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第二天一大早,容梓就不再允许卿卿再外出了,美其名曰天气太热,容易中暑。
钟离卿卿的脑袋闷闷的,胳膊隐隐作痛,她掀起袖子看到上面包裹着一层轻薄的纱布,但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卿?”
容梓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说得有点儿重,他端着早膳想进来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可看到女孩儿近乎木讷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继续问。
“容大人,今天我还是想出去走走。”
等肉粥都喝了大半碗,卿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弄得容梓有些措手不及。
张了张口,他有些为难:
“卿卿,你可还记得,昨天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伤?”
去廖英池那里的事儿倒不是说因为男人的嘱咐而不敢说出口,而是邢简在饭里下的药量有些过头,卿卿的记忆有些模模糊糊,不是很清楚:
“昨儿……我好像就记得在山林里面玩儿来着,别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山林?是我之前找到你的那个山林?”
卿卿点了点头,可是稍微一活动还是会觉得脑袋闷闷的,她忍不住扶着额头,眉头紧锁。
“和……谁在一起,你还记得么?”
容梓试探性地问,可显然,此时此刻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手微微发抖,他轻轻捏住了卿卿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劲儿那么大。
卿卿抿了抿唇,她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容梓,伴随着男人的耐心逐渐消失,她有些吃痛地缩了一下胳膊,这时容梓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
“卿卿?”
他松开手,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女孩儿。
收回盯着容梓双手的目光,钟离卿卿将碗里的粥喝下,又用清茶漱了漱口之后才似乎有些清醒,用帕子擦嘴的时候,她缓缓说出来两个字:
“崎玉。”
“崎玉?是廖崎玉,是么?”
一听这个名字,容梓瞬间就感觉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昨天卿卿身上的伤,果然是邢简弄的!
既然廖崎玉也在,那说明廖英池也不会远!
看着卿卿又被自己突然咋咋呼呼的样子给吓到了,容梓让百骑司的人侍奉左右,他连忙提笔书信一封,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钟离烁。
只不过,对于府邸来说,这已经是容梓的第二封书信了。
此时,收到“容梓”第一封书信的叶凌夕已经上路,她借着要去边境视察疫病的由头,只身一人日夜兼程来到西部,虽然钟离烁暗中派了百骑司的人,但叶凌夕也不是没有察觉,她刚来到集市,换了套衣服,故意来到人多的地方,左转右折,可算是甩掉了。
按照信中的指示来到山林中,叶凌夕将面帘摘下,她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钟离烁知道我甩了百骑司的人之后,会不会后悔之前教我轻功啊?”
一想到刚才自己像是动作片中那样从一个屋顶跃到另一个屋顶,叶凌夕就忍不住抚了抚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
信中说,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廖崎玉住的地方。
叶凌夕还不能让钟离烁知道这件事情,她必须要保证这件事情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才能做决定。
从山腰翻过去,她沿着路一路向下,很快就注意到了在一片湖泊旁炊烟袅袅的木屋。
“这里是……”
眼前的美景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土地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有些湿滑,阳光反射在露珠上,有一种遍地都是钻石的错觉。
叶凌夕扶着高耸的竹子,鞋子被泥土包裹住,明明已经算是个轻功高手,但此时走路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抬起脚却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眼瞧着面前就有一个坡,看来只能跳下去了。
“如果跳下去的话,泥点子肯定会飞满全身的吧?”
她有些泄气地这么想。
可是,一看到在远处和邢简并肩走在池塘边准备钓鱼的廖崎玉,叶凌夕又不能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山坡下是一道水沟,水倒是极为清澈,里面甚至有还没有长大的凤尾鱼在里面随波逐流,稀稀落落的声音在林间空谷传响。
向下探了一步,叶凌夕刚要跳下去,熟悉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
“是奴才来迟了。”
“廖厂公。”
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叶凌夕并不觉得奇怪。
不过,他会在这里等自己,的确是有些意外了。
这里距离小木屋还有一段路程,看来应该是方才廖英池就在附近,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奴才明明命了人去接阖乐帝,没想到错过了。”
“原来那封信是廖厂公写的?”
