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都不吃
“倒血桶!”
“拜天地!”
“合棺冢!”
叶凌夕刚抬进来就被扔到棺冢里,口中塞着符纸,数十个血桶浇灌在她身上,直到白袍被染成红色,宛如婚服。
伴随着一声闷响,棺材被扣上。
空气逐渐稀薄,她用脚奋力蹬着棺材板,招数倒是从“兔子蹬鹰”到“乌鸦坐飞机”都使了一遍,脚腕都震麻了,可棺冢还是纹丝不动:
“好汉!我是阖乐郡主,如果有哪位好汉能救我出去,我绝不会亏待他的!有人吗!”
棺材外隐隐传来几声笑:
“她要是阖乐郡主,那我就是蛊王!”
“就是,大冢宰再厉害,现下还是比不上燕敕蛊王!阖乐郡主虽然没那个能力坐上蛊王的宝座,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下场!”
“……”
人声越传越远,叶凌夕逐渐也踢不动了,将口中的符纸一半吐出、一半嚼碎之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阎王爷啊,您发发慈悲,好歹让我穿回去再索我性命也不迟啊……”
叫天天不灵,叶凌夕只觉得胸口闷得慌,脸已经憋红,似乎随时都能因窒息而晕过去。
“出来!”
“哎?”
就在她绝望之时,棺材板被人一脚踢开,而后一个结实有力的手提住了叶凌夕的脖颈,像是抓小猫一样将她从棺冢里提溜了出来。
定睛一看,她重重咽了口唾沫:“阎王爷。”
钟离烁一脸无奈——
被唤作“玉面罗刹”,他往日都是笑里藏刀,而现在看着面前强颜欢笑的女人,却一点儿笑脸都不想给。
“带回府。”
回到相府,钟离烁先下了马车,叶凌夕倒是个小短腿,一个不小心就崴了脚。
“嘶——”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自己还没觉得疼,钟离烁先痛得叫出了声,而后愤懑地望着自己:“你在干什么?”
有些紧张,她下意识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一声“报告”差点儿脱口而出:“马车太高了……不小心扭到了脚。”
睨了一眼容梓,钟离烁咬牙,一瘸一拐地走远:
“你,抱她进去。”
容梓:相爷,这不是您曾经想要迎娶的夫人么?臣下抱的话……
叶凌夕看着容梓为难,索性自己承担下了“不听话”的名号:“倒也无事,我自己能走。”
坚持踉跄走到正厅站在钟离烁面前,她注意到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等等?我扭了脚,怎么感觉他比我还疼?
偷摸瞧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钟离烁,叶凌夕意味深长地问道:“大冢宰,您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热的啊?”
外面飘着大雪,钟离烁嘴角一抽,视线落在了她受伤的脚上:“那小郡主的意思是?”
“这雪下得正大,我团两个雪球来给您降降温吧?”
说完,叶凌夕就跑在前面到了院子里撒欢儿,不等身后钟离烁强忍着疼痛追上了,她一个猛子就扎到了雪地里,将手伸了进去——
唔!好凉!
而果不其然,下一秒,钟离烁立刻就将她从雪地里拉了出来,手忍不住地发抖。
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但看到男人冻裂到发紫的双手之后叶凌夕还是吃了一惊——
我所有的感觉都会百倍、千倍地加持在钟离烁身上?
眨巴着眼睛,她看着钟离烁正命人去端炉子、泡热茶,故意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身形一顿,而后吃痛地皱着眉头,旋即低头看了一眼手背,钟离烁皱眉盯着叶凌夕:“小郡主在耍什么把戏?”
“没什么,”叶凌夕唇角抽抽,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这倒是个好消息,“许是雪地里的小树枝扎到了手,有些刺挠。”
背着这么一副傻郡主的名头,还能和鼎盛的大冢宰绑定生死契约,那自己找到灵镜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钟离烁眉宇不见舒展,对侍奉左右的容梓吩咐道:“打扫出一间房子给她住,将门槛削低一些,不许有任何利器,你亲自来办。”
“是!”
