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是自愿成为哑巴的

“桑……北延?”江幼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略略颔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打横抱起江幼纤细的身子,稳稳的站起身来。

刚刚清醒过来的江幼还有些脱力,她也不强撑着,只静静的窝在他宽敞又暖烘烘的怀抱里,额头抵靠坚挺的肩膀,感受着身上的寒意正逐渐褪去,她忍不住向他的臂弯里磨蹭些,以汲取更多温暖。

她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寒冷,莫非是因昏迷中回忆起前世的濒死记忆?

这具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桑北延只觉怀中小女人如猫儿般依偎着自己,不由得喉结微微下沉,身躯僵硬了一瞬,乱了心跳的节奏。

“这里是牢房?”江幼柳眉微蹙着环顾四处。

桑北延默默点了点头。

黑黢黢的牢房里,充斥着腐臭的发霉味道,只有墙顶部开了一间小小的天窗,肮脏的稻草乱糟糟的铺了满地,角落还散落着死去多时的老鼠和蟑螂的尸体。

她分明记得自己倒在何家的院子里,怎么一转眼竟进了牢房?

桑北延抱着她稳稳的向着出口走去,路过其他牢房时,其中的犯人都瑟缩在角落里,似乎很怕他。

倏然有丝丝血腥味钻进鼻息间,江幼这才知道犯人惧怕桑北延的原因——

只见入口处,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句肢体不齐的尸体,约莫是被他撕碎的吧。

啧。

做什么这么凶残。

走出牢房的一瞬,阳光刺目,江幼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一方墨色的帕子已然盖在她的脸上。

帕子上微微有股皂角的清香气,与男人身上的味道一致。

“大胆贼子!竟敢劫狱!”

监牢门口已经围了几十名手持佩刀的官兵,打头的正是一脸嚣张的王县令。

桑北延眸若寒冰,直直地看向对方,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摄人气魄。

“你……你就是那个打伤我儿的狂妄贼子吧!”

王县令被骇了一跳,但仍仗着人多壮胆,稳住了心神,他死盯着一身玄衣的桑北延,咬牙切齿道:“今日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都给我上!”

桑北延抱紧了怀中的小女人,双足一顿,高大魁梧的身躯瞬间腾空而起,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一般,接连而出,向着那群官兵连番猛踢,一击强过一击,被踢中的官兵身体倒飞而出,跌得四散八落,还有的撞倒路旁的树木。

只听树木折断的咔嚓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顷刻间,几十名官兵损伤惨重,倒地不起,只有王县令一人还能站立,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桑北延身形如电,急速向着王县令冲去,却听怀中女子轻声道:“等下。”

他身躯一顿,瞬间止住动作,稳稳立于原地,垂眸望向江幼,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江幼瞥着汗流浃背的王县令,哂笑道:“你竟有这胆子对我出手,莫非是不怕毒发身亡了?”

王县令擦了擦满头的汗,张口道:“区区什么秘制毒药,岂能难倒本县!盛京聂太医手到毒清,有何所惧!?“

江幼神色不变,只问道:“所以,已经解毒了?”

“暂未……”

江幼闻言,唇角微勾,轻飘飘的哦了一声,将一枚玫粉色的药片交到桑北延手中,言简意赅道:“给他喂了。”

王县令脸都吓白了,紧紧的闭上嘴,有如合上的蚌壳。

却哪难得住桑北延,只见他当胸一脚,狠踹向王县令,将他狠狠踏在地上,情不自禁地张开大嘴,狠吐了一口血,玫粉色的药片瞬间滑入他的喉咙。

“啊……啊……咳咳咳!你……”王县令捂着喉咙,狂咳起来,却已无济于事,只能收了狂妄的姿态,哭求饶命。

他这时候才想明白,什么盛京聂太医都还是些没影儿的事,眼下还是要保住这条小命要紧!于是这哭声也更加真情实感了些。

“条件还是与上次说的一样”。

江幼神色淡淡的,开口道:“若让我知道,这裕县又新出了什么新的赋税颁令……我就多准备些药片,赤橙黄绿青蓝紫,我这里多的是呢。“

王县令只能点头如捣蒜,忍不住悲天怆地——

怎么就他娘的惹了这么个一言不合就下药的蛇蝎美人!

裕县,郊外。

桑北延轻轻把江幼放在一处平坦的大石上,神色复杂地垂眸望着她。

“怎么?”

江幼笑着瞥他,揶揄道:“莫不是想跟我讨个劫牢的人情?”

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地检查身体,她这副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总得查个明白才行。

桑北延望着她掏出一根尖尖的物件,正向着手背血管处扎,眸中一颤,即刻阻止她的动作,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罩住,望着她的眸子缓缓摇摇头。

江幼以为他是在担心她会伤害自己,微笑道:“无须担心。”

谁知桑北延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着,眸子中闪过浓浓的愧疚,大掌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江幼柳眉微挑,心里闪过一道疑影,奇道:“莫非,你知道我为何晕倒?”

眼见着面前男人微微颔首,她心中疑虑更甚,却一时闹不明白他怎会知道,无奈他并不能说话,只能急得她干瞪眼。

“桑北延,我知道你并非哑巴,只是嗓子周围的穴位被封了,我替你解了如何?”

男人神色一黯,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些痛苦的挣扎,终于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莫非——

他是自愿成为哑巴的?

江幼望着面前的蔫不拉几的男人,实在不解。

突然前方树林响起些脚步声,有几人闪身出来。

江幼眯眼望向来人,只见树林中走出来一共五个身穿棕色短衫的男人,脚踏着兽皮黑靴,个个高鼻阔唇,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显然不是东楚人。

桑北延骤然起身,向前一步把江幼护在身后。

打头的男子腰间系着一块青铜色的腰牌,他走到桑北延面前,喝令道:“孽障!竟敢奉上假的雪魄冰牙!快把真的交出来!”

桑北延高出那男子近一头,眸光中闪过一丝愕然,似乎不敢相信男子所说。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又以手作拳放在左胸,神色坚毅。

那男子向前跨了一步,伸出食指,点在桑北延的胸口上,鄙夷道:“你,是被狼神唾弃之人,没有资格以狼神之名起誓,今日若不交出雪魄冰牙,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