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医师证考试

医师考试由医官署组织,官府派人维持秩序,每年两次,春季和秋季各一次。

今日是安平县医师春季笔试的日子,一大早县城各地精通岐黄之术的人,就聚集在城内,生怕错过考试时间。

考场定在县衙东边的空屋内,场内乌泱泱大约三四十人,个个长衫束腰,精神抖擞。

“这几年考医师证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说。

以前大夫都无证上岗,参加考试的人一个手都能数过来。

“谁让医官署势大?”他旁边的人道,“那些科举考不过的,就想考个医师证,说不得能走条捷径。”

要知道医师证是进医官署的必要凭证。

“咦,今年怎么有女的参考?”有人惊呼。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朝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就见院西南角站着一十六岁左右的女子。

她盘着利落的流云发髻,头上带着根木头簪子,穿着湖蓝色兰花纹对襟长衫,脸蛋干净白皙,手里提着简单的墨宝,打扮简单利落,令人惊艳。

“多半是哪家千金出来凑热闹,看装扮不向会医术。”

“也说不定是医学世家的小姐,想着回去继承家业。”

众人觉得稀奇,却并未反对。医师证不比科举仅限定男性,它是懂医术的人都能参加。

“是她?”

人群中,一矮个儿男人发出惊诧声,“原来她还未获得医师证!我得赶紧告诉师父。”

说着抬手召来随行小厮,让他赶快向上汇报。

师父说此女留不得,上次派去找她麻烦的人,纷纷吃了闷亏,败北而归。

“你认识?”众人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好奇询问。

男人抬起下巴,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哼,一个半吊子,我师父的手下败将罢了。”

众人还想追问,不想院内锣鼓声响,医官署的大人已经带了试卷宣布开考。

“请各位考生进门,按照座次归位!”

顾荷提着笔墨,拿着编码,寻找自己的座位。好不容易找到,却发现桌椅是坏的。

“考官大人,”她举手示意,“我的考桌坏了。”

“坏的了啊?”医官署的人淡淡瞥了一眼,“你等等,我这就让人给你换。”

说着让下人将她桌椅抬了出去,一刻不停分发试卷。

顾荷皱了皱眉,考试时间是两个时辰,她的桌椅还没到,势必会影响书写进度。

她只以为运气不行,自认倒霉,可等了两炷香仍不见自己的考桌回来。

“大人,我的考桌呢?”她大声提醒。

同堂考生摇了摇头,都知她得罪了人,谁也不敢提醒。

敢在官方考场上,公然为难考生的,不说什么大人物,起码在医官署有人。

“你再等等,我帮你问问。”监考官员头也不抬说。

嘴上说着帮她问,身子却一动不动。

顾荷顿时明白他在故意刁难,冷笑道,“是医官署贫穷,没有预备考桌,还是大人不舍得拿给在下?”

“你再等等,马上就有了。”

“那我耽误的时间怎么算?”顾荷问。

“自然是与其他考生一起。”

“呵,作为考官,起码要维持考场公正,你却敷衍行事,为难考生。”顾荷道,“罢了,我听说新来的县令最是在意律法、秩序,我这就向上反馈。”

医官署大人猛然擦汗,“你再等等,真的没有考桌了。”

他不过一小锣锣,跟着上头行事,上头交代他拖延一个时辰,他也没办法。

“所以确实是一时半会拿不出桌子了?”顾荷追根究底。

“是。”

“很好。”她轻声道。

就在众人以为她就此作罢时,顾荷忽然提着篮子上前,“维持考场秩序,保证每个考生正常考试,是大人你的职责。所以大人你应当不介意本考生用你的桌子考试吧?”

“这……”

顾荷摸了摸脸,一脸忧郁:“我准备了数年,考不好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上衙门申冤。”

“你坐!”

考官听出她言下之意,马不停蹄让位。大不了回去挨顿骂,总好过乌纱帽不保。

顾荷就此坐下,这是医师考试五年以来,考生第一次坐在监考台考试!

底下考生见状,暗自为她竖起大拇指:高,胆子也大,一点亏不愿意吃,怪说不得得罪人。

顾荷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天大地大,考试最大。

笔试题目并不难,都是些简单的基础问题。什么望闻问切,什么经络流通,气血淤堵等。有的是描写病人病情,询问考生病名;或写出病名,询问考生病人病症。

顾荷只用半个小时就能做好试卷,按理来说她不着急,但她毛笔字不行,书写太慢,所以得多留点时间。

两个时辰过,考生纷纷停笔,交卷离席。

顾荷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下一堂考试在第二日进行,她行走在热闹繁华的官道,太阳直射在身上,温暖而和煦。

她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半枚黑色令牌样的东西。

“狗男人,治好小四就跑路,真是无利不起早。势利怪!现实眼儿!”

还说什么一月之约、没有和离只有丧偶,都是骗人的!

那日火灾,她以为苏家仇人上门,委实伤心了小半个时辰。

后来火灭,她进废墟查看,发现尸体是假的,且少了一具蔺麓闵的。当即明白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又继续查看,在庭院地下发现用玄铁盒子包裹的黑色令牌,盒子里面刻了个等字。

“等你个大头鬼啊,”顾荷冷哼。

反手申报相公死亡,以寡妇身份申请女户,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以后八抬大轿,求着我也不回去。”她气呼呼道。

作为未来的神医,从来只有别人等她,没有她等别人的道理!

远在某地的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家医馆,得知顾荷也在本次医师考试考生名单里,李家各大夫格外兴奋。

“真是天助我也!”

以前他们以为顾荷是世外高人之徒,怕多个劲敌,想除之后快。谁知对方连医师证都没有!

没有医师证就不能开医馆!

“安平县容不下不听话的大夫,”坐诊李大夫冷笑道,“明天考什么?”

“识别草药,望闻问切。”

“如此,快去医官署向大人报备,千万别让她通过考试。”

第二场考试很快到来,还是昨日的场地,顾荷依旧掐着时间赶到。

今日是实操,第一步是给出一箩筐草药,随即抽取二十种,让考生说出草药名称、功效、使用方法。

当然也不可能那么简单,二十种草药中,有许多草药外表相似,功效却不同,有的长相一样,气味不同甚至有毒,所以极其容易弄混淆。

锣鼓再响,一排衙役抬着六个箩筐进入考场,每个箩筐里都是不同草药。

为了考试公平性,每次单独一人考试,并在六个筐子中随机抽取二十种草药进行辨认,认对十五种即为合格。

顾荷拿着十八号编码,懒懒散散靠在院子红色柱子上,看着前面考生抓耳挠腮。

旁边一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偷偷靠近她,“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顾荷一脸疑惑。

“担心考不过,”少年轻声说,“听说这次考试由医官署李大人亲自出题,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