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有求于人

杨约办妥了这件事,自然留在大兴,无需再来营地。

毕竟刘居士的案子算是结了,杨约还因为破案有功,被特进为银青光禄大夫,这是个虚名,没有实权,类似于先进工作者。

不过三天后,他还是派李密给杨铭送来了一份清单。

查抄刘府是杨素干的,但是查抄出来的东西都是杨约负责清点的,他自然不会漏掉杨铭的那一份。

黄金三箱。

女婢九十人。

奴仆三百。

布帛三千五百匹,

露田两千三百亩。

信中杨约希望杨铭能找一个跟他交接这些东西的人,又或是他直接将东西送到河东郡新建的王府。

这些东西怎么收?杨铭颇为苦恼。

王府才刚刚兴建,算算时间,估摸着地基还没打好,根本没地方存放这些东西。

至于刘昶的女婢家奴,他一个也不想要,于是大笔一挥,将这两项抹去。

布帛和露田他还是要收下的,这两项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折换成银子使用,是真正的硬通货。

按照刘昶的级别,他应该有永业田七十倾,也就是七千亩永久田。

这些田都有实数可察,杨约一亩都不敢动,必然会上交国库,由杨坚赏赐给其他人。

能够瓜分的田亩,都是刘昶这些年来强占的土地。

三箱黄金就不要说了,连同布帛地契一起送进大兴城内晋王府。

钱就是这么好赚。

普通百姓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就挣点口粮,最多百十来个铜钱,而杨铭什么也不做,杨约就会乖乖将钱给他送来。

穷人的钱他不挣,而这种钱他肯定笑纳。

杨约的信中还说,关于楼观台与杨丽华之间的关系,他还没有查清楚,如果有眉目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杨铭。

不得不说,杨约这个人确实是个干大事的。

杨铭写好回执后,封蜡交给李密。

对方现在只是个跑腿的,信里的具体内容他还没资格知道。

等李密走后,杨铭让徐景返回大兴,负责此次赃物的交接。

……

今天从早晨到下晌,杨铭都没有见到陈淑仪的影子,直到傍晚,她才返回了营地。

自己的贴身下属,一整天都见不到人,杨铭怎么可能不过问?

营帐内,陈淑仪罕见的有些难为情,还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得!这是有求与自己?

“自己说吧,”杨铭淡淡道。

你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的一塌糊涂,还好意思求我办事?

陈淑仪不好意思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殿下帮忙,可我也清楚,这件事会让殿下很为难。”

完犊子,这丫头平时不求人,一求人肯定是大事,

“你先说说看,”杨铭道。

陈淑仪深吸一口气,忸扭捏道:

“如今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长公主已经取消了营地的出入禁制,我有一个故亲于昨晚进入营地,今天早晨托人找上了我。”

说罢,陈淑仪抬头看杨铭反应。

事实上,她也不好意思求杨铭帮忙,因为她清楚这件事很难办,可问题在于,此事牵扯到自己一位至亲。

杨铭肯不肯,她总得尽人事试一试。

“你看着我干什么?哑巴了?”杨铭没好气道,你当年拿匕首顶老子腰的勇气去哪了?

陈淑仪耸了耸肩,继续道:

“殿下听说过徐德言这个人吗?现任河东郡司功(组织bubu长)。”

杨铭当然知道,也瞬间猜到陈淑仪想让自己办什么事了?不过那是从历史上知道的,现在的他还不能知道。

于是杨铭嘿嘿冷笑道:“我连河东都没有去过,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殿下对河东并不熟悉,”陈淑仪扭捏道:

“徐德言曾是旧陈的太子舍人,陈灭后入隋,封了河东郡司功,而他也是……也是我的姑丈。”

杨铭笑道:“你有三个姑丈,至尊,杨素,贺若弼,当然了,他们都不会认你,但没听说过还有个叫徐德言的。”

事实上,隋灭陈之后,陈叔宝的妹妹中,有三个被带回了大兴,一个做了杨坚的嫔妃,也就是宣华夫人,一个给贺若弼当了妾,另一个就是杨素了。

至于为什么会收下旧陈公主做妾,很大程度是因为……长得漂亮。

没错,就是这么肤浅,

在大隋,平民老百姓家里生不出美女,寒门士族养不出美女,只有高门大阀才会出美女。

这就牵扯到一个吃的问题。

吃的好喝的好,娇生惯养才会长的好看,尤其是还读过点书。

不是有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陈淑仪如果生在寻常人家,必然是骨瘦嶙峋、皮肤黝黑粗糙,头发干枯如草,身上不是疤就是藓,哪会像现在这样,皮肤嫩滑如凝脂,走到哪都会被人用余光偷看。

陈淑仪听出杨铭是在挖苦自己,试问嫁给至尊、杨素、贺若弼的那三位姑母,都是给人做妾,姑丈这个称呼又从何说起呢?

“徐德言的发妻,是旧陈乐昌公主,也就是我的大姑母,如今是杨素的妾室,”陈淑仪小声道。

杨铭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该不会想让我从杨素那里,把你姑母要回来吧?”

“殿下是如何猜到的?”陈淑仪瞬间愣住,心中感叹杨铭果然是绝顶聪明。

杨铭继续道:“徐德言求你,你又来求我,目标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而你又觉得这事很难办,那肯定就是想让我要人喽。”

说完,杨铭又道:“你看着我的脸。”

陈淑仪不知缘由,直愣愣的盯着杨铭的脸庞:“殿下的脸怎么了?”

“你觉得我的脸有那么大吗?”杨铭嗤笑道。

陈淑仪顿时愕然,等她反应过来后,不自觉的的翻了个白眼。

“平时不是总你你你的称呼我吗?到了有求于我的时候才知道称我殿下?”

见到对方囧状,杨铭心里偷笑,继续挖苦道:

“我算什么啊?自己的女官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人家杨素认识我是哪根葱?”

陈淑仪低垂着头,任由杨铭逼逼叨叨的数落自己,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放在往常她肯定会忍不住还嘴,但今天不是有求于人家嘛……

而且她隐隐觉得杨铭会帮忙的,

这是一种直觉,

或许是这么久相处下来,习惯性产生的直觉。

正如那晚醒来,她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时,第一反应就是杨铭,而她竟没有丝毫觉得意外。

因为这么久以来,杨铭待自己一直都很好,也从未将她当作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