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
紫珠也白了脸,脚下踉跄着就过去了,待看到架子上的人后松了一口气,问了太医两句后慌忙回到太后身边。
“太后莫急,架子上的是九爷,九爷身子弱,中了暑气,太医说好生修养就成,没有大碍。”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指派了两个宫婢去照顾的同时有些不悦道“十四胡闹也就罢了,他一个读书人也跟着起哄,大热天的要是出个什么事,那满朝的文人还不得把罪怪在我们母子身上!”
太后脚下一顿,又对紫珠多嘱咐道“小丫头们手脚粗苯,你亲自去照顾九爷,若是需要什么,只要太医能说出个名来,就是开国库都得取出来!”
“奴婢明白!”
九爷半生礼佛,天下知名的僧人都与他交好,无论大小寺庙都有他的功德碑,只要他一句话,僧人定会排除万难来帮助他,那些个僧人广结善缘,在江湖和朝堂上都有一定的地位,若是僧人执意为他抱不平,皇上再是天子,怕也要低头认错。
而如今太后的近身嬷嬷亲自去照料,就是日后翻起了旧事,那帮子僧人也没话可说。
景啟站的笔直,状子高捧在手心中,他对上那双愤怒丝毫不惧,捧着状子道“叶家冤屈,一冤在叶鸿,他一生为善,济世救人,最后却被人设计陷害,被暴民打死,抛尸荒野,一代圣医死无全尸。二冤在叶白秋,为大晟尽心尽责,不顾一切置身与险地,却因同僚嫉妒,药方被偷,功名被夺,含冤污蔑,被人射杀在城门之外,愤恨冤死。三冤在叶永欢,他”
“够了!”
数道折子被甩了出去,砸落在景啟身上,帝王的怒红了眸,像头被激怒的兽,恨不撕杀了眼前人。
皇上踢翻了桌子,在轰然中巨响中指着人怒喝“萧王!您这是要逼死朕吗!”
景啟面色如常,冷静的出奇,他捧着状子道“皇上,先帝当年确实错了,求皇上为叶家翻案!”
“父皇不会错!”皇上愤怒甩袖,险些将景啟手中的状子甩飞出去“父皇是天子,天子岂会错!萧王,你借着叶家发作,到底是何居心!是准备借着叶家来逼宫谋反吗!”
“臣不敢!”
景啟道“若是皇上不愿,这案子不如就由臣来翻吧!”
罪过本就不该让皇上来承担,他来翻案,承担后果,就让那天下人痛骂他,反正他的名声都烂到了泥里,不在乎这一笔。
“放肆!你敢越俎代庖!”
皇上怒道“来人!萧王拥兵自重,以下犯上,把他押入大牢反映自过!”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莨菪直接吓的跪下,哆哆嗦嗦的跪行几步,在皇上面前磕头求情
天老爷呦!这可是萧王殿下,掌控着三大营,握着晟朝的命脉呢!皇上当真是气昏了头,这话竟也敢说的出口!
皇上盛怒不减,一脚踹了过去“狗奴才没长耳朵吗!朕让你拿人,你下跪!”
莨菪被踹的不轻,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时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咙,即便眼前黑影闪烁,甚至都看不清皇上站在那儿,但还是坚持磕头求饶。
但莨菪越是如此,皇上越是愤怒,随手抄起一物件就扔了过去“没用的东西!”
“皇上!”
景啟突然上前几步,目光锋利,脸色阴鸷狠戾,莨菪挣扎着挡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方才随手扔的是一方砚,偏巧又砸中了他的脑袋,冷汗和血流了整张脸,他现在眼前一半鲜红,一般模糊,萧王在他眼里扭曲的让人悚然。
像是一只散发着危险的巨兽。
它的獠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咬破他们的喉咙。
莨菪的冷汗早就湿了里衣,腿肚子也颤的站不起来,脑子里除了害怕没别的想法。
完了!
萧王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然而景啟的脚步却停在台阶下,然后,一脸平静的跪下。
莫说莨菪愣了,就是盛怒的皇上在这一瞬间也消了气,主仆俩都化成了木桩子,御书房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景啟是亲王,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亲王,太后亲下懿旨,许他不跪拜天子,就是寻常行礼也是由着他高兴,若是不快不行礼也没人说什么,他一辈子不跪天不跪地,而现在竟然跪在了小皇帝面前。
这一跪如山石倾倒,滚雷落地,震的皇上久久未能言语。
景啟似乎也不适应下跪与人,他后背像是镶了铁钉,挺得笔直,但他最终还是弯了腰,在小皇帝的脚下磕了头。
“罪臣恳求皇上为叶家洗冤,一切后果罪臣愿意一力承担。”
太后来时正好撞见了景啟下跪的情景,她预料了所有的一切,就连最坏的逼宫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景啟会跪在自己儿子面前。
太后惊的魂都要散了,冷汗瞬间湿了衣,她强压着心中的颤,慌忙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萧王扶起来!”
