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小少年(二)

林朝是从曹湛那里“听说”了自己弟弟又管闲事了。

曹湛不会比划手语,便写给林朝看,他的字歪歪扭扭,叙事条理有些不清楚,但多写几遍还是能看懂的。

“安锦城也帮了忙。”曹湛想到什么写什么,“楚老师都来了。”

林朝拿过趣÷阁:“还有呢?”

曹湛继续写:“楚老师表扬了他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个新生。”

林朝对那名叫李子的新生也算略有“耳”闻,包括“钢腿女孩”莫晓晓。

“那个叫陆戎的。”曹湛比划了一下自己头顶,做出了很羡慕的表情,认真道,“长得好高!”

林朝回忆了一番,在纸上写:“有蒋天河高么?”

提到蒋天河名字的时候曹湛有些不高兴,用力地在纸上写字:“比他高!”

林朝忍着笑,“问”:“蒋天河又欺负你了?”

曹湛写写又涂涂,似乎真的很生气,最后把纸一推,大声道:“他烦人!”

林朝没看清楚唇语,正想写字问,一只手突然越过两人中间,抽走了桌上的纸条。

蒋天河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拎着纸,看了一会儿,挑眼笑起来:“我当什么玩意儿呢,一个傻了吧唧一个‘小龙女’还讲悄悄话?”

曹湛有些怕蒋天河,但他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傻了吧唧,我是、是迷茫!”

“迷茫?”蒋天河把纸条扔他脑袋上,冷道,“怎么?你是林暮的狗啊?林暮叫你迷茫就行,老子叫你傻了吧唧你就不认了?”

林朝听不到他们两在吵什么,但看样子蒋天河也应该是没说什么好话,她将曹湛挡在身后,言简意赅地对着蒋天河比了个中指。

蒋天河啐了一口,不屑道:“姐姐和弟弟都一个德性。”

曹湛眼圈气的发红,他知道三班和重点班不一样,学生大多是出了择校费进来的,认真读书的不是没有,但像蒋天河这样的却能分出几个阵营来,当然蒋天河本人看着也不像个学生,他长得非常高,肌肉结实,理了个寸头,校服从来不肯好好穿着,T恤袖口故意折进去,领口松松垮垮,像穿了件无袖。

他底下有一帮所谓的小弟,但总欺负曹湛的就他一个。

倒也不是说蒋天河会打人之类的,他嘴巴坏得很,有事没事就喜欢拿话刺人,曹湛智商是有问题,但为人却很认真,经常因为较劲跟他吵起来,结果又吵不过,到头来被蒋天河骂的更凶。

蒋天河还会抢他的书本,拿过来也不看,笑话曹湛做的趣÷阁记,骂他这么笨,还读什么书。

曹湛快被他气哭了,又要努力反驳:“我、我就笨、笨一点,我妈妈说、说的!”

“妈妈妈妈~”蒋天河学着他语气,嘲弄道,“你尿裤子了哦,只知道叫妈妈?”

曹湛反应慢,还真的低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裤裆,认真道:“我、我没尿!”

这话惹得蒋天河笑的更厉害起来,半天骂了他一句“白痴”。

林朝给曹湛传纸条,上头写着:“迷茫,你不要理蒋天河,他就是个混蛋。”

曹湛想了半天,才在底下写字:“混蛋是骂人的话,不好,朝朝你不要学坏。”

林朝:“……”

曹湛又加了一句:“竖中指也不对,你也不要做。”

林朝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其实真挺佩服自己弟弟能和曹湛聊天,频率还不错开的,她觉得她弟弟就是颗太阳,圣母光芒普照大地。

现在这颗太阳就坐在操场上,准备看高一新生的阅兵仪式。

林暮疯狂流着汗,低头给林朝发微信:“你请个假呗,下午别去棋院了,一块儿来看看小鹿。”

林朝回复道:“怎么?人家还是不理你?”

林暮被拆穿了也不尴尬:“毕竟‘你’和他更熟啊。”

林朝发了个“嘲笑”的表情,紧跟着一条:“请假了,我和迷茫一块儿来。”

林暮跟得了圣旨一样,抬头四下张望,果然看到林朝和曹湛两个人正在往观众席上走,他站起身,越过前排的人,把手拢在嘴边喊:“迷茫!”

曹湛转着脑袋望过来,林暮挥起胳膊,曹湛于是拉住林朝一路跋山涉水地挪到了林暮这边的看台。

“热不热?”林暮心疼姐姐晒红了的脸,“你怎么不涂防晒霜?”

林朝白了他一眼,比划道“涂了。”

林暮又拿来校服遮在她脑袋上:“挡挡。”

林朝指了指他,“说”:“你脑袋上都是汗。”

林暮擦了一把,无所谓地比手势:“我蒸笼头嘛。”

曹湛似乎很高兴能坐到林暮这边,他拉着许一鹭的手,有些控制不住音量地叫了一声:“小鹭鸟!”

许一鹭配合地“诶”了一声,问:“上午有好好听课吗?”

曹湛并拢了腿,他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学生:“有,数学学了蚂蚁爬方块,语文背了古诗词。”

许一鹭小老师认真地问:“学了什么古诗词?”

曹湛想了半天,有些愧疚道:“我太笨了,还没背出来。”

许一鹭笑起来,他摸索着想去揉曹湛的脑袋,发现对方坐着时有些高,摸了半天才摸到。

“迷茫就笨了一点一点。”许一鹭说,“69只比70少一分啦。”

林暮他们四个坐一块儿还挺显眼,主要是安少爷就坐在后面一排,正对着林朝,林暮警告地回头盯着对方,安锦城斜目望过来,没什么表情。

孙海跑小卖部买水去了,回来就只能坐在许一鹭旁边,失去了与女神“亲密接触”的机会,很是心痛。

林暮与曹湛说了一会儿话,突然皱眉,指了指他眼圈:“你是不是哭过?”

曹湛眨了眨眼,整个人很迷茫:“没啊……”

林暮差不多能猜到:“蒋天河那贱人又干了什么好事?”

曹湛沉默半天,说:“贱人是骂人的话,你不能说。”

林暮“哦”了一声,从善如流地道:“那坏家伙对你干嘛了?”

曹湛:“……”

陆戎和莫晓晓站在五班的方阵里做着最后的排演,休息时莫晓晓看到陆戎正远远地盯着观众席。

“你在看什么?”莫晓晓问,她顺着男生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林暮那一群人。

“话说那个帮了我们的学长叫什么?”莫晓晓忍不住问。

陆戎收回目光,不怎么在意到:“不记得了。”

莫晓晓不是太信:“我明明见过你和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学姐讲话。”

陆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既然都说是学姐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一个学长叫什么?”

莫晓晓:“……”她有些狐疑,不确定道,“你在生气?”

陆戎反手戴上帽子,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那你刚才在看谁啊?”莫晓晓垫着脚张望,“到底是看男的还是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