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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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面前有一条宽阔的洲际公,男孩和女孩背着东西跟在他的身后,中间的黄色交通标线还斑驳可见。

公上有许多废弃的轮胎,它们有的融化了粘连在马上,公的水泥已经裂开了,就像干涸的稻田那样。一眼望去除了尸体,就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滚下来的大石头,公距离山很远,也许这些石头是头天上掉下来的,没人会去在意这些石头从哪里来。

一些车还保留着他们出事时候的样,有的侧翻,有的车头完全被撞毁,男人看了眼上没有其他的人,他带着两个孩去车上翻找东西。也许那里被很多人找过,能用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天了,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男孩有点走不动了,他的鞋破得厉害,大脚趾都露在外面,上面满是黑灰色的泥巴,他坐在一个轮胎上怀里紧紧抱着枪,一言不发。

女孩也坐在那里沉默,这几天他们很少说话,离开了厄瓜多尔小镇之后,他们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了很大的波动,他们都没有谈到那个小镇。可是男人和他们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留在那里,那个小镇让他缺乏安全感,他习惯了流浪,不停地翻找食物,他宁可担心吃的问题也好过时刻处在被杀死的恐惧当中。

他打开了一辆安全气囊全部打开的汽车,将气囊割破,然后取了出来,他抖了抖上面的灰尘,试了试韧性,然后他将几块气囊的材料拼接了起来,叠好塞入背包里。

男人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傍晚五点了,天色很暗,天上噼里啪啦落下雨滴来,公上的尘土都在雨滴的搅拌下冒起一个个浑浊的泡泡,就好像下面有许多小鱼在吐气。

男人带着两个孩一快跑,他们找到了隐蔽的两辆车的角落作为据点,男人迅速拿出刚才准备的气囊材料当做遮雨布,他将气囊固定好,然后和两个孩挤在下面,他们看着雨落下来,夜幕降临,就像无数个他们经历过的夜晚那样。

头顶哒哒哒的声音让这个死寂的黑夜显得不那么冷清可怕。男人拿出汽油灯,在背风处,靠近汽车的底下点燃了,火苗微弱得窜起来,他打破了沉默,他说:“孩们,今天晚上我们点灯。”

可是孩们并没有因此高兴。他们觉得胃液都快烧穿了他们的胃。他们谁也没敢提到食物的事,因为越说越饿,从前他们还能看着图片想象自己吃过东西了,可是现在他们显然没有这个心情,他们天没吃东西了,只喝水,他们最多五天没有吃过东西,所以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

但是他们能说点别的,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男孩说:“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到车里面去休息?那里不会淋雨,而且干燥。”

男人说:“你姐姐不喜欢狭小的封闭空间。”

男孩不做声了,他很怀念在小镇上过的几天舒适的生活,他很想念他的小伙伴汤姆克斯,他说:“爸爸,你说汤姆还活着吗?”

男人说:“他还活着,亨利救了他。但亨利死了。”

男孩哦了一声,听到亨利死了,他觉得挺难过。

女孩也加入了谈话,她问:“爸爸,诺丁他还活着吗?”

男人说:“死了,因为你还没被救上来,他不想点燃**。所以王阳杀了他。”

这是他们两天以来第一次谈到那个小镇以及小镇上的人。

他们已经能够坦然地谈起了。

然后他们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女孩说:“爸爸,我告诉了诺丁我喜欢他。我想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男人说:“不,你会喜欢别人的。”

女孩很坚持:“我不会。”

男人也很坚持:“你会。”

女孩说:“为什么你认为我会?”

男人说:“我就是知道。”

男人说:“睡吧,明天我们就能找到吃的,我保证。”

女孩说:“我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牙膏坠落的场景,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男人覆住了女孩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求生,他可以踹你。”

女孩低着头:“如果他踹我了,我的心里还会好过一点,可他没有。”

男人说:“那你觉得你应该放手?或者是和他一起掉下去?”