叶家的案子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稳住萧王,在没拿到兵权之前,万不能激怒他。
太后三步作两步来到皇上身边,看她皇儿无事后倏地冷了脸,当着景啟的面训斥皇上“皇帝,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明知你皇叔旧伤未愈,怎能让他对你行礼!你皇叔不日还要动身出城,去苦寒之地镇守边关,你如此不懂事,岂不是置边关安危与不顾!”
皇上适才从那一跪里缓了过来,他嘴唇翕动半晌,最后只能道一句“母后说的是,儿子错了。”
太后转眸看向景啟,对他道“十四啊!我这个儿子脾气是差了些,但他心里最敬重的就是你了,你镇守边关辛苦,他在宫里几乎是日日惦记,皇儿叔父不少,但只有你们最为亲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做什么闹成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竟还红了眼,太后哽咽道“你虽是他皇叔,但与他年纪相仿,有道是长嫂为母,我这皇嫂自小看着你长大,最喜欢的就是你们叔侄亲和,你们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叫哀家好不心痛,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先帝!”
太后的眼泪厉害,一颗就让当朝天子和当朝亲王服了软,纷纷认了错,求她原谅。
看了景啟的状子后太后的脸色有些微妙,但瞬间便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亲娘般的慈爱,景啟看的鸡皮疙瘩冒了一层,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坐着。
“翻案的事先放一放,十四,你同哀家说实话,你与叶家素未平生,怎么就对他们家的事突然上了心?”
“不敢瞒太后,叶家曾经的家主,也就是名震天下的叶鸿前辈,他有恩与臣,这么多年臣一直在找他的后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是想要帮他平反冤情。”
佛珠在太后指间轻轻的捻动着,她慈爱道“叶鸿去世时你还小,而且当时已经去了边关,哪里受过他的恩惠,再说了,那时你不过娃娃一般大,就算见过,怕也不会记得此事。”
见景啟不说话,太后又笑道“十四你心善,为人又刚正不阿,见不得这种冤屈的事,叶鸿是天下皆知的大善人,叶白秋继承了他的仁心医德,他们爷俩悬壶济世,造福天下,如今落得这种地步,着实委屈。”
“母后!”
皇上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但没等他说完便被太后一个眼神给打断了。
“先帝当年也是误信小人,这案子确实办错了。”太后将状子放在皇上面前,对他道“皇儿,叶家的案子由你来翻。”
皇上双瞳震惊,颤着手不敢接“母后!你这是要儿臣做个忤逆先帝的不孝子吗!”
“你是儿子,更是皇帝,哀家要你做一位无愧于天地的明君圣主。”太后暗有所指道“你与你父皇不同,你父皇身边无人可靠,所以才会被小人蒙蔽,你有皇叔帮衬,他会为你斩荆披棘,护你一世周全。”
景啟不傻,听得明明白白,太后的意思就是,先帝之所以做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那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威胁,掌控得了所有,而皇上却不行,身边有他这个混蛋大奸臣,势必要权衡所有,不能任性,不然护龙刀将会变成屠龙刀,小命不保。
虽然很烦太后总是绕弯子说话,但景啟也不得不佩服她这张嘴,轻轻松松一两句话讨好了自己,提醒了皇上。
不愧是后宫夺冠者,就是厉害!
皇上有些不买太后的账“就算皇叔能保住朕的性命,那朕的名声呢!史记呢!天下文人的骂名呢!母后,难不成您要皇叔杀光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太后也为了难,转眸看向景啟“十四,皇上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些个文人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笔杆子一动可敌得过千军万马,皇上如今根基不稳,若是再惹了民心,莫说为叶家翻案,怕是那明堂之上也要翻了新章了。”
“臣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景啟道“纵使万军来袭,臣拼死也会护着皇上稳坐名堂。”
景啟说的真心,但这话在太后听来却生生变了意思。
太后笑的越发慈爱,捻着佛珠的手有些紧绷“十四忠肝义胆,这是皇上的福气,但叶家之案非同小可,哀家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南箕在宫外的茶楼包了个厢房,从冷炉灰碳等到水沸冒烟,从茶香四溢等到茶冷发涩,一直等到月上枝头,那宫门才再次打开。
景啟迎着月光出了宫门,马蹄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小二敲门来送点心,屋内迟迟无人回应,他疑惑的推开门,只见屋内的客人已然不见,窗户大开,月光照亮了桌上的东西。
小二走过去,只见桌上搁了一锭银子。
景啟听到了空中传来衣衫翻飞的声音,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忽的一暖,一人落下,紧贴着他。
南箕探手从景啟腰侧穿过,去抚摸马儿飞扬的鬓毛,在他耳边轻声问“事情还顺利吗?”
