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彦之

晨起,细雨蒙蒙,天地间混沌一片,满地泥泞污秽不堪。

苏芷临窗而立,眸底尽是坚定神采,今日便是那人突遭厄运之时,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必须前去搭救。

说来可笑,她好歹是镖局二小姐,日子却过得捉襟见肘,出门连雇个马车的银子都没有。

忽然,她想到顾淮,不由得坏坏一笑。

她返身回到内屋,就见顾淮端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裳,许是被她突然进来的动作惊扰,顾淮不耐烦的看向她。

“你进门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他心中仍记挂着苏芷说见过很多男子**的话,这句话就仿佛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说出的话更是阴阳怪气。

苏芷只感觉不可理喻,“我回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但下一秒,她随即话锋一转,含羞带怯看向顾淮掰着手指头细数。

“这几日,你住在我这里,吃穿用度都是我的,你是不是该付出点酬劳表示感谢?”

顾淮低头系好腰带,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尊贵之气,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讥讽笑容。

“你还真好意思说?”

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苏芷的吃食,如今还不是炎热的夏季,下人们给她送来的饭菜便已经是馊到猪都不吃的东西。

这几日都是幻月在外面买吃食回来,顺带着苏芷也跟着吃的气色红润了不少。

正主不识抬举,苏芷懒得和他废话,转头看向幻月。

“你觉得我的话有错吗?”

她眼神之中尽是威胁,毕竟,昨夜顾淮做出的轻薄行为有错在先,量幻月也不敢昧着良心说话。

幻月没想到他会被牵扯其中,紧张的瞄了眼顾淮后,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幻月公子给本小姐雇一辆马车在后门等候。”

幻月为难的看向顾淮,随即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顾淮危险的眯起眼睛,幻月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出违背他命令之事。

苏芷挑衅一笑,从盘中的烧鸡扯下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没多久,幻月便回来了。

“苏姑娘,马车准备好了,您可还有别的吩咐?”

苏芷摇头,将手中的骨头丢在桌上,随即便撑伞离开了。

顾淮目送她离开,转头冷笑看着幻月。

“我倒是想知道,你何时易主了?”

幻月掀袍跪下,“主子,实在是我们有错在先。”

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他若是说顾淮死抱着苏芷不撒手,依着顾淮的性子,他根本不会相信。

幻月紧咬着唇,一副宁愿挨罚也不说的模样。

“说!”顾淮声音骤然变得冷厉,透着彻骨的寒意。

“昨夜……”幻月硬着头皮将事情说明,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顾淮,见他面色变化莫测,一时间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情绪。

顾淮瞄了眼幻月,冷着脸挥了挥手,幻月急忙起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顾淮一人,他玩味一笑,昨夜之事,他只当做是南柯一梦,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

苏月前脚刚刚出了院子,便有人匆匆去给苏蓉通风报信。

却不想,苏芷就等候在途中,她纤瘦身形躲在柱子后面,在丫鬟跑来的时候,伸腿将她绊倒。

“你在我院中做事,却不想身在曹营心在汉,既然如此,便留不得你了。”

苏芷从靴中拔出匕首,赫然便是顾淮随身携带的那一把。

锋利的匕首抵在丫鬟露珠纤细的脖子上,露珠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惊恐的盯着刀刃,连声哀求。

“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以后我保证对你忠心耿耿,我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是为了配合她的话,天空之中闷雷滚滚,一道刺眼的闪电骤然划过天际,似是要将天分割成两半。

露珠紧张的瑟缩着脖子,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便信你这一回,若让我知晓你还敢给苏蓉母女传信儿,我便将你卖给人牙子,滚!”

苏芷看着露珠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底闪过算计之色。

如今她院中皆是赵氏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她总要扭转眼下的局面,让自己的处境不再那么被动。

想到还有正事,她便匆匆离开了。

苏芷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不远处官道上的喧嚣声,她掀开车帘,便见一粗布麻衣的男子被一群山匪包围,逼着索要银子。

“住手。”

女扮男装的苏芷飞身落在山匪身后,瓷白的手搭在山匪肩膀上,略微用力,那人便被他扳过身子。

山匪们被苏芷吸引了注意力,几人转头看向苏芷,不由得嘲讽一笑。

“臭小子,毛还没长全,还想出来逞威风,兄弟们,好好教教这小子,让他日后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随着山匪下令,几个小弟便朝着苏芷围了过去。

苏芷嘲讽一笑,倨傲的朝他们勾勾手指。

“你们一起上!”

山匪被她挑衅的话激怒,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便向苏芷砍了过去。

苏芷毫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许是生活过得太压抑,相较于运用浑厚的内力,她更喜欢近身肉搏,那种拳拳到肉的宣泄感,格外的畅快淋漓。

而她的拳头用了十足的力气,看似小巧,但一拳下去任凭对方是个精壮的男子也吃不消。

很快山匪便被打倒在地,对方愤怒的叫嚣着。

“臭小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便相互扶持着落荒而逃。

“小哥,今日多亏了你挺身而出,小生陆彦之,感激小哥救命之恩。”

陆彦之顾不得收拾散落一地的书卷,躬身朝苏芷行礼,温润面上尽是感激之情。

“我叫宋志,兄台莫要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苏芷无所谓挥挥手。

陆彦之感慨,“宋兄举手之劳,却救我于水火,我家中清贫,父母乡亲好不容易凑出盘缠让我前往京州参加科举考试,今日若让山匪得逞,要我如何有脸面去见父老乡亲。”

在陆彦之看来,苏芷的帮助恩同再造。

“那我祝陆兄金榜题名,我在江州等你的好消息。”

苏芷并未多言,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还有三年的时间布局,而陆彦之是一条长线,总要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一切顺应天意便是,而她只要适时的添上一把柴火,何愁日后陆彦之斗不过赵家。

“宋兄是江州人?不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