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上赔本了

臣妾失礼了。”孟玉珠敷衍地福了一福:“臣妾宫规不熟,冲撞了娘娘,是臣妾的不对,不过卫贵人一个贵人,这样跟本宫说话,也是失了体统的,卫贵人在景仁宫住了这么久,宫规还没学会不成?”

孟玉珠横行惯了,皇后那里她还要斗上一斗何况卫昭宁。

卫昭宁听了这样的话,也不生气,或许是卫家这样的家世,她的喜怒不形于色,比皇后的段位要高不少。

皇后显然不想听孟玉珠嘚嘚,手一挥:“贵妃,你先别说话。”

“怎么皇后娘娘这么大威风,竟不准许妃嫔们说话吗?皇上那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孟玉珠扶着鬓边步摇,摆出贵妃的款儿。

“你影响到我套圈了。”

孟玉珠......

孟玉珠自然不信皇后能套中什么。

在她眼中,皇后一向是蠢笨的象征。

不想皇后娘娘争气,扔了区区两三个圈,就套中了那个小小的木头琵琶。

木头琵琶卫昭宁喜欢,正好送给她。

皇后又扔出去一个圈,套中了一支簪子。

赏了。

皇后再扔一个圈,套中一块玉佩。

玉佩温润,上盘着龙纹,还雕刻着一个“简”字。

这玉佩还是皇上套圈时输的。

皇后竟套中了皇上的玉佩,杜仅言也不小气,直接把玉佩交到皇后的手中。

孟玉珠看愣了神。

好家伙还以为皇后蠢笨,皇后时来运转?

真是看上什么套什么啊。

皇上的玉佩也被她套去了。

连围观吃瓜的妃嫔都忍不住交口称赞。

“皇后娘娘不愧是中宫,瞧瞧这套圈的手艺,我等真是自愧不如啊。”

“皇后娘娘要是认真起来,什么学不会。”

孟玉珠却道:“别人都套不中好东西,只有皇后套得多,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杜仅言手里还剩余有柳圈。

孟玉珠一把抢过去,一个一个折了,想看看阴谋到底藏在哪里,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妃嫔们就议论起来。

“贵妃也忒霸道了,自己赢不了就毁杜常在的东西。”

“玩不起。”

孟玉珠臊得脸红,撺掇着田令月去试一试。

田令月本来不想玩的,耐不住孟玉珠盯着她,毕竟孟玉珠吃了瘪,还想着田令月能挽回一点儿局面。

田令月是答应,月俸少,加上平时需要上下打点,手头更紧,统共也没有几两银子傍身。可也只能拿出银子来换了几个柳圈。

一试,未中。

再试,还未中。

试了又试,全军覆没。

田令月头一低。

孟玉珠脸更阴了。

长乐宫的人在永福殿里吃了瘪。

孟玉珠倚着暖榻许久没缓过来。

倒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实在是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银子事小,面子事大。

田令月亲自熬了薏米红枣粥端到正殿里,粥水的甜味儿弥散开来,正殿里都是香甜的滋味,内务府送来的琥珀香染成了白丝,这份香甜里又夹着一丝雪松的凌冽跟甘甜。

孟玉珠叹了口气:“本宫没套中,你竟也不行,你但凡有点本事套个一两样,也算给咱们长乐宫长脸。”

“是我无能。”田令月捧着薏米红枣粥跪了下去,这几日给太后抄经,田令月的手都磨了老茧,端着青瓷细碗手都微微颤抖。

正好腰果进去汇报:“皇上觉得这游戏好玩,在太和宫里摆了好几样瓷器玉石,都是贵重的,让娘娘们去太和宫里套圈了,赵答应花七两银子套了一个玉扳指,包贵人花六两银子套了一个粉底兰花窄口瓶,史秀女花三十两银子套了一个玉如意,一个天蓝彩釉花樽。”

孟玉珠脑子嗡嗡响,杜仅言不靠谱,弄出来套圈这么个游戏。

皇上这么快学会了?

还在太和宫里支起了摊子?永福殿那些东西不上台面,太和宫里的东西都是内库里搬出来的,实实在在的好东西。那些扳指玉如意等物,都是皇上近身的,那些瓷器花樽,都是内造的很多都是孤品,随便一件也能值个几十上百两,皇上竟从内库搬东西出来,让妃嫔套圈?