景啟嗯了一声,疲倦中透着一丝上扬的雀跃。
南箕鼻尖轻嗅,挑眉道“喝酒了?”
“太后赏了饭,喝了两杯。”景啟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醉意,但说话时已然有些大了舌头“我近来戒了酒,本是不喝的。”
这解释的有些着急,像是宿醉回家向急眼的娘子解释的醉汉。
“我从不拘你这个,怕什么!”南箕贴在他耳边,暗昧不清的说道“相反,我就爱醉酒的你。”
南箕几乎是含着热气说出了这话,那股燥热顺着耳根一路点燃,烧的景啟脸上有些烫。
周围的铺子大多都关了门,只有两个杂货铺还点着灯,一家正在扫地收拾,一家正在打算盘合账,花意载着两人,马蹄声击破了夜色的寂静。
街尾摇曳着昏黄的烛光,迎面而来的风中弥漫着一丝甜糯的藕香。
景啟抬眸看了看,说道“你等了一天也该饿了,前面有家卖糯米甜藕的,不如咱们去.....”
月光从云层落下,照的景啟脸色绯红,景啟顿了又顿,咬紧牙关的问他“你在做什么?”
那双手当真是不老实,仗着周围无人,悄悄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南箕环着人,一本正经的在他耳边问他“今晚咱们是要吃藕吗?”
景啟倒吸一口气,觑到了几个行人迎面走来,他咬着牙关低声道“别闹,有人!”
“你还没做决定呢!”南箕没有丝毫的顾虑,一如既往的为所欲为“你到底要不要吃藕?”
景啟这会子热血逆流,冲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离行人越来越近时,他突然猛地一拉缰绳,花意临时调转马头,跑离了宽敞的大道,扎进了另一条路。
这条不是主路,店铺早早关了门,行人更是没有,一眼能望到头的空**。
唯一不好的这里的房屋格外低矮,显得月光格外的明亮,整条道又亮又静,掉根针都能震得瓦颤。
更别提别的什么了。
掌心出了汗,再也握不住那缰绳,随着颠簸缰绳从手心滑落,在飞扬的鬓毛中微微颤动。
月光明亮,将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景啟往日隐藏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暴露在南箕面前,所有的一切,包括对南箕的依赖和贪欲。
景啟爱死眼前这个霸道的让人无处躲藏的南箕,南箕也爱着景啟的不躲闪,不逃避,爱着他对自己贪念和渴望。
南箕将景啟汗湿了的发掠到耳后,问他“你还没说太后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月华如水,温柔的落在景啟身上,将胸前那道疤痕照的清楚,南箕心疼的抚摸着,亲吻着,景啟觉得有些痒,将人推开,趴在他身上懒洋洋的说“同意为叶家翻案,但条件是密不宣召,除了叶永欢,谁也不知道叶家的案子翻了。”
景啟这会子彻底醉了,笑容中都透着傻气,南箕非但不嫌弃,还爱的要命,觉得这样的景啟乖巧懂事,甚是动情达理,思考着要不要给他下点药,让他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听话能干。
“太后可真聪明,既给足了你面子,又保全了自个儿子。”南箕抬起他下巴,景啟傻呵呵的冲他笑,主动亲了他一口,南箕眸中微变,翻身将人压了下去,声音逐渐深沉“就是委屈了那叶家。”
景啟不老实的扭动着,他一脸无辜的说道“没办法,谁让先帝当年”
先帝当年怎样没人知道,但接下来一整晚,花意被吵得睡不着,它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木楞着衔着草嚼着玩,双眸都困得冲了血,但丝毫没法入睡,因为那醉了的人哼唧的有些过于肆无忌惮。
亏得这里是深山老林,没个人在,不然就是睡得再沉怕是也要被他给吵醒了。
这动静一直持续到天亮,南箕离开时景啟的嗓子都哑了,两眼一闭睡得且沉,南箕帮他整理好衣服,又留了件外衫给他盖着,自己独自下了山。
他离开后花意适才合了眼,一马一主偎依着熟睡,再次醒来时已近黄昏。
宫中御酒后劲大,景啟醒来时断了片,昨晚的事与他来说是一段空白,他只晓得自己浑身酸痛,喉咙也涩的发疼,他没有多想,只当自己醉酒摔下了马,又在这躺一晚上受了风寒。
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景啟让人烧了水,准备洗漱一下再去找靖王,刚泡进池子里景啟便发觉不对,这好端端的,身上怎么突然起了红疹?
