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秦阳城中拦路人
在武士离开之后，秦人们便等来了秦国君的车驾。
秦牧想过，他这次回城之后会得到秦人的迎接，但是他却未曾想到竟然这般隆重。
上万秦人几乎全都到了，他们分左右排成两排。
手中提着竹篮与水壶，看着一个个昂首挺胸向着他们走来的秦人士卒，眼眸中也都尽是骄傲。
“国君万岁——”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在城中响起。
而后那原本排着整整齐齐队伍的人群，便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竹篮，水壶向秦人的战士手中塞去。
竹篮中装着家里最好的肉，水壶里装着家里仅有的酒。
就算是没有肉和酒，那也是精心挑去了石子儿蒸出来的栗米饭，还有一大早，便从井里打出来镇着的清水。
战士们都喜笑颜开，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骄傲无比。
之前他们的凯旋虽然让秦人欢喜，大多数的都是想要从他们那里讨得食物。
那是面对生活所迫不得不为的卑躬屈膝。
但这一次，这是他们第一次被人赠予。
虽然现在秦人的食物大多都是他们在战场之上缴获的战利品，但是他们依旧高兴。
没有人敢于拦在秦牧的马车之前，尽管秦牧一直面露微笑。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不论是谁都不能拦住了秦国君的道路。
但总有一些例外，就比如说一名身材消瘦的青年人。
“在下咸国纪鲁，见过秦国君。”
原本前行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秦牧看了一眼眼前的纪鲁，而后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先生何以拦住寡人去路？”
纪鲁面相看上去不错，但是各方面的属性确实很差，除了文韬稍微高一点，其他方面连四十都未曾达到。
若是一个贤能，拦住自己的去路，秦牧还会高兴几分，但这么一个庸才拦住自己，秦牧便觉得有些不高兴了。
这可是他的凯旋之路，就算是秦人那般热情的欢迎他们的国君，都没有一人拦在他的面前。
纪鲁咸国人士，又本事平平。
秦牧内心愤怒，但为了一个求贤若渴的好名声，所以他还是决定让对方开口说明来意。
纪鲁却是颇为开心，他自以为得计。
“纪鲁不才，本不该冲撞秦君。然心中有一言欲问国君，却是不吐不快。”
秦牧的眉头，再一次皱起。
他没有在复言语，而是静静等待着对方的「高见」。
“半月之前，我咸国君好心领兵襄助秦国君，却遭秦君羞辱。后又以谣言重伤我咸国之君。”
他言语至此，自觉是当街轻公候，当真是威风八面。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更觉得自己是言词犀利，气势逼人。
“秦君此为，恐不是人主之风吧？”
秦牧顿时明白过来，先是默不作声，缓缓起身站在了车辕之上。
“面君不拜，此为不礼。拦君车驾，此为不臣。冲撞人君，此为不智。是非不辨，信口开河，此为不明。
以下问上，此不自量力。尔等不礼不臣不智不明不自量力之辈，有何颜面以问寡人？”
秦牧王者威严迸发，顿时便让那纪鲁只觉泰山崩面，神祗问心。
他双腿经不住一颤，而后竟然瘫倒在地。
秦牧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不加掩饰的鄙夷。
“无胆鼠辈——”
他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后又径直坐在了车辇之上。
“来人，×下去。”
话音落下之后，便有两名秦人士卒径直上前将他一左一右的抬了起来。
“快看——”
“咦，地上怎么有水——”
“你是不是傻，那哪里是水，是被君上吓尿了——”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这就是咸国士子吗？真是太丢人了吧——”
讥讽之声四起，其他原本想要来秦国讨个公道的咸人顿时偃旗息鼓。
秦国君在面对纪鲁发问之时并没有直接回应。
但他的应对却是，让所有的咸国士子都生不出反驳之心。
而纪鲁无疑是完了。
被一国之君亲口评定为不礼不臣不智不明不自量力，最后还加了个无胆鼠辈。
再加上他本身才学就不出众，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出仕了。
“你们说，秦国君是非不分，信口开河八字是何意思？为何……”
一名站在人群之中的士子小心的向着身边的同伴问道。
“你们这些人啊——”
一名同样出身咸国的士子却是面含微笑。
他同样热爱自己的祖国，来此地的目的也不无为咸国正名的意思。
当然，他要正的是咸国的名，而不是咸国某一个人的名。
与别的士子不同，他并不盲从偏信，并且也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此来秦国将要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又如何能够不对这一国之君多做些了解？
于是就在半日之前，他就已经了解到了秦牧诸多消息。
他无法判定咸国谣言之事谁真谁假。但是他却知道，秦国君的贤明远胜咸国君。
而他是一名咸国士子，寒窗苦读，也算是有所成就。
但是在咸国却并不能一展拳脚。
他也是本着左右无事，到秦国来散散心，顺便看看有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
如果有机会的话，见见谣言中主角的秦国君也是极好的。
而今他算是见到了。
“真雄主也——”
王者威严是一个极好的被动技能，尤其是在秦牧刻意装逼的时候。
其效果的加成，可谓是十倍不止。
但凡心思敏锐之人，都察觉出了秦牧的不凡，并且在心底给他贴上了一个雄主的标签。
“茂才兄，秦国君如此雄伟，以小弟之才，恐不能为咸正名了。若是上前，不过自取其辱，哎，小弟明日便要启程归国继续读书了，哎……”
耳边突然响起好友的声音，茂才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
“德文贤弟且在等些时日吧，愚兄有预感，秦国或有机遇。”
那告辞的青年却是摇了摇头。
茂才也没有再继续挽留，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多加劝谏，便要伤了二人的情分。
有着前车之鉴，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拦在秦牧的面前了。
秦牧顺利的回到了秦国君府邸，也就在他前脚准备进门的时候，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