赵答应那个落灰的答应竟套了个玉扳指?她祖坟着火了?

包贵人那个天天没事坐着数宫砖的贵人,套了个粉底兰花窄口瓶?

富婆史景套走了玉如意?这是什么运气?

这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长乐宫。

孟玉珠理了理头发瞬间站了起来:“腰果,咱们去太和宫。”

“娘娘要去太和宫?”

“那些个好东西,不能都便宜了那些小蹄子,本宫也得去看看。”

“娘娘,太和宫里的套圈已经结束了,东西全套走了。”

孟玉珠只觉胸口吸进一把刀子般疼得厉害:“你怎么才来禀报?”

“奴婢一直在太和宫那边探听消息,见娘娘们都出来了,看得真真切切的,奴婢才跑回来的。”

孟玉珠脸色铁青。

不管是永福殿套圈,还是长乐宫套圈,她都没占上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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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令月见孟玉珠脸色不对,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乖顺地捧着薏米红枣粥。

孟玉珠接过粥用了一口,便把碗盖在地上。

瓷碗碎了一地,薏米飞溅得田令月身上都是。

“你只会做这些末尾功夫,自从你进了长乐宫,长乐宫百事不顺,焉知不是你不吉利。”

田令月跪在那儿,并不敢吱声。

浓重的香气在长乐宫里晕染起来。

红萝炭烧得火红。

过了不知多久,孟玉珠猛地睁开了眼睛,恍惚间打了个盹,醒来发现田令月正伏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捡拾地上碎裂的瓷片。

青瓷细碗在地上炸开,瓷片像是烟花,到处都是。

田令月匍匐着,一块一块将碎片捡起,尖利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掌,鲜血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正殿的绒毯上,绒毯上便浸出血一般的花来。

捡完碎片,田令月的手掌已然嫣红。

“你在永福殿住了许久,就不曾发觉杜常在有这些把戏吗?亏得你以前跟她们经常在一处,你离她可是差远了。”孟玉珠垂目。

田令月的头更低了。

回到偏殿,田令月的手掌里宛如撰着一条血蛇。

喷涌而出的鲜血让奴婢山竹有些惊慌,拿干净的棉布来给田令月包上,又吩咐小太监去请太医。

“主子受委屈了——”山竹低声。

田令月望着那一地碎片,再看看偏殿地上那一滴滴的血,还有自己沾满血的手,喃喃道:“我的血,帮过我很多回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割伤了手,怕不能这么轻易了局。”

“都是因为那个杜常在,贵妃娘娘吃了亏,心中有火,才对着您撒气的。”

田令月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山竹不要多话。

毕竟是住长乐宫偏殿,寄人篱下,隔墙有耳,许多话说出来就是祸患。

太和宫的一场套圈,杜仅言跟史景收获颇丰。

史景有钱,所以舍得下本。

三十两银子下去,一个玉如意,一个天蓝彩釉花樽是稳住了,单是那个天蓝彩釉花樽,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听说当年先帝时,在一个阴雨天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一个天蓝色的宝瓶,醒来后便让官窑工匠照着他梦境里的颜色烧制,梦是最虚无飘渺的,先帝梦里的天蓝色不好拿捏,工匠们用了两三年时间烧制了无数瓶瓶罐罐,也没试出天蓝色。

后来也是在同样的一个阴雨天,机缘巧合,才得了一对天蓝彩釉花樽,其中一个裂了纹,只有这一件完好无损的,连先帝看了都要夸赞。

史景进宫,位分不升,获得的最金贵的东西,便是这花樽了。

杜仅言也赚了一笔,太和宫里套圈,她是最后套的,记得四海归一的绒毯上,还有一个青花加矾红彩海水龙纹金钟碗,一个百子百福花瓶,一个白地绿彩瓷,一个胭脂红地开光珐琅彩牡丹纹杯,两锭金元宝,十锭官银,

杜仅言掏出四两银子套下去,什么都没套着。

皇上端着茶碗念叨:“不是朕套不着的时候了,杜常在,也让你尝尝这套不着的滋味。”

杜仅言当即又摸出一两银子换了个圈儿。

再套。

一个圈扔下去,直接扔到了皇上脖子里。

众人当场呆住。

谁也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套圈从来都是套物件,哪有套人的。

杜仅言也没想到能套中皇上,谁能想到,发挥的如此炸裂。

皇上饶有兴致握着她的手腕摩挲着:“杜常在,你故意的是不是?”

