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后堂叙话
内堂中就只有几个卫士，但他们见了唐九离个个敛声屏气，恨不得原地消失。
唐九离也不耐烦见他们这副样子，便找了个由头让他们退下。
那几人也正合心意，低着头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如意瞧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九离抬眼看她，但帷帽遮挡住了视线：“现在无人，你可以将帷帽取下来了。”
如意听话地将头上的帷帽取下来递给春桃。
看着她清晰的眉眼和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唐九离问道：“你刚刚在笑什么？”
如意想起刚才那几人跟见了鬼一般的神情，笑意又深了些：“哥哥生得如此英俊伟岸，他们却不懂得欣赏，实在可惜。”
唐九离眼中含着淡淡的笑，看了她一眼：“无关紧要的人，在意他们做什么？”
“你心中觉得我英俊伟岸便成了。”
春桃还是头一回见到督公笑得这样温柔，不由呆了呆。
这几日她住在督公府，见到的他都是严肃且冷漠的。
如意还在细细咀嚼他的话。
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
那自己才是至关重要的人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涌出一丝丝甜意。
“不知本王可会打扰到你们。”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如意转头一看，竟是李霁。
连忙起身朝他行礼：“王爷。”
李霁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随意地虚扶了一把：“许二小姐不必多礼，只盼着我没有打扰到二位才好。”
唐九离淡淡瞥他一眼：“王爷您这个大忙人今日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去陪你的红颜知己吗？
京城中谁人不知，临清王有个外号就叫“闲王”。
他身为皇帝的幺子，却不像其他几个皇子一般争权夺势，培养自己的势力。
反而是成日里四处花天酒地，招蜂引蝶，没有个正形。
也有人怀疑他是在做戏，他的兄长们仔仔细细将他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他有什么异常来，后来也就懒得再管他了。
李霁找了把椅子坐下，仿佛听不出唐九离口中的嘲讽。
“许二小姐你也坐啊，别客气，就当成在自己家里一样。”
如意谢过坐在了椅子上，垂眸掩住笑意。
这位王爷还真是个妙人。
若不是她多活了一世，只怕是也要被他的表象骗了。
她偏过头悄悄打量起他来，实在是无法看出此刻嬉皮笑脸的他竟会是最后皇位博弈的胜利者。
“怎么？”李霁无法忽视身旁投来的打量目光，得意道：“许二小姐是不是许久未曾见过如本王这般仪表非凡又才高八斗的男子了？”
如意正在喝茶，闻言猛地咳了起来。
她的脸被呛得通红。
唐九离皱眉扫了李霁一眼，然后看着如意：“你慢一点儿。”
看着他略含责怪的目光，李霁心里更觉得有意思了。
他站起身走到如意面前，伸手想拍拍她的背，还未触到便被唐九离阻止了：“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哦...男女授受不亲啊！”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唐九离的手。
他的手离许如意也不过一寸的距离。
唐九离放下手走到旁边坐下，端起茶水呷了一口。
李霁见没有人搭理他，也坐在一旁自娱自乐起来。
几人略坐了一会儿便看到柳长林带着夫人进来，如意连忙上前去扶住他：“舅舅，您身子不好，怎么来了？”
柳夫人半是埋怨地说：“是呢，我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你舅舅非要过来，我劝都劝不住。”
柳长林笑了笑，不在意地摆摆手。
如意将他扶进了厅堂内，柳长林知道唐九离会来，但是看到李霁时，倒是实在吃了一惊。
“王爷。”柳长林拱手朝着李霁行礼。
李霁：“柳大人快免礼。”
柳大人虽然只是个三品官，但他父亲却是已故的柳太傅，柳大人曾经也是当今皇上的伴读，两人曾经关系匪浅，一般人都不会想得罪柳大人。
就算他身为王爷，见了柳大人一样要客客气气。
柳长林懒得管这位闲王为何会在此。
他看着如意：“方才我进来时，外面已经在审理了，你不要过多担心。”
如意才不担心呢，人证都在，许雅中这次是跑不掉了。
她含笑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有卫士走到唐九离面前，朝着他躬身道：“大人想请督公移步前厅一叙。”
唐九离起身随着卫士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王爷、柳大人，案情已经审理完毕，何不一同前去听听？”
唐九离转头看着如意：“如意不如先回马车上等着，待我回头再来找你。”
如意点点头，她没必要非要跟着一起。
待会儿知道结果也是一样的。
柳长林也赞同道：“同你舅母一起回马车上等着，我们马上就回来。”
柳夫人点点头，挽着如意的手从后堂走了出去。
回到马车上，柳夫人含笑看着如意：“当日头一回见你我便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娘又回来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当时第一感觉竟是高兴，而不是害怕。
如意嘴唇嗫嚅着，半晌才说：“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娘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柳夫人露出淡淡的笑意，“就连你舅舅都夸她聪明，说她从小就是学什么都快，也不用人督促她，竟从未让人操心过。”
“我嫁进来时她就是个娴静的性子，表面上看着不爱作声，但是心里什么都清楚。”
“那时我刚接过婆母手里的内务，一时难免有错乱的时候，都是你娘暗中点醒我，才免了我出丑。”
柳夫人握着如意的手，看到她的手上淡淡的伤疤和手心里的老茧，心中一酸。
她的手甚至比自己的手还要粗糙得多。
如意反握住舅母的手：“没事的，现在已经很好了。”
是啊，现在已经很好了。
“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如意抬眼看向柳夫人，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自己的养父母。
“我走时给他们留了一点钱，虽然不多，却足够让周围的人眼红。”
柳夫人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想借他人的手惩治他们。
不过她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叹道：“你呀，就是太过心软了。”
不过小姑娘嘛，心软些也好，那些事情就交给她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