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可会换脸之术

虞太倾。

画角被他面上的冷意惊到了,心中一慌,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她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虞太倾不是如此鲁莽之人,绝不会做出将女子扯入丛之中的孟浪行为。

桃林之中,她亲了他后,能让他气得说出“狱两载”这样的话,可见他绝对是一个知礼守礼之人。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妖,而是好人家的小娘子,按理说,他绝不会做出如此不合礼数之事。

然而,他就是做了。

盛放的牡丹芳香袭人,成群的蜂蝶绕着牡丹嘤嘤嗡嗡飞来飞去,这热闹的景象越发衬得虞太倾人如天边月,寂冷高洁。

画面忍不住回首看了看,跟随在她身后的雪袖不知为何竟不见了踪影。

虞太倾晓得她在找雪袖,淡声说道:“你的婢女被狄尘拦住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与姜娘子有些话要说,你如今可是郑中书令家的小娘子,又不是妖,被人看到你与我在丛私会,坏了名节可不好。”

原来他晓得这样做于她名声不好。既知道,那便是故意为之。但画角此时心虚,并不敢说什么,且听出他话里的恼恨之意,尽量放低姿态,极其真诚地说道:“我并非有意欺瞒,之所以扮成妖,是为行事方便。先前不告而别,也是我不对,更不该将梦貘带走,您生气也是应当的,我定将梦貘还给伱。”

“你以为我只是来讨回梦貘的吗?”虞太倾冷冷说道。

一个梦貘算什么,也值得他生气?

“那,都监带我来此,却是为何?”画角说着,朝左右瞥了一眼,见四周皆是牡丹株,将两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虞太倾注意到她的神色,沉下脸,漆黑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怎么,你又想逃走吗?你若是想施法术逃逸,信不信我将你我之间的所有事都说出去。”

他这话里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画角眉梢轻轻一挑,含笑问道:“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事呢?”

虞太倾长眸微合,冷如清泉的声音淡然响起:“比如,绕梁阁中你躺在我腿上,我发病时你搂抱着我,还有……”

他微微眯眼,缓步向前行了两步:“还有你的那个梦。”

画角足下一个踉跄,几欲摔倒。

“我将这些都说出来后,你觉得这天下还有其他男子敢要你吗,你便只能嫁给我了。你说是不是,姜——画——角。”

姜画角三个字他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然而,拖长的尾音却隐含着一丝缠绵的意味,就好似这个名字在他唇舌间辗转好久一般。

画角从未晓得自己的名字被一个人喊出来是如此的令人心颤。

她默了一瞬,承认怕了他。她抬眸望着他唇角的冷笑,低声说道:“我不会再逃,都监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吧。”

他却不再说话,只是掖袖而立,眯着眼睛,目光落在她脸上,眼波流转,宛若刀光闪烁,仿若要将她的脸皮给刀没了。

画角唇角轻勾,似笑非笑问道:“都监为何盯着我看,可是……觉得我生得美貌?”

虞太倾冷哼一声:“一般般。”说着,他缓步向前走了两步。

两人四周皆是牡丹株,空隙原本便不宽裕,他如此向前迈了两步,离画角越发近。

画角不得不向后再挪了一步,背靠着身后的牡丹株,朝着虞太倾笑了笑。

人面牡丹相映红。

虞太倾垂眼,紧盯着画角唇角的那一抹笑意。这笑意与桃林中的红衣小娘子唇角那一抹狡黠的坏笑逐渐重合。

桃林中,红衣小娘子长睫轻挑,眼波流转,语气绵软地问他:“公子,我美吗?”她抬起手,勾起他的下巴,轻挑地问他:“这样,要蹲几年大狱啊?两年,还是三年?”

他蹙眉,忽然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是伏妖师,更没想到,你的琵琶弹得如此好。”

他终于问到了琵琶,果然,他还是起了疑心。

她微微一笑:“就是随便学了学,还行吧。”

虞太倾眉头轻挑:“不知除了琵琶,你还随便学了什么?”

画角想了想说道:“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只是学的皆不好。一个人到底是精力有限,我既学了琵琶,其他的便无暇顾及。”

这些技艺毕竟不像弹奏琵琶,是诛妖的术法,因此,也就是略略懂一些而已。

“姜画角。”他忽然喊出她的名字,“我今日只问你一件事,你可是会换脸之术?”

他终于不耐烦和她打哑谜,径直问了出来。一双长眸紧紧盯着她,目光中的冷冽之意犹如冬日的寒霜。

画角哪里敢承认,懒懒一笑,决定装傻到底。

“换脸……换脸之术?我倒是听说过,只是听闻换脸之术乃是禁术,莫说我不敢学,也没人敢教我啊。”

画角这句话,其实也算半真半假,换脸之术的确是禁术,她也并非是通过正经途径学到的。

“这么说,你不会了?”虞太倾问道。

画角点头:“怎么,虞都监是想要换脸吗?那您可能要找别人了,不过,我还是想奉劝您一句,您这张脸如此俊美,何必还要换呢。”

虞太倾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猖狂而冷冽:“姜娘子,你敢随我去见一个人吗?”

“谁?”画角问道。

虞太倾缓缓说道:“崔兰姝。”

画角一惊,心想完了。

她还没来得及和崔兰姝串供呢。此时,随着他去见崔兰姝,那岂不是一照面就露馅了。

她心思疾转,微微笑道:“为何要去见崔娘子?”

“怎么,不敢随我去见她?”虞太倾缓缓前行,一步一步向画角逼近。画角不得不再向后撤了一步,后背抵着的牡丹株摇了一摇,随着画角的后退弯折下去。

最终,只听得“咔嚓”一声,画角整个人随着折断的枝向后跌倒。

虞太倾慌忙探手,抓住了画角的手。

画角蹙眉啊了一声,虞太倾猛然低头,见自己恰好抓到了画角划伤的手指。他本能地松开手,画角整个人仰躺在了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