“臣妾真不是故意的......”

“虚伪,明明是你想得到朕。”

杜仅言脸一红。

“算了,朕不是那输不起的人,朕归你了。”皇上托起她的下巴,凝望着她的一双水一样干净清澈的眸子:“朕归你了,这是你凭本事赢的。”

妃嫔们当时还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赵答应包贵人等人眼睛都看直了。

杜仅言却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你不高兴?”

“皇上,能不能换点东西?”

“嗯?”

“臣妾是说,皇上是属于陈国百姓的,不是属于臣妾一个人的,臣妾不敢独占,套中皇上纯属误会,所以能不能给臣妾换点东西?”

皇上就有点儿失望。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比如赵答应等人套着了皇上,保不齐当时就要拉着皇上去洞房。

杜仅言这扭捏的样子,真让人生气啊。

明明到手的皇上,她竟然推辞?还是说,她在欲拒还迎?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皇上不高兴,眼中明媚的光芒忽地散了一半,睫毛一垂,余光淡淡:“你想拿朕换什么东西?”

“臣妾也不挑,随便几两银子就行。“

皇上脸色更沉了。

她套中了皇上,竟不要,还说只要置换几两银子就行?

皇上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朕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你想用朕,换什么东西?”

“那一堆吧。”杜仅言指指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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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东西可真不少。

青花加矾红彩海水龙纹金钟碗、百子百福花瓶、白地绿彩瓷、胭脂红地开光珐琅彩牡丹纹杯......加上金元宝,银锭子,杜仅言在宫里领一辈子俸禄,未必有这么多。

众妃一滞。

杜常在可真敢要。

敢情套一次皇上,地上的东西随便挑?三年内财务自由了?

皇上也无奈,自己一个做皇帝的,当然不能小气。

杜仅言叫来了永福殿的嬷嬷,借了两辆小木车,才把东西运回去。

这么两车东西啊,装的满满的,穿过长长的甬道,惹得各宫人等探头张望。

“杜常在真是好福气,在太和宫里赢了这么些东西,啧啧,少说值几百两。”一个端着脏衣的宫女低着头。

“皇上真大方,从内库里取了这么多好东西供娘娘们玩乐,皇上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一个捧着香粉的宫女小声道。

这么多瓷器物件,永福殿的柜子是要装不下了。

那些瓶瓶盏盏,金银锭子,是小小的永福殿遮挡不了的光芒。

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一心专研皇上可能专研不透,但专研宫里的钱,杜仅言好像找到路子了。

太和宫里皇上有些郁郁。

听说杜仅言在永福殿里摆摊子套圈挣了一笔,皇上想着内库里那么些东西,随便拿出来几件做诱饵,到时候不也能大赚一笔?赚不赚的不要紧,关键是也要让杜仅言那个女人吃回瘪,让她也套不着,不能皇上一个人被人笑话。

天知道她上来就套中了皇上。

且那帮妃嫔,一个比一个有准头,连那个眼神不好的梅贵人都套了一对玉瓷茶盏回去。

“皇上,自从永福殿里开展了这个套圈游戏,娘娘们可是日夜加紧练习呐,练了这么几天,手上的准头都比以前好了。”高让给皇上端来了一碗红茶。

帘外天远云高。宫墙重重。

皇上搓着手立于空旷的大殿上:“是朕大意了,本以为只有在伺候朕的时候这帮女人才会上心,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套圈游戏,这帮女人都这么用功。”

“到底是杜常在赚了,皇上您赔了。”

“帮朕算算,赔进去多少。”

高让拿出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敲了一通:“那个蓝彩釉花樽,市值一百八十两,那个胭脂红地开光珐琅彩牡丹纹杯,值六十两,还有玉如意,是番邦进贡的,值一百三十两,不加金银锭子.......从内库拿出来的东西,折算到一起,一共是一千五百二十两。”

“皇上收回多少银两?”

收回的银两,也就是娘娘们拿来买圈的钱,不用想都知道,这些都是小钱。

皇上一块一块的数了,一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那奴才知道了,本钱是一千五百二十两,除去收回来一百二十两,皇上您此次一共赔了一千四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