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母亲
杰克从同事那边知道了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便是在过了黄昏之后，各种离奇案件相继发生，报案电话几乎要把警局打爆了，于是大量警力出动。
虽然这里的警察们基本都已经心灰意冷，但一些可以解决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再不济，也要走个过场装个样子。
如今一下子案件多发，警察们顿时忙了起来。
原本大部分人也觉得今天也会和以前一样，去现场，拉个线，稍微做个勘测找相关的人记录一下就可以收工听天由命了。
但是事态超出了预期。
往日里那些警察们心照不宣的怪物在这次变得十分放肆，甚至出现了在商业街道这种人流量极大的情况下大开杀戒的情况。
警察无奈之下在城市各地与怪物们发生了交火。
当然，说是交火，其实是被那些怪物单方面碾压。
枪械对怪物收效甚微，只能打退一些小鬼，而真正的恐怖令人防不胜防，若非大部分警察都在室外的开阔地带与它们发生冲突，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即使如此，情况依旧不乐观。
最令他们绝望的，还是和警局的联络全部中断，发起的联络石沉大海，没有支援没有新的战略安排，警察们只能继续绝望地和这些恐怖的东西打着一场毫无胜算的游击战。
与杰克的消息一汇总，他们发现还不如不知道呢！
警局已经全灭了！
现在全城警察群龙无首，这个城市在鬼怪的作妖下变得一片混乱。
杰克得知情况之后，立刻联系国家上级请求更高层的支援。
做完这些以后，他便打算去支援同事。
虽然见识过那些怪物诡异的他知道自己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他至少要多救下几个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呼声。
“杰克！”
杰克回过头，看到了不久前才分别的万亦。
虽然是不久前，但是杰克经历了警局惊魂之后仿佛是隔了好久。
“万亦！现在外面很危险！”杰克立刻说道。
“我知道，不过我想有些事需要你和我走一趟。”
“但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杰克为难道。
“你想拯救城市吗？”万亦突然说道。
杰克呆住：“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和我走一趟，没准能明白一些事情，然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万亦说道。
杰克还是不解。
突然，两人不远处一口下水道井盖被掀开，井盖直接朝着万亦和杰克飞了过来，万亦抓住杰克卧倒。
杰克原本正打算开的车则是直接被井盖砸出了一个凹陷。
下水道中伸出头发，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
“跟我来。”万亦这次不再征求杰克的同意，直接把他拉走。
两人一路奔跑，看到许多下水道中都伸出了浓密的黑发，仿佛地下的污水漫上地表，要将一切都吞没。
“简直是……”
“世界末日一样？虽然没那么大，不过城市末日倒是算得上。”万亦说道。
杰克不理解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万亦还能这么淡定：“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现在那个情况十分紧急！”
“别急，这不就到了。”万亦拉着他来到了一栋屋子面前。
杰克一看又傻眼了，这不就是他老家吗？！
来这里干什么？
他看向万亦，但万亦没在意他，而是直接对着房子门口道：“我把你哥哥带来了，咱们把话说清楚吧，小姑娘。”
杰克一开始还不知道万亦在凭空喊些什么，但是他眨了下眼睛，就发现自己身前多了个没有眼睛，只有空****的眼眶的小女孩。
他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安妮？！”他蹲下，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抚摸女孩的脸颊。
但是在他即将碰到女孩的时候，女孩骤然消失不见，出现在了房门口。
杰克已经彻底搞不清楚症状了。
万亦迈步，略过了女孩，来到了屋子的门口，伸手抓向门把的时候，女孩突然抓住了他的双手。
“年纪小小但天生神力啊。”这个小女孩的力气不正常，万亦被她抓着还真的很难继续往前。
“草，没想到继一开始竞走甩不掉刚穿越的萌新之后，还能看到比力气输给小女孩这种奇观啊。”
“本体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不愧是我们自己。”
“说真的，考虑加强点肉体强度吧，事不过三啊。”
万亦脸一黑，开口道：“或许你的初衷是好的，但现在事情可要大条了，这个城市都要被吞没，到时候你哥照样要一起死！”
此时杰克从愣神中缓了过来，他刚刚脑中闪过了许多东西，在看到变成这样的妹妹之后，他从小到大的种种疑惑仿佛都能有了解释。
“安妮。”他开口道。
万亦和小女孩的较劲暂告一段落，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杰克。
杰克总感觉万亦和安妮这副样子反而更像兄妹，虽然长得不像但氛围异常和谐。
不过他还是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道：“我们的家里有什么？”
安妮空洞的眼眶望着哥哥。
“既然安妮你还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的话，那妈妈……她应该也还在吧。”杰克的喉结在不断耸动。
