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抽丝剥茧(65)
艾丽蓉曾于一个早上去张巧儿家里找她,结果在楼下就碰到了张巧儿,当时张巧儿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举止亲密,一看就知道二人是情侣关系。
张巧儿看着突然出现的艾丽蓉,却好像双手沾了火一样,迅速从男人的臂弯里抽回,脸上的表情也极其不自然,显得极为尴尬。
艾丽蓉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封羽。毕竟,这张脸的照片她在服刑期间看到过太多次。
艾丽蓉压抑着内心的震惊,谎称自己只是路过,和张巧儿寒暄几句就走了。
艾丽蓉对张巧儿和封羽搞在一起极其不齿,更为孙丽感到极为不值和同情,于是决定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孙丽。
孙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艾丽蓉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况且封羽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来看她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不得不信。
这种情况下,孙丽想要通过“监外执行”的办法早点儿见到封羽,或者说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封羽和张巧儿“算账”,也就成了合乎情理的举动。
这些情况和老刘的分析推测几乎如出一辙,孙丽让自己怀孕的动机也得到核实,但孙丽究竟是通过谁怀上身孕却仍旧毫无眉目。
卓悦一家人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她杀害赵德旺的始末,在她入狱前就被警方摸得一清二楚。
老刘在这一堆案卷材料中翻来翻去,最终翻到卓悦对杀害赵德旺的陈述,看着其中一节,提出疑问:
“卓悦称自己撞破何青莲和赵德旺的奸情时,赵德旺问卓悦的头发怎么才几个月就变这么长了,还问孩子是谁的。不难看出来,赵德旺的这些言辞当中毫无惊慌失措的意味,并且的确把卓悦当成了卓愉。”
“问题在于,在赵德旺眼里,这个对他和何青莲‘捉奸在床’的人既然就是自己的发妻卓愉,赵德旺对此居然能做到‘毫不慌乱’?”
“这个细节和卓悦杀害赵德旺并没有什么关联,卓悦完全没有凭空捏造的必要。况且,卓悦对于自己杀了赵德旺都已经毫无隐瞒或歪曲,对于这种与犯罪行为毫无瓜葛的细节,也就更加不会凭空杜撰。”
卓悦杀害赵德旺一事,如果卓悦有心歪曲事实,则最终的审判结果很可能会不一样。比如,说当时赵德旺拿着刀逼她就范……
老刘等人半辈子都在和刑法打交道,对这当中的区别自然心知肚明。
顿了顿,老刘继续说道:
“既然这个细节属实,那就只能说明,赵德旺对于卓愉发现自己和何青莲通奸这一点压根儿就不在乎,或者说,卓愉早就知道自己丈夫和继母之间的这种关系,并且还默认了?”
谢苗点点头:
“我问过办理了这起案子的同事,他们当时也有同样的怀疑,但这一点和卓悦杀害赵德旺并无关联,况且这也属于卓愉、何青莲、赵德旺三人之间的私事,卓愉因此拒绝回答,但他的这种态度几乎就等于变相默认。”
欧阳嘀咕道:“这顶多只能算是一件毁人三观的八卦,和当年卓悦杀害赵德旺无关,更和现在孙丽怀孕没什么关联。”
老刘琢磨片刻,仍旧捕捉不到脑海里那一闪而逝的灵机,遂摇摇头,将手里的材料往前翻,然后停了下来,又看着其中一节:
“卓愉称自己由于从小到大都受到奶奶的男性化教育,一直到了20岁左右都还有性别认知障碍,还说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别的男孩不一样,是在几岁的时候发现别的男孩都有小雀雀,而自己没有,所以就问奶奶这是为什么。”
“奶奶却告诉她,有些男孩没有小雀雀,就和有些小孩没有爸爸或妈妈一样,这都是正常的,还让她以后上厕所不要让人看到,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她这个男孩和别的男孩不一样。”
“卓愉对奶奶的话深信不疑,再加上身边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男孩看待,所以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小雀雀的男孩,这和自己没有亲生妈妈一样,都是正常的。”
“直到薛庆云最后一次和她见面,二人之间情不自已,关起门来快要发生关系时,薛庆云才告诉她,她卓愉也是个女孩,还认为卓愉骗了自己,因此差点儿要打她。”
“卓愉猜测,她和薛庆云关起们来后在里面弄出了动静,极可能由此让奶奶产生误会,认为她们搞同性恋,这对于传统的奶奶来说当然无法接受,并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是奶奶自己,所以奶奶当天晚上才会投江自尽。”
“实际上,薛庆云在房间里弄清了卓愉的性别后,二人便已和平分手。”
“卓愉的这一段自陈,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欧阳想了想:
“你是认为老太太小题大做,没有必要为此跳河自杀?”