大片红痕像是开了花似的在胸前铺落着,顺着腰线一路向下开的绚烂,景啟觉得不对,仔细一查,全身上下几乎都有这种红痕,而且越看身上越麻,心里的不详越是浓郁。
景啟忽的想到了什么,哗啦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拿帕子快速擦了身子后,披着外袍就奔了出去。
“滇穹!滇穹!”
黑漆漆的夜咧出一副森森白牙“将军您找我?”
景啟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隔着窗户对那白牙道“快!让大夫过府来!”
白牙惊恐一张“将军您怎么了?受伤了吗!”
“来不及解释,快去!”
白牙扭头就跑,消失在夜色中,景啟穿好了衣服,让人去烧艾草熏屋子,那艾草熏得有些足,以至于白牙回来,不!滇穹回来时,远远的便看到王府火光缭绕,一团浓烟直冲云霄,吓得他以为王府走了水。
景啟让所有下人都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离自己远一些,滇穹回来时也被管家第一时间塞了个帕子。
大夫上手把脉不过片刻,忽的变了脸色,目光飘忽躲闪,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
景啟看的心中沉,一着急上火声音更是沙哑了“大夫,您就说实话吧!本王是不是沾染了时疫?”
“时疫?”大夫一愣“王爷何出此言啊?”
“本王见过时疫,知道得疫者会有什么症状,他们身上会先有红疹,且疲倦乏力,浑身酸痛,最后高烧身亡,如今这一条条本王都有。”景啟摸了摸额头,紧张道“烧了烧了!本王这额头已经烧起来了!”
“王爷!”
大夫苦笑的不得的看他,有些为难道“您没有沾染时疫,您身体好着呢!就是..就是”
景啟眼巴巴等了半天,大夫似乎卡在了就是上,一连说了十几个就是,愣是没有下文,景啟等的不耐烦,一拍桌子道“就是怎么了说啊!”
大夫吓得一哆嗦,脱口便道“就是**过于频繁激烈,伤了点元..气...”
这一嗓子有些高,屋里屋外人也多,再加上夜色寂静....总之只要是长耳朵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屋里屋外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尴尬中透着强烈的不可置信。
尤其是滇穹,险些惊掉了下巴,那副白牙在黑暗中亮的反光。
萧王昨晚一夜未归竟是风流去了!
大夫颤颤巍巍的拿出了笔墨,压低了声音道“您身上应当还有撕裂的轻伤,草民这就为您开药。”
这会子压低声音有什么用,谁不是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再一细琢磨。
等等!
这话可经不起细琢磨啊!
众人脸色发白,瞳孔地震,看向景啟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萧王昨晚不是风流去了,而是被人给风流了!
“不可能!”
景啟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的红痕道“这分明是红疹,你看清楚,这真是病时才会有的红疹!”
“王爷,若老夫没有两眼昏花的话,这个应当的吻痕,而且”大夫指着某处道“这还有牙印呢!”
景啟“我还浑身疲倦,手脚发力。”
大夫“**后都会这样,休息两天就会好的。”
景啟“我头晕目眩,高烧不退。”
大夫“泡澡泡的。”
景啟“大夫,我”
“王爷!”大夫冲他意味深长的点了头,压低了声道“此乃房中秘事,草民明白。”
直到人走景啟还是怔着的,他两眼无神的看着滇穹,问他“他明白什么了?”
岂料滇穹也是一脸我明白,他凑到景啟身边,龇着大白牙对他小声道“将军,寒江那有药,今晚上我就帮您拿来一些,保证不出两天便可补回元气,您且放心吧!”
景啟懵着个眼“什么药?”
滇穹“就是....强身健体的药,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不等景啟回话,滇穹已然冲了出去,景啟扒着衣服看了看,在身上找到了不少疑似牙印的痕迹,但细想昨晚的事又是一片空白,只是奇怪的事,虽然什么也想不明白,但身子却莫名其妙的燥热起来,就像是身体自己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