下人们将茶水和暖炉端上来,容梓念在刚才叶凌夕帮自己解围的份上给了她一个眼神——
给大冢宰端茶!
叶凌夕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可手指刚碰到茶盅,钟离烁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摸上了耳垂,而后端起了茶碗,生无可恋地说:
“本相自己来。”
雪水煎茶本是人间美事儿,但钟离烁现在一点儿劲儿都提不起来:“小郡主,这边坐。本相有话问你。”
叶凌夕坐在钟离烁旁边,扑闪着大眼睛憋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得意:“大冢宰有何要事?”
“这个……”现在中了蛊毒,钟离烁知道自己不能拿叶凌夕怎么样,而这又是情蛊,一般人很有可能无法解开,于是试探性地问了句,“小郡主出生蛊毒之乡,可也会下蛊解蛊?”
果断地摇了摇头,叶凌夕笑嘻嘻地说:“不会。”
钟离烁:为什么看到小郡主的笑容会让我脊背发凉?
钟离烁头疼地看着叶凌夕:
“本相不过可怜小郡主而出手相助,但这毕竟是将皇陵的太子妃抢了出来,到时候朝廷难免会发难,这些天还请小郡主在相府小住,等本相摆平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说。”
可怜我?
叶凌夕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还道了谢,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大冢宰,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相爷,明日还要早朝,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钟离烁临走之前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叶凌夕,而叶凌夕也毫不胆怯地看了回去,甚至一路目送着钟离烁离开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独自坐在床边,她开始盘算自己要怎么用蛊毒来钳制钟离烁——
灵镜是齐芸国的国宝,有蛊毒相助,钟离烁肯定能帮助我得到它,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不能总是用这个要挟。
而且钟离烁肯定想尽快解开蛊毒,我的时间很有限!
打开窗户看到相府的药房里灯火通明,叶凌夕悄咪咪走过去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钟离烁汤药的配方,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明明容梓当时是要给自己喂假死药,为什么会换成母蛊?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又有什么目的呢?
刚穿越过来,面对着这么多问题,叶凌夕打了个哈欠: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秃头小宝贝!
钟离烁都不着急,我一个母蛊急什么!我还得感谢这个换药的人呢!
鸡鸣刚落,天色未亮,酣梦正甜。
因为钟离烁要上朝,所以相府用膳时间很早。
睡得迷迷糊糊被百骑司叫起来,叶凌夕突然明白为什么公鸡早早起来之后要开始尖叫。
不满地坐在餐桌前,不等她张口,钟离烁先声夺人:
“一会儿戴上面帘和斗笠,跟本相去上朝。”
叶凌夕正要拒绝时看到钟离烁服用的汤药被端上来,后者捕捉到她的视线,一皱眉:“小郡主连这也好奇?”
重重点了两下头,叶凌夕嗅了嗅汤药的味道:
“这鸡血藤虽说是药,可过量便是毒。大冢宰如此频繁地服用,就算是病好了,身子也会亏欠。”
惊讶地挑眉,钟离烁的手一顿:
“哦?小郡主这话说得可笑,本相的药方中就没有鸡血藤这一味药,而且药引本就和鸡血藤相冲,你说毒从何来?”
这话倒是让叶凌夕觉得事情更有趣了——
昨儿她可是眼睁睁看着下人们将过量的鸡血藤磨成药粉放在里面,难道钟离烁不知道这个事儿?
叶凌夕默不作声地环视四周,将下人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当视线落在一个一直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小厮身上时,叶凌夕一勾手指:
“都说童言无忌,我本就是个痴傻的,鸡血藤。”
被指到的小厮抖了一下,而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为难:
“大冢宰,小人哪能吃您的东西?还请小郡主莫要说笑了。”
“不能还是不敢啊?”
叶凌夕双手拄着头,盯着面前的男人,而后随手一把将汤药打翻,院子里的大黄狗听到动静跑过来,可也只是对着地上的药闻了两下,转头离开。
叶凌夕努了努嘴:
“大冢宰,您的药狗都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