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日记

妖!又是妖怪!

老孟听到本能晃了下神儿,但脑子一动想到何归口袋里的老鼠精纳兰千秋,便又迅速接受这个说法,甚至顺着两个人的话,问:“不是说活金刚吗?怎么姓曹的又成蛇妖了?”

“不,他不是蛇妖。叫活金刚,指他练的法术,”何归说完话把大拇指加盖大的绿色珠子一口吞掉,拇指与食指呈八字压在尸体的脑袋上顿了几秒后,说:“他本身道行极浅,能发功全靠的是蛇妖内丹加成。只可惜啊,这种借助外力来的法术长久不了,一身铜皮铁骨看着吓人实则脆得很。”

“他到底怎么死的?”老孟看着地上的尸体,问。

在死亡的恐惧消退,他后知后觉地生出害怕,毕竟姓曹的可不是街头讨饭的难民或者为口吃食站街的女人。人家正儿八经的总务警长死了,要是上头合并张大元的案子追究起来,老孟估计自己得和香栀子、碧婷她们一起去新城监狱报道。

老孟想着这事儿后脊梁冒出冷汗,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何归。

“中毒,”何归说着撕开曹警官的衣服。春长风看到尸体的肚皮上一条皮下红褐色血线从肚脐延续到脖子,血线周围的皮肤发出微微青紫色。

“活金刚的肚脐最薄弱,血牙划破了这家伙的皮肤,新鲜人血引起蛇妖内丹反噬,他是被蛇毒毒死的。”何归指着血线说:“他要是真练成了活金刚,血牙这种小把戏没半点用,你俩这会儿已经都交代了。”

“孟哥,人不是被你打死的,”春长风见老孟脸色不好,连忙安慰:“是曹警官先要杀我们,我们才反击的……孟哥,这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说的轻巧,它压根不是我往不往心里去的问题,眼下的事儿是他要命!”老孟啧啧嘴,回手拍了春长风的脑袋一巴掌:“拔地拉,姓曹的下午跟咱俩一起出来的,现在他死了!警局那边看就是他查张大元案子的时候被害死了,咱俩怎么跟上头交代?我跟你说,他们正愁找不着背锅的呢!现在好了,咱俩就是送上门的人头。”

春长风人又不傻,马上反应过来老孟的焦虑,他看着尸体也没主意。

“把人给我吧,”何归忽然说话。

“你把人处理掉也只能糊弄一时,到底不是个长久的办法,”老孟摇摇头说:“姓曹的长时间不出现,他们肯定会查到我和拔地拉头上。除非是明天就跑路去其他地方,否则迟早得栽进去。”

“放心吧,出不了事儿,你们只管继续查你们的案子。”何归笑了下,单手一提把曹警官从地上拎起来,抓小鸡似的轻松将尸体扛在肩膀上,说话间几个闪身已经到了一楼,看得老孟和春长风目瞪口呆。他俩还想再问问何归到底打算干什么,人却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大门开着,外面的雨水被风吹进来。

“何……何师傅……他到底干什么的?”老孟嘴巴有些不利索。

春长风摇摇头,想了片刻说:“何师傅跟我爷爷关系很好,想来也是会些法术的。”

何归走后,老孟和春长风却没有立刻离开。春长风观察着屋子二楼墙壁上的照片和屋子里的摆设,确定这里应该是张大元的某处私宅。他走到那扇紧闭的红门前,用力一推,木头门发出一声吱嘎。

“拔地拉!”老孟在背后叫了声,见春长风没动连忙上前。那间屋子里是黑漆漆的一片,春长风刚动就被老孟拉住胳膊:“算了算了,走吧!”

“孟哥,事情已经躲不掉了,不如看个明白吧。”春长风说着继续往前走,老孟见状拉不动,由于片刻也跟着小步往前挪。

春长风鼓总勇气先走进去,沿着墙摸索一番找到开关按下,“咔哒”清脆的声音后屋子里瞬间大亮。

这里面原本是个书房,左右两面墙都是高高的书柜,密密麻麻的书从地面塞到了天花板,窗户前摆着一张棕黑色实木大书桌和黑色的牛皮椅子,红棕色的地板上是一大片灰白色粉末,春长风蹲下身绕着圈看了半天觉得地上之前应该有个圆形图案,只不过后来被刻意或者不小心弄花了。

“孟哥,我去书桌那边找找,”春长风说:“你看下这边的书里有没有关于妖怪或者成魔的。”