“这不好说……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样,对同性恋爱的理解和认可度也不一样……老太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突然发现亲孙女身上发生了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关键老太太自己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所以,我认为老太太自杀并非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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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道:“卓悦杀了赵德旺后,还没结案,何青莲又在鸟山村自杀,当时的警方因此去了鸟山村,了解到卓家的这些情况后,见村民们对卓家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自杀一事百思不得其解,警方自身也有同样的疑问,所以在对卓悦的问话中,便向他提出了这个疑问。”
“卓悦对这一点的解释,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况且,她和薛庆云之间的那点事,她肯定不会拿出去弄得人尽皆知,以此告诉别人这就是老太太自杀的理由,所以村民们才会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欧阳又话锋一转:
“老太太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你总不会怀疑老太太不是跳河自杀,而是他杀吧?”
老刘摇摇头:
“这一点应该没有疑问,当天下着瓢泼大雨,河水汹涌,将老太太的尸体不知道冲到哪儿去了也属正常。”
“再说,有好几个村民都声称当天亲眼看到有人跳河,虽然当时距离较远看不清脸,但当天云层较薄,大雨中有月亮,所以光是从身形上也能辨认出跳河的就是卓家老太太。况且,当天鸟山村也只有卓家老太太一人失踪。”
欧阳双手一摊:“所以呢,你到底在怀疑啥?”
老刘干脆将案卷合上,又强调了一遍:“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老刘总感觉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关联,脑海里也因此生出了什么想法在蠢蠢欲动、试图破土而出,却终究不得要领,始终缺少那令他恍然大悟的临门一脚。
这时,马宏文又打来电话给老刘,让他和欧阳在沙市警方的协助下,去摸清一个名叫张远文的底细,同时也和对待封羽一样,对张远文实施“控制”。
封羽被带回堰城后,就被提取了DNA样本,经鉴定,他和汪小雅肚子里的胎儿不存在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对于汪小雅为什么会溺水身亡,他也一问三不知。
堰城警方只能将封羽暂时释放。
同时,堰城警方通过汪小雅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她于生前和一个电话号码有过较为频繁的通话,这个电话号码在她的手机里没有被标注任何姓名或绰号,拨打这个电话号码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
通过运营商调取该号机主信息,得知机主名叫张远文,沙市人,却在堰城大学就读,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堰城警方静悄悄地到达堰城大学,从教务处获知张远文所在的寝室后,正准备来个出其不意对他实施“控制”,却突然发现这人压根儿就不住宿舍,一问才知道这小子在外面租房住,并且最近还请了假回沙市了,据说是因为失恋,患了抑郁症。
和汪小雅生前联系频繁、手机关机、请假、失恋,这些信息将张远文的嫌疑无限扩大。
但张远文请假,到底是真回家了,还是跑路了?
因此,堰城警方便联系老刘,让他立即去张远文家里,看他到底在不在。
老刘和欧阳通过谢苗的帮助,很快就获得了张远文的家庭住址,也得到了张远文家庭成员的基本信息。
但老刘和欧阳却被张远文的家庭成员信息惊呆了。
张远文的父亲叫刘绍峰,母亲叫张雯,还有个姐姐叫张巧儿。张家姐弟都随了母姓,并且这个张巧儿就是孙丽曾经的狱友,出狱后就和封羽搞在一起的那个。
巧巧姥姥又给巧巧开门,巧到姥姥家了?
老刘和欧阳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难以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满腹疑云:汪小雅落水案和孙丽怀孕案,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案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物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