“她在家吗？”他语气温和，就像是平日里随口的询问，但是在此刻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点头，又摇头。
“我想看看她，我好久没看到她了……”杰克道。
女孩再度摇头，频率更快一些。
“我想她年纪大了，可能会比较有火气，或者又因为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们，所以缩在屋子里发脾气。”杰克自顾自地继续道。
他走上前，握住女孩的手。
万亦感觉到女孩抓着自己手的力道放开了，他便也收手，拉起袖子看了下。
捏得真够紧的，这孩子长大后肯定很剽悍，不，现在就够剽悍了。
“没事的，安妮，让我看看她，我想看看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
万亦看向杰克，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了房子的门上。
安妮沉默了许久，然后伸出手指了下门把手。
咔哒。
门锁开了。
紧接着，无需谁去开门，门把手便自己转动。
嘎吱——
老旧的门扉在开启时发出了难听的声响，门缓缓开启，而在门后，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影伫立着。
她的头发无限地伸长，将身后的房屋填满，穿着无袖的白色连衣裙，苍白的四肢乃至躯干被切断，但是用头发缝合。
只有全身的伤口还是在不断地滴落着鲜血。
“呃……”
房间中下水道的恶臭泄露而出，女子缓缓向着房子外迈出了她的脚步。
“妈……”杰克眼眶发红地道。
女子猛地抬头，原本在照片上看过的那张温和面孔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怨恨，头发如针刺射向众人。
但是在即将命中杰克的时候被小女孩迅速抬手挡开。
而万亦则是走位到了杰克身后才躲开了这一击。
多少是有点区别对待的。
“呃……”女子继续向前。
下一刻，杰克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手中已经抓住了配枪，毫不犹豫地开火。
砰！
正中头部！
万亦咂舌。
这小伙子是真的果决。
原本万亦还以为他会想尝试嘴遁说服眼前这个积压已久的咒怨，但是他真的是在时隔多年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之后，便直接对着妈妈的脑袋开枪了。
虽然很想说“哄堂大孝”，但万亦不是很想在这个场合多嘴。
人类的感情大多都是没有必要的杂质，只有自己与自己才能真正的相互理解。
但也总有一些微小的纯粹，即使万亦平日里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去随意践踏。
谁又不是苦命人呢。
万亦拿起相机按下快门，杰克母亲的身躯顿时僵住了。
趁着这个时候，万亦直接拉着杰克跑路。
目的已经达到，差不多这场从恐怖片升级为灾难片的戏剧也该落下帷幕了。
“万亦……那个不是……”杰克道。
“我知道，那个不是你妈妈，只是你妈妈死后留下的怨念被一种诅咒影响后残留的怪物罢了。”万亦说道。
杰克点点头，突然感觉自己背上有点沉，转头就看到趴在自己背上的安妮。
“那安妮又是怎么回事？”
“你妈妈将大部分怨念都留给了自己，没有让你的妹妹也变成那样。”万亦道。
只是万亦胡诌的，不过在原本的咒怨系列后续中也出现过被杀死但未被转化的善念灵魂，万亦拿来随口安慰杰克了。
毕竟安妮的状况确实很好不是吗？
甚至还帮忙守了十几年的门。
“安妮和妈妈是在当初死后变成这样的吗？”
“嗯，应该是的，不过二者的走向完全不同。你的妈妈成为了一个完全的怨灵，而安妮却保有善念。”
万亦在刚认识杰克的时候，拍照就发现，杰克身上被标记了。
一个很早以前的标记。
他一开始没有多想，但今天晚上路过这栋房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杰克的标记是这栋房子里的咒怨的。
他很早就被自己妈妈标记了，但是长达十几年，他妈妈化作的咒怨都没来杀他。
万亦迅速派分身去调查。
惊人的发现。
杰克在不知道老家变成凶宅的情况把房子租出去过，那些租户最后都是正常搬离的，而在搬离之后十多年无人身亡，甚至有几个老人寿终正寝。
但是那些人的身上都有标记，和杰克一样。
不是因为记得杰克而不杀他，而是因为有人拦住了那个咒怨。
安妮。
安妮把妈妈锁在了房子里，让一个根源咒怨长达十余年趋于无害。
于是，万亦们顺着这条路线继续往周边调查。
果不其然。
五年前的地震发生时，下水管道的故障让无法离开房子的咒怨通过下水道开始在城市蔓延，并尝试寻找标记过的受害者。
因为本体无法动身，她无法精准地找到目标，没有小鬼协助更是举步维艰。
只有个别倒霉的标记者在地震时被找到后杀死了，当初的那位豪宅的厨师便是如此。
而大部分人，如今依旧活着。
这个咒怨被积压了太多年，靠着地震得以影响外界之后，不断地大开杀戒，让地震后的城市蒙上了她的阴影。
整个城市成为了她的怨气来源，只是她只能杀人积攒怨气，甚至难以去控制自己在外转化的小鬼。
而不远处的公寓楼，因为距离最近，影响勉强能覆盖，成为了她主要的活动地点。
很巧的是，当初那个入室抢劫的杀人犯，也正好在那栋公寓楼的地下室，将那里当成临时据点。
整座城市，不只是人，甚至其他咒怨也都笼罩在这个下水道怪物的阴影之下。
事到如今，安妮已经压不住越来越强大的妈妈。
即使足不出户，咒怨依旧能让整个城市陷入末日。
万亦对整个城市拍下照片，在使用摄魂之后得到的照片结果显示……这个恐怖的咒怨所标记的，已经不再是单个的人，而是她脚下的整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