“嗯嗯,”老孟点点头。

棕黑色实木大书桌的桌面上干干净净,只有一盏台灯和半瓶墨水。春长风走到桌前蹲下身,先确认了一遍书桌共有八个抽,中间的两个是没有锁的,里面是钢笔、白纸、文件袋之类的工具。左右两个柜子的各三个抽屉都要钥匙,春长风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只能叫老孟过来帮忙,他从前混帮派,开门撬锁属于基本功。

“拔地拉啊!你这老实孩子是越来越不老实了,都学会撬锁了。”老孟开个小玩笑,小心地从粉末上跨过,点着脚尖唯恐那玩意儿沾在身上。他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细针,蹲在春长风身边三五下就把所有的抽屉打开,完事儿得意地抬抬眉梢。

春长风满嘴说着谢谢孟哥,利索地拉开每个抽屉,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检查,其中大部分是关于交通部的文书,小部分是那些高官大人们互相拍马屁拉关系的信件,翻了一遍除了一个铁盒子,再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孟哥,你能开这盒子吗?”春长风问。老孟接过来,对着灯仔细看了半天锁眼后,啧啧嘴:“是个双层锁,我试试吧,不一定能打开。”

“好,我去书柜那边找找,”春长风说完把开盒子的重任彻底交给老孟对付,他自己开始从下往上一本一本书地翻。

书房不算太大,但书是真的多,春长风都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觉得眼睛越来越花,字儿都有重影了,眼皮子一不小心贴上随时能当场睡过去。在他精神晃晃乎乎的时候,“当啷”有什么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春长风脑子都转不动,全然是出自本能地低头捡起来一张巴掌大的银片。

“什么东西啊?”开锁子逼出满头汗的老孟抬头问。

“我看下……”春长风说着揉揉眼睛,打起来一二分精神。他扫了一眼手里了银片,接着不由打个机灵,瞌睡虫就地消失,心脏咚咚咚地急促跳动,脑子里全是两个字——“舒婷。”

“咋了?”老孟见春长风半天没动,放下了手里的盒子上前。

“舒婷,”春长风看向老孟,语速很快:“还记得吗,孟哥?我们在刘玲案子里也见过这个图案和名字。”

老孟从春长风手里接过银片,九尾狐的图案下刻着两个字“舒婷”。春长风跑过去关了灯,然后拉着老孟走到窗子前,大雨后月亮只露出边边,浅淡微弱的月光落在银片上显出一行字迹“万家巷18号”。

“你怎么知道?”老孟看向春长风。

“刘玲那张卡片上也是这个地方,”春长风说:“我去找过,可是万家巷只有16号啊!”

“是啊,万家巷是只有16号,”老孟点了点头,随后打**长风开灯,“盒子我快打开了,等我打开了再想想哪儿有个万家巷18号。”

“盒子要打开了?”春长风来了精神,他打开灯凑到老孟身边,问。

“你孟哥再说啥呢?”老孟得瑟地抬抬眉毛,手指头捏着针左摇右晃又是半个钟头,就在春长风忍不住要问问老孟还要多久时,盒子前盖弹开。

盒子里是一本线装书,春长风拿出来打开,发现更确切地讲那是某个人一本厚厚的日记,开篇第一页写的是他儿子在正月里死了。

“真是惨,”老孟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感叹。

春长风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这本日记前半部分是作者的回忆,关于他妻子,关于他儿子,关于他家里的嫡出兄长弟弟,大小事儿堆在一起就像是本满是牢骚与抱怨的闲话集。

“张大元没道理锁起来这么一本日记,”春长风说。

“那也说不好他有什么怪癖,”老孟说。

春长风摇摇头,直接把日记本翻到了后半部分,果然上面的内容变了,从家里家长的事儿变成了极其晦涩难懂的文字,中间穿插的图片看着也是怪异,其中一个圆形图案让春长风忍不住往书房的地方上看了眼。

“长生、重生,”春长风指着日基本上的字,看向老孟:“这里!关键的就在这里!日记本的主人在求长生和重生!”

“张大元?张大元才二十来岁,”老孟也是有些懵了:“他也要求长生或者重生?”

“不一定……”春长风眉头紧皱地站在原地,他攥着拳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挤压迸发出来,真相!春长风的直觉告诉他真相已经很近很近。

“是什么?”春长风又一次把日记本翻到最前面,他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一页一页跟着日记主人絮絮叨叨的回忆去感受他满腔怨恨。

“孟哥,”在天蒙蒙亮时,春长风把椅子上睡着的老孟叫醒,拿着手里的日记本对他说:“骆康离开天津前,让我帮他给出版社投一个故事,那个故事讲的就是这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