女孩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应该活下来。或者我和他一起掉下去。”

男人将女孩搂入自己的肩膀之下,他说:“可你选择了救自己。那么既然选择了就让过去的过去。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他,就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因为只有你会把他记得那样深刻。能被人一直都记住是有福气的,恨一个人除外。”

女孩将头靠在父亲的膝盖上,她没有杀过人,可她觉得她杀了牙膏。

男人将车门打开了一点,对着男孩说:“阿勇,你可以爬到里面去睡,有什么情况爸爸会叫醒你。”

男孩听从爸爸的话爬了进去,然后他掉了个头,将头靠近外面,他看着爸爸,他说:“爸爸,那些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人会怎么样?”

男人说:“我不知道。”

男孩又说:“那些植物都死了吗?”

男人说:“我不知道。”

男孩将身体往外挪了一点,他说:“可我看到**把整个小镇都给炸毁了,它们一定都死了。”

男人说:“我希望是这样。”

男孩说:“那些杀人的孢能飞多远?我们会把它们吸入鼻吗?”

男人说:“不用担心。孢飞不了那么远。”

男孩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似在此之前他都憋着气小心翼翼地呼吸那样,他说:“我还以为这些孢会随时钻进我的鼻孔。”

男人摸了摸他的脑袋。

男孩说:“爸爸,我们还向南走吗?”

男人有一点犹豫,他有点怀疑那些植物是不是真的死光了,它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如果它们没有死光,那么几个月以后它们又会繁衍,然后等到全盛时期孢的喷发,会造成前所未有的扩张,在阳光微弱地等于没有的地球上,它们会像森林大火那样蔓延,只要是它们能够生长的土壤或者是任何有机物腐烂物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往北走,那里寒冷。男人觉得即便是他也对那种星际章鱼的了解知之甚少,当他们发现这种植物危险之后就立刻扼杀了它,心里对这外来物种充满了恐惧。

男孩见父亲没有回答,以为他没听见,他又问了一次:“爸爸,我们还向南走吗?”

男人点点头:“是的,向南走,我们走了那么多年,也许很快就能走出这里。”

男人心想往北走,那里黑压压的天空更加让人觉得压抑,而且寒冷,越来越冷,至少往南走天空还能看到白的,也许他们走着走着就能看到一片可以透出阳光的天空。

过了一会,男孩入睡的呼吸声传来了,男人却睡不着,他将背包放在地上,把女孩的头转移到背包上面,他咳嗽了几声,生怕身体的颤动吵醒孩,他用手掌捂住了嘴,等咳嗽止住之后他拿出了地图仔细看着,他用笔在厄瓜多尔小镇上打了叉叉。

他们到过很多地方,但并不是一直都往南走的,因为他们需要食物,所以有时候他们会折回到地图上标有地名的地方,或者其他的村落里去寻找吃的。地图上虽然标记了很多的地方,但是依然有十分之九的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这个世界大了,大到男人觉得自己走到死可能也走不完这些地方。

那张地图有一个不明显的边界,边界的外围显示的是空白,没有标注任何地名。男人想也许这就是第九区的外围,可是那些外围究竟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也许有人去过,但是没人告诉他们,所以他必须得亲自去看看,他希望自己能坚持到这一天。

其实女孩在头被转移到背包上的时候就醒了,她睁着眼睛,看着父亲,她窥探到了父亲的忧虑,他一直让他们保持信念,而他自己的信念又在哪里?他真的从来没有绝望过吗?女孩悄悄闭上了眼睛装睡。

雨依然下得很大,庆幸的是这个晚上是温暖的,他们并没有感到寒冷,她听着雨打在布上,汽车引擎盖上的声音,觉得很宁静。

男人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他吹灭了油灯,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打算休息一会,公上传来人的脚步声,是鞋踩在雨中的声音,噗嗤噗嗤,那个人的鞋一定进了很多的水。

男人不确定,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他又听了会,脚步声也停顿了会,他有些紧张。因为他听到这个脚步声就来自于他们躲藏的汽车的另外一面,男人一个机灵,潜意识捂住了女孩的嘴,在她耳边道:“嘘,别出声,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雨声遮盖了男人的说话声。

男人不能确定他们有几个人,他希望他们能够尽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