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小满（5）
“天启城四守护，青龙使李心月是心剑传人、剑冢女主，朱雀使司空长风是雪月城三城主、世间仅有的枪仙，玄武使唐怜月是唐门本代弟子的第一人，未来唐老太爷的继承人，这三位守护都大名鼎鼎。但是唯独白虎使，他覆鬼面，披白发，无人知晓真正的身份。”苏暮雨看着手中那已经破烂不堪的纸伞，看向苏喆，“方才一战，喆叔对他的身份可有猜测？”
“无极棍，是黄龙山的至宝。”苏喆缓缓说道，“则个人，莫非出生道门？”
苏暮雨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摇头道：“应当不是道门的人。我心中不安，他比李心月要可怕。”
“哦？俚觉得白虎犹在青龙之上？”苏喆惑道。
“李心月的心中只是天启城的安定，我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便不会对我们动手。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他方才来，为何而来，我猜不透，他为何而走，我亦猜不透。他带着自己的目的，而且心思很深。”苏暮雨轻叹道。
苏喆笑着摆了摆手：“别想这些了，以前都系我们找别人麻烦，现在轮到别人来找我们麻烦了。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何时把昌河辣小子叫来？”
“再等等。”苏暮雨摇头道。
“唉，不要每日都辣么苦大仇深，兰德来了天启城，带你去点有意思的地方转转？”苏昌河拍了拍苏暮雨的肩膀。
苏暮雨一愣：“天启城里知名的地方，我这些日倒是都转过了。”
“都系辣里？”苏喆道。
“千金台、钦天监、问天石、龙起园……”苏暮雨一个一个说道。
苏喆急忙摆手：“停停停停停，都系些甚么破地方！”
苏暮雨挠了挠头：“都是天启城里最有名的地方啊……”
“我呸！”苏喆字正腔圆地骂了一声，“天启城里最有名的地方，当然是……”
苏暮雨想了一下：“皇宫？”
“教坊司！”苏喆朗声道。
日落西山，一盏盏灯笼点起。
大半个天启城都在此刻开始慢慢进入沉睡，而这个地方，则刚刚苏醒。
教坊司，三十二阁。
一大片悬挂在空中的红色灯笼下，苏喆手中举着佛杖，佛杖之上挂着一个玉酒瓶，晃悠悠地走着：“暮雨啊，俚来了天启城，也不知道来这里逛逛？”
“我……”苏暮雨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一下，回道，“不识路。”
“有理有理，这种地方，一个人走着，总是容易迷路的。”苏喆晃了一下佛杖，里面的酒水洒落而来，苏喆微微张口，喝下了一口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喆叔，你什么时候这样喝酒了？”苏暮雨惑道。
“……”苏喆尴尬地笑了一下，“因为这样，显得很风流。”
“喆叔，为何你官话又突然变好了？”苏暮雨又问道。
“……”苏喆又尴尬地笑了一下，“俚管那么多干嘛辣！”
“那喆叔，我们现在去辣里？”苏暮雨又问道。
“百花楼上百花开，百花开尽美人来。”苏喆晃了晃佛杖上的酒壶，“自然是去百花楼了。”
百花楼。
姹紫嫣红。
身材曼妙，身着轻纱的绝色女子们挥着绣着牡丹的纱扇，踩着那悠扬的古琴声，在阁内悠然地走着，她们或自顾自地聊着天，或走向各自心仪的公子敬酒，或独立在一旁听着那琴声发呆，但当苏暮雨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望了过去。
苏暮雨独立站在那里，迎着那些目光，有些茫然。
他曾经立于险地，面对着三十六把杀人无数的长刀，都极为淡然。
可唯独这一刻，却只剩下了茫然。
苏喆苦笑了一下：“唉，看来我应当一个人来的啊。”
“喆叔，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苏暮雨犹豫着问道。
“你想做什么？”苏喆微微一笑。
“我想走……”苏暮雨当然说得是实话。
“……”苏喆无言以对。
一身紫衣的美艳少妇从楼梯之下款款走下，她似乎很早以前就是百花楼的掌事了，从那时起，她就是这般风韵犹存的模样，然而多少年过去了，花开花谢，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依旧是那般风情万种，勾人心魂。她看了一眼苏暮雨，微微一笑：“公子是第一次来？”
“是的。”苏暮雨回道。
“这般如玉的公子莅临百花楼，向来是予取予求的，公子今日无需花一两银子，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公子想做什么？”紫衣少妇温柔地问道。
苏暮雨微微扬起头，想了想，回道：“我想听听这琴声。”
紫衣少妇一愣，随后温柔地一笑：“我不怕你喝最好的酒，睡最漂亮的姑娘，就怕你听曲。上一次来这里听曲的那个年轻人，可带走了我阁内最赚钱的姑娘呢。”
“嗯？”苏暮雨不知紫衣少妇这是拒绝还是同意。
“去吧。”苏喆用佛杖轻轻推了一下苏暮雨，苏暮雨踉跄了一下，紫衣少妇已经转身朝着楼上走去，他便立刻跟了上去。
二楼之上，有一高台，四周覆着白纱，期间坐着一个女子，正在抚琴，虽然看不见那女子的面貌，但琴声婉转温柔至极，想必抚琴的女子则定然是温柔如水的吧。
“公子通音律？”紫衣少妇笑问道。
“略懂。”苏暮雨淡淡地说道，他们来到了高台之外，除了寥寥几个位置空置着以外，其余已经坐满了人，其间有一人听着很是入神，摇头晃脑地沉浸于琴曲之间。
一曲奏罢，那人睁开了眼睛，丢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苏暮雨。
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
“是你。”苏暮雨一愣，正是前几日跟踪他的千金台二当家屠二爷。
屠二爷看着苏暮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这次可没有跟踪你啊。”
“莫担心。”苏暮雨走到了屠二爷身旁坐了下来，“我也是来听曲的。”
“苏公子……”屠二爷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个措辞，“好雅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