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光义的杀手锏
一夜宿醉，第二天酒醒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愈发的吐槽自己这个一喝就多的臭毛病。
好色贪杯，也算是男人的通病了。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二哥有什么阴谋诡计，但开始正式的推行新政，本来也是他的意思，而且本来这个事也少不了二哥的配合，索性也就不去琢磨了。
用冰凉冰凉的冷水洗了洗脸，实在难受，又吃不下什么东西，索性寻来了花果醋水囫囵地喝了一碗，便穿衣洗漱，进宫去见赵匡胤了。
然后远远的就听到宫里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禁长长地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进宫之后就见赵匡胤拎着赵德昭的脚将人吊起来在削。
“大哥，打两下得了，毕竟这是你亲生的。”
“这小兔崽子把寿成殿都给烧了。”
“嘶~”赵光美倒吸一口冷气。
“说了多少遍了，城里不能玩火药，城里不能玩火药，怎么就不听？”
赵德昭还挺委屈：“我也没在城里玩啊。”
“宫里玩就更不行了啊！你老子我聪明绝顶，怎就生出了你这样的蠢物！”
“我是说我不是在玩，是实验，是实验，三叔说，只有充分的实验，才能制造出好用的新产品，商行的那些新奇玩意都是实验试出来的。”
赵匡胤忍不住咆哮：“那也不能在宫里试啊！”
“我……我这不是没忍住么。”
赵光美见状，都不禁苦笑。
此前的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这个大侄居然还是一個科研人才。
不，应该说是狂才。
尤其的喜欢玩火药。
这几年，大宋的火药和火器发展可谓是别开生面，一日千里，除了赵光美本人确实是高屋建瓴，提供了一些指导思想之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赵德昭做的。
每天都恨不得把自己泡在试验场，开府之后，一共招募了一百多个府臣，全特娘的是以前做烟花鞭炮的熟练工匠，可以说开封周边，乃至整个京东路、京西路，擅长做烟花的工匠全都被赵德昭给包圆了，然后整天跟他们在一块讨论火药的制作，硝石的提纯，以及武器化的应用，有的时候甚至废寝忘食的。
也正是因此，如今大宋火药武器的脑洞特别的大，特像大烟花。
比如赵德昭就发明了一款据说是备受好评的纸制放火棍，很粗，很长的一根，点上火里面就den，den，den的放炮，跟他上辈子放的烟花棒好像也差不多。
但和他后世玩的烟花筒不同的是，他射出的弹丸落地之后会燃烧一段时间，杀伤力虽然不高，但军中的将领们却纷纷赞不绝口，表示这玩意用来放火肯定很棒，尤其是夜袭的时候，让一队骑兵人手两支杀进敌营一顿乱放，放完就跑，肯定能把敌营给烧着。
再比如他还设计了一种喷火枪，有点类似于大呲花，同样堪称是放火神器，甚至在正面战场上也能用得上。
至于什么神火凤凰之类的远程武器，倒是跟历史上的神火飞鸦差不多，感觉大宋的火药武器至少比历史上提前早了三百多年，至少也已经有了元末明初的水平。
“你这是又在搞什么？”
“这个，这个，我在搞这个，我……我就是没忍住，试了一下。”
赵光美接过来之后愣了一下，感觉这赵德昭玩的就是个大铁扫帚。
“这是我设计的新式武器，后端点火，前便就会喷射出一个扇形的弹幕区，里面全是细铁砂，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三叔你想啊，咱们的步兵方阵，面对辽军的骑兵，尤其是重骑兵冲阵的时候，待得敌军抵近，咱们乓得一放，至少肯定能惊到马，哎~，就差一点了，差一点，就能成功了，火药的性质还是不太稳定。”
赵光美都惊了，好家伙，这已经颇有点霰弹枪的意思了啊。
虽然威力上也就能惊个马，若是身穿重铠的话根本伤不到人，但好歹有进步不是。
之所以如今大宋的火器进步的比历史上更快，很大程度上在于赵光美的全力支持，任何进步都会鼓励，而且大笔大笔的拨款砸钱，这不，慢慢的实用性也出来了，这东西能制得出来的话好歹是也能应用于野战了。
赵匡胤对此也是大力支持的，他认为辽国强横在于骑兵太多，一纸动员令下，七八十万控弦之士一拥而上，谁都受不了，大宋的财政就是再好，玩职业士兵的，永远也不可能养出这么多的数量。
