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玩笑

!q她欲要凑过去看清,却叫沈清棠提前用手挡住,“无事,许是叫蚊虫叮咬的罢。”

白露看了看窗外,眼下三月雩风天正凉,哪来的蚊虫。

但她不敢问。

姑娘此番回来和从前不一样了,往日温柔绵软的好脾气,现在却冷冷清清的,看过来的眉眼都似蓄着寒。

蒹葭是最早发现沈清棠异常的。

她本就知晓裴琮之对她的心思,那日裴琮之抱着沈清棠一回来,她就察觉不对了。

后来细细看,更发现端倪。

谁家哥哥会在给妹妹掖被角时偷偷伸进去捏她的手。

悄悄的,慢慢的,往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放开!”

沈清棠咬着牙,低声喝他。

衔雪院来往都是丫鬟,要是叫人瞧见,她刚洗脱的清白名声就枉费了。

裴琮之见她当真恼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来,面上仍是温文尔雅的濯濯君子,瞧不出半点不妥之处来,只温润的眉眼隐有笑意。

倒是沈清棠,低垂着眸,耳后至脖颈都羞恼得泛红,只得用发来遮挡着,到底是遮不住。

蒹葭不敢看,垂首送上汤药。

沈清棠端过来,蹙着眉喝下,马上便有解苦的蜜饯送过来。

是郎君修长的指拈了颗糖渍梅子递到她唇边。

沈清棠愣了愣,见他挑眉看向自己,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她垂眸抿了抿唇,到底是顺他意,借着他手启唇吃下。

指间沾了些糖霜,裴琮之拿出帕子漫不经心地拭干净,顺嘴问她,“妹妹这药,怎么还没喝完?”

他让大夫开了固本培元的方子给她用,一为避人耳目,二也借此让她调养身体。

不想这药方开出的药竟这样苦。

他又反悔,吩咐蒹葭,“明日不必再送来了,这药就此停了罢。”

沈清棠却不肯。

“不必。”

“总要装得像些才行,不是吗?”

她记着方才他强势喂她蜜饯的样子,故意拿话来激他。

还嫌不够。

故意抬眸看着他,面上平心静气,话中却别有深意,“不能枉费了哥哥此番护我一场的心意啊!”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都落进蒹葭眼里。

他们向来不会避讳着她。

蒹葭胆战心惊。

她看得分明,这两个主子在外人眼里一个温和一个绵软,都是好说话的性子,实际暗地里却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她夹在其中,很是艰难谨慎,生怕一不留神,牵连己身。

上前伺候时更是不敢抬眼瞧,收碗退下,垂眉顺眼的,做足了一个丫鬟应有的本分。

撩帘出来,里头隐隐传来两人说话声。

“如今我已如哥哥的意,和平南王府退了婚,哥哥现在总该放过我了吗?”

沈清棠看过来的眼眸极冷。

眼见的蒹葭退了出去,她也不再和裴琮之虚与委蛇,索性冷冷挑明了话,“哥哥真是好算计,这满上京城的人都叫哥哥唬的团团转,我输给哥哥,实在心服口服。”

她阴阳怪气,句句带刺,完全瞧不出往日半点温柔绵软的样子。

裴琮之是第一次瞧见她这副模样。

他自来便知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不如表面温顺可欺,却不知乖巧的小姑娘褪去了伪装,原是这么一副夹枪带棒的样子,一时觉得新奇又有趣。

“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他笑,“妹妹在拉拢人心这方面也极是厉害,哥哥也是自愧不如。”

他送来监视她的丫鬟,反叫她为之所用,替她去燕城面前传话。

若不是御花园那日燕城来得实在及时,他几乎都要叫她蒙骗了去。

“彼此彼此。”沈清棠夹枪带棒地嘲讽,“比起哥哥不择手段,连整个承平侯府的声誉都舍得拖下水,我那一点小伎俩哪够哥哥眼里看的。”

她半点不输。

反正现在两人已揭破了伪装,她也懒得再应承他,又冷冷嘲讽上了,“可惜了,哥哥的好计谋不用在朝堂,用在我这样闺阁里的小打小闹上,不觉得委屈了么?”

裴琮之极爱见她这样生动狡黠的脸,微微一笑,“怎么会委屈?”

他抬手,轻抚她白腻绵软的颊,语调温柔缱绻,“只要是为了妹妹,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沈清棠怕极了他这副样子,看着温和多情,实则心里又是满腹算计,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叫他咬上一口,防不胜防。

她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指从脸颊缓缓滑过,又慢慢往下,要溜进她的衣襟里去,忍不住出声,“我欠哥哥的,已经还了。”

她欠他一条命,用自己的清白抵偿了回去。

“不够。”

裴琮之盯着她慌乱颤抖的睫,缓缓道:“妹妹欠我的,可不止当年那一条命。”

去岁至今,裴琮之几番救她。

秋狩,宫中赏花,甜水巷。再往前挪挪,她还曾借着他的倚仗,弄毁了和裴景明的亲事。

沈清棠颤了颤眼睑,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那哥哥想如何?”

裴琮之用行动回答她。

长指轻挑开她的衣襟,要往里去,是姑娘如玉滑嫩细腻的肌肤。

再往下,却叫她按住。

她眉眼皆红,怒视着他,咬牙,“裴琮之,你不要太过分!”

她难得连名带姓喊他。

上一次还是在望安寺,她咬着牙,怒骂他卑鄙无耻。

裴琮之微微一笑。

他原也不想要如何,不过只是逗她。

眼见她恼了,这才施施然收回了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姑娘肌肤滑腻的触感,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叫人爱不释手。

他也的确是爱不释手,只是怕吓坏了她,只得忍下一颗难耐的心,过来温声安抚她,“妹妹莫生气,我不过是与妹妹开玩笑罢了。”

谁会开这样的玩笑。

沈清棠当真是怒了,恨得咬牙切齿,却什么也不能做。

她寄人篱下,只能在他的搪塞话里委曲求全,“哥哥以后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他当真应下。

裴琮之离开后,蒹葭才进来伺候。姑娘的眉眼仍生怒,瞧见了她,才渐渐沉寂下去。

像是一潭幽寂千年的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

“姑娘。”

蒹葭不安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