听了叶凌夕的话,廖英池颔首一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像之前一样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让叶凌夕扶着走了下来。
偶然间碰到他的手背,叶凌夕才发现他的手凉得厉害,就好像刚从冰水中拿出来一样。
走路的时候,廖英池的步子也比之前轻了许多,就像是潜行在猎物身后的豹子,总担心自己的步伐会让自己暴露。
叶凌夕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受伤了的缘故,还是一直保持着这样警惕的状态。
“奴才只是想着,阖乐帝可能思念崎玉但又不便探望,所以在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后,就给阖乐帝写了一封信。”
找到落脚的地方?
老实说,叶凌夕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毕竟,这之间间隔的可不是只有几天、几个月,而是好几年,长到让廖崎玉和钟离卿卿都成为了一个大孩子。
“崎玉……现在过得好么?”
“阖乐帝是在问胎蛊的事情?不算太好。”
廖英池是个明白事理的,他一下子就说出了叶凌夕最关心的事情。
“你们绑架了卿卿,用她的血做药引,自然会让胎蛊稳定不少,但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肯定还是需要再用卿卿公主的血……”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凌夕打断了廖英池的话,猛地站定,她抽回了自己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眼神中带着一种陌生的疏离:
“只是饮用母蛊的血是不能解开胎蛊的。”
“奴才知道。”
廖英池回答得彬彬有礼,但显然,这个答案并不是叶凌夕想要的。
“不,你不知道。”
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叶凌夕有些生气。
之前,她从没有对廖英池表现出任何的不恭顺,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正面和这个男人刚过。
毕竟之前他是西厂的厂公,就算是个阉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而且叶凌夕也是怕自己被他偷偷给嘎了。
可现在,或许是因为自己成为了女帝,或多或少,底气都足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作为母亲,她不得不站出来。
“阖乐帝?”
廖英池也被叶凌夕的这股子气势给吓了一跳,他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而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湖边钓鱼的廖崎玉,看着小孩儿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争论,才放心地转过头,压低了声音问:
“阖乐帝此话何意?”
“……”
“我们去
不想让廖崎玉发现两人的不愉快,廖英池难得失态,一把拉住叶凌夕的腕子,拉着她朝着屋后的偏房走了过去。
将周围的下人打发走,廖英池并没有让叶凌夕进屋,两人站在屋后,阳光照射下来,投射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在阴影之中。
“阖乐帝如此气愤,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
“厂公对于崎玉所做的一切,又有哪一件事情是对的呢?”
叶凌夕冷笑一声,也许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她说出口的时候,语气有些冲。
“胎蛊,正如其名,是从母体传下去的蛊术,如果只有孩子,那就会建立起来孩子与母体之间的蛊,如果有两个,就不一定了。而卿卿和崎玉,显然是后者。”
边说,叶凌夕边伸出自己的腕子,她拔下发簪,迅速在手腕上割下了一道血口,廖崎玉吓了一跳,从怀中抽出了之前卿卿落在这里的帕子去包扎,却被叶凌夕甩开了:
“厂公,其实我的血也能缓解崎玉因为子蛊而获的病,只不过量要比卿卿的更多些才能起到同等的效果,与其对卿卿下手,倒不如和我谈判,我的血——只要能救崎玉的命,就算是全部给他也无所谓。”
“阖乐帝……”
“但是,问题就在于,给了崎玉越多的血,他体内的子蛊就会越来越强大,终有一天会反噬。所以,虽然给他血能让缓解他的症状,但实际上,非但没有治好他的病,反而会让胎蛊愈发严重,即便是这样,厂公也觉得无所谓吗?”
听到这儿,廖英池身体一顿,顿时本就冰冷的身体更是凉透了。
眨了两下眼睛,他缓缓露出了正在努力理解的样子:
“他……”
“厂公给他血,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我这次来,其实也是希望能够解开崎玉身上的胎蛊,但时间不能耽误太长,毕竟我是齐芸国的女帝,如果失踪了,那风头就大了。”
廖英池本来还悬着的心,听到这一句之后,舒缓了许多:
“奴才先谢过阖乐帝。”
“厂公何须言谢,我不过是在救我自己的孩子。”
“那——”
话到嘴边,廖英池停止了——
那阖乐帝治好了崎玉,可是要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