保持了相当的警惕。
“是！”各舰舰长齐声作答。
——六月八日·模拟作战空域·磨合训练第四天——
“砰砰砰……”太空中一艘导弹驱护舰旋转着冲向前方，弹头载荷着强力附着发热剂的热能导弹花洒般从战舰中射出，弹雨的其中一部分砸在慢速前进的靶舰上。
“目标三号确认温度过载，全敌舰沉默！”看着雷达上最后一个红色信号消失，雷达兵兴奋地报告道。
“恩，模拟作战训练结束，全舰回航。各舰长官利用回航这段时间写份总结报告交到我这来。”杨希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起身离开自己的作战位置。
“柳伯，你觉得这支舰队的素质怎么样？”走到舰桥的全息投影桌前，杨希恩对正在写报告的老管领问道。
这位管领叫柳伯言，是杨宣刚成年时就加入他直属舰队的老将，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跟着杨宣，主仆二人交情相当不错。杨宣之所以让他跟着杨希恩很大程度上也是希望他的老练能辅助杨希恩。杨希恩小时候常常到柳伯言指挥的船上玩，现在依然习惯性地用家中叫法称他为柳伯，柳伯言也习惯称呼杨希恩为少爷。
“啊，少爷。”发现杨希恩在和自己说话柳伯言连忙放下手中笔记，“以老仆之见本舰队的战斗力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在军中的小型舰队中可以排得中下等，不过配合方面嘛……”
“你的意思是舰队配合有问题？”杨希恩眉头一挑，老将不愧是老将，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隐忧。
“恩，这是刚才作战的全息模拟回放，以少爷的悟性看一遍就应该明白了。”柳伯言将投影桌的播放时间轴拖回作战刚开始的位置，按下了暂停键。
“少爷的作战安排是导弹舰在舰载机大队的掩护下以锋失阵突入刺穿敌阵搅乱其部署，然后两艘潜舰在埋伏好的位置发射重力鱼雷分别打击被排开到两侧的敌舰。这类伏击型战术对舰队的配合要求很高，舰队的展开时机要整齐划一，同时各舰又要根据情况临机应变，我想少爷您故意做出这样的计划也是为了考验大家的配合吧？”将舰队最初的状况重现在杨希恩眼前，柳伯言大致讲解了一下杨希恩的部署目的。
“恩。”杨希恩点头，事实确如所说。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舰队马上就出了问题，首先是前突的导弹舰群……”柳伯言点下播放键，投影桌上的导弹舰群开始移动，但很快就出现了状况。
杨希恩舰队的锋失阵共分成三部分，左右翼各两舰斜向散开掩护侧翼，前锋并行两艘战舰强化突击力量。但突进不到一千公里前锋的两艘战舰就开始脱节，尤其是担任先锋打击任务的一号舰更是将整个后继阵型甚至是掩护的战机都甩得老远。
“您看出问题所在了吧？”敲下暂停键，柳伯言问道。
“恩，一号舰突前太严重了，二号舰明显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所以既和一号舰有距离又和整体阵型脱节。”杨希恩军校首席生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当然看得明白。
“这个问题先按下不表，之后还有第二个严重失误。”柳伯言重新开启播放，“一、二号舰前进速度太快，两翼的三至六号舰速度又比预定的稍慢，所以穿过敌阵将敌人排开后两翼的尾巴仍然滞留在敌阵中。这时候潜舰准时地按照预定发射了鱼雷，差点把五、六号导弹舰卷进重力阱里面。”
“潜舰的表现太死板了，他们的位置并未被发现，推迟几分钟发射也没关系。”杨希恩看得直摇头。
“您说的没错。”柳伯言也表示赞同，“再往下看，鱼雷爆炸后还是导弹舰群脱节的问题，三到六号舰被重力阱牵连未等突出敌阵一二号舰已经折返杀回来扫**残敌，整个导弹舰群的协调乱成一锅粥。纵观整场训练大概唯一完全发挥作战效率的就只有最前突的一号舰，其他五艘都大打折扣。”
“所以，柳伯你的意见是导弹舰群的毛病主要出在一号舰上？”杨希恩试探性地问道。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老仆认为导弹舰群脱节缺乏配合的现象是一号舰管带和其他管带的作战风格不同导致的。”柳伯言摇摇头，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一号舰的捣乱嫌疑。
“作战风格？”
“这些是各导弹舰在训练中的数据，少爷您看看，区别很大。”柳伯言在操作台上按几下，一张数据表格弹了出来。
“恩……”杨希恩将注意力放在那表格上，确实一号舰和其他几艘比起来相当与众不同：在不到两小时的训练中一号舰发射导弹的数量是其他舰只的将近两倍，命中率却只有其他战舰的三分之二，这还是导弹装有自动追踪系统的结果。更奇怪的是一号舰中弹数将近其他战舰三倍，所遭受的可记录结构损伤却和其他战舰差不多。
“如您所见的，我认为整个导弹舰群里大概只有一号舰尽到了‘突击’这一任务职责，其他管带都因为太在意命中率和规避敌军火力而放慢了前进速度，这才导致整体脱节。”柳伯言总结道。
“……那柳伯您的处理意见呢？是希望其他战舰尽量配合一号舰作战，还是让一号舰以后的行为更谨慎些？”杨希恩问。
“这个……”柳伯言面露难色，“老仆的才能只能称职一介管领，对于舰队指挥的理解仅限于老仆的战斗经验，具体该如何处理我看还是由少爷您来斟酌吧？”
“好吧，我先询问一下各个管带的意见然后再行决定，回航之后叫所有管带到会议室集合。”事关自己舰队整体的作战风格，杨希恩不得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