马这玩意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步兵并不是不能对付骑兵，但一定要经过严格且长时间的训练，而会骑马的牧民，拿起弓来就能打，打不过还能跑，这也是辽国真正的杀手锏，宋军其实是没有应付的办法的，总不能为了应对辽国的动员令，时时刻刻常备一支八十万人的禁军吧？
这不是纯特么在扯犊子么。
但好在老天还是公平的，辽军虽然有马，但平原地带不产硝石，而硝石这东西可以制成火药，赵匡胤以为，大宋的禁军不可能永远强悍，二十万步卒去对付八十万骑兵，再怎么精锐也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火药，和火药衍生武器或许才是对抗辽国真正的神兵利器。
我有敌无的东西，必须要大力的去发展，反正这两年大宋的财政状况已经好多了。
见这东西好像终于能在野战之中有点用了，赵匡胤也是连连点头赞叹道：“此物放置于枪林之后，盾阵之前，对付骑兵确有奇效，就是……成本贵了一点，一次性用的，不能装填，一场战斗也只能使一发。”
然后拎起来赵德昭又打：“那你也不能在宫里试啊！还把宫殿都给点了，伱知道损失了多少钱，闯了多大的祸么？！”
一边揍，赵匡胤都有点忍不住要老泪纵横。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整天脑子里不想着玩姑娘，光特么想着玩火药，这不是有病么？
赵德昭喜爱火药，其疯魔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非是赵匡胤强制要求他每天晚上都必须回宫里睡，可能半个月也见不着他一次。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怎么老实，在宫里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琢磨火药研发的事儿，有时候还会将火药带回宫里来琢磨，性质上来了还会上手做，做完之后直接就要宫女太监们帮着试试效果，也是有的。
因为他实在忍不住。
说个恐怖的故事，赵德昭宫里的所有宫人，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没有一个是不会玩火药的。
正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如今，鲁王好火药，宫里哪个月不炸死三两个，赵匡胤就算是严令严令再严令，绝不允许宫人在宫里玩火药，但也架不住大家偷偷琢磨，总有那胆子大的人，会变着花样的去讨赵德昭的欢心。
反正赵匡胤仁德的很，几乎不杀宫人，若是因火药之事受了责罚，说不定还能进鲁王殿下的眼。
连赵光美都对这赵德昭的魔怔感到惊奇，曾几何时，他还真怕这赵德昭会卷进这场储君争夺战中成为他的对手，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大哥只要脑子没被驴踢了，就绝对不会把江山传给这个儿子了。
当然，原本赵光美是打算等自己继统，或是百年之后，将商行的重担交到赵德昭手里的，结果现在，他也有点不敢了。..
害怕这二货把商行给炸了。
想了想，赵光美劝说道：“算了吧大哥，昭儿他喜欢火药，总比喜欢吃喝嫖赌强，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试验的时候都是用工匠，或是宫女太监们自告奋勇的，我听说他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他又不傻……吧。”
却是想起了昨天那根火折子版本手榴弹，忍不住有点心有余悸。
“哼，都赖你，非得把那火药司交给他来管，他这个岁数，应该学习六经和治国之道才是对的。”
“学那个，那还莫不如吃喝嫖赌呢。”
“…………”
赵德昭也是鬼精鬼精的，道：“三叔主动进宫，肯定是有很重要的正事儿要跟爹说，我，我先走了哈，火药司那边今天还有事儿呢，对了三叔，火药司昨天接到了一批来自大理的硝土样本，品质上，比关陇和川蜀的都好，提纯更容易，且产量也更大，爹，我还是那个态度，大理必须要打，不打不行。”
“你赶紧给我滚，军国大事还轮不着你来建言献策呢。”
然后，赵德昭就撅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跑了。
“居然还跑得动，大哥你这也没下死手啊。”
“屁话，我这是亲儿子，你，又是什么事？”
“哦，新政的章程，给您看看，二哥跟我说，他打算要推了。”
“现在？”
赵匡胤诧异地道：“你那个新政的章程，若是正式开始推行的话，怕不是要天下大乱，杀一个人头滚滚的了，现在？是好时机么？西北还在僵持，川蜀才刚刚平定，臭小子还想要打大理，这个时候搞得内部不稳，合适么？”
赵光美道：“我认真地想了一下，此事早晚要做，早做总比晚做强，我大宋未来的十年之内，说不得是年年都会有点战事，停不下来呢，大哥说内部不稳，未免太抬举某些人了，我以为，最多也就是一些涟漪而已，至少，绝影响不到前线的将士，相反，若是不让他们忙一点，说不定反倒是会让他们影响了前线士气。”
赵匡胤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也好，既然你跟老二都已经想好了，那就开始吧，不过在此之前，你稍微再等两天。”
“等什么？”
“范质前些天跟我上书，说是他年老力衰，请求告老，也要学着王溥写唱本去，我本来是没打算批复的，既然你们要开始推行新政了，那就让他下来吧。”
赵光美皱眉道：“大哥打算让谁来代替范老，吕馀庆或是卢多逊么？他们俩资历浅了些吧。”
即使是范质，都是一纯粹的橡皮图章，大宋实际上的宰辅一直都是赵普，而真正坐镇端文殿与之相抗的，其实是二哥赵光义。
卢多逊一直都是二哥的人，他要是上去，二哥就要彻底掌控大宋的行政权了。
赵匡胤摇头道：“你素来不喜欢站在前台，要退，这事儿你也别亲自站上去了，我打算，让赵普从枢密使上的位置下来，枢密使之职由李崇矩递补，新政之事，你躲在赵普的背后，让他来主持。”
“啊？”
赵光美一愣，随即，脑子里爆炸似的有了许多东西，然后，他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这位二哥的阴谋何在了。
他确实是有阴谋，但他的阴谋不是冲自己来，而是冲着赵普去的。
二哥，想借自己的这场新政，把赵普踢出局？！他不会是已经有杀招了吧。
可他是怎么知道大哥会让赵普去做宰相，还负责新政的呢？猜的么？
这可不像是二哥的水平，他的背后……有高人啊。
当天回府，赵光美第一时间就叫了孙连城来书房，给了他一件绝密的任务：“你去给我查查，赵普所有的儿子、女儿之中，有没有正在谈恋爱的，如果有，一定给我查清楚了，对面那头是谁，是谁家的孩子。”
孙连城多聪明的人啊，皱眉问道：“殿下是有听到什么风声么？还是说，已经有所怀疑了？”
“大哥要让赵普做中书门下平章事了，枢密使之位，由李崇矩补之。”
“这……怎么了？”
“我怀疑，赵普的孩子，在跟李崇矩的孩子在谈恋爱。”
孙连城闻言，眼珠子都大了道：“他们……他们……这是疯了么？怎么敢的啊？”
“赵普和李崇矩肯定是不敢的，但……年轻人的事，有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听父亲的话，也是有的，万一要是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卿不嫁，他们俩又能有什么办法？孩子，是父母的债啊。”
事实上赵普在历史上之所以下台，所谓的收受吴越国主贿赂真的只是个诱因，宋初时受贿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收的还是外国的贿。
他最大的毛病就是他居然敢跟李崇矩结儿女亲家。
你们俩一个在东台，一个管西台，一个管文人一个管武将，这俩人居然搞联姻？你们想干什么，搞联姻是想要对付谁？
赵光美实在是很难相信，以赵普的政治智慧，居然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再说他蠢李崇矩也不蠢啊，所以大概率，这事儿可能还真是孩子们自己搞的，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说不定现在就连孩子都已经怀上了，两家大人这才捏着鼻子认下。
再牛的政治人物，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的。
他怀疑，这样的一招杀手锏，很有可能已经被二哥给掌握了，毕竟，他管着开封府尹，这种小道八卦他肯定比自己清楚。
若是真让赵普负责推行新政，到时候却因为这种事儿而黯然下课，这……这简直胡闹啊这是。
“快去吧，就是一点谣言，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你去查一查”
孙连城点了点头，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这是真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