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这一次能抓着一个

太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建元帝:“父皇这是疑心儿臣了吗?”

建元帝不语。

气氛安静得叫人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明明坐着满满一宫殿的人,此时此刻,却寂静得如同没有一丝人气。

太子跪得笔直,抬眼看着建元帝,一言不发。

崔承东也跪倒在地,他朗声大喊:“臣守卫边境,从来不是为了太子,不是为了皇上。”

“臣为的,是大燕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臣为的,是大燕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必担惊受怕。”

“卫国公府的历代忠魂,为了大燕,鞠躬尽瘁,马革裹尸,绝无悔意。臣之所言,绝对没有半句违心之说。卫国公府的历代先祖,皇天后土,皆能明证。”

左相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他出列,大声求情:“皇上,崔中郎将乃是国之栋梁,他若一直待在东海,那咱们大燕岂不是自损战力吗?”

“臣恳请皇上三思。”

“臣恳请皇上三思。”

陆陆续续,也有几个臣子站了出来,和左相统一战线。

皇上不耐烦地说:“行了,大过年的,朕的好心情都被你们搅和没了。”

“崔中郎将还是按照原先的旨意先去东海,以后的事情,再议。”

皇上明显心情很差,大家也不敢再触霉头了。都安静得如同鹌鹑一样,好好坐在位置上。

陈令月看了一场大戏,只觉得他们演得是真好,她竟然半点没有看出来。不过,她自己也很入戏了,一直绷着个脸,让别人看得见她的担忧之情。

覃练的脸色,比她的还难看。

真是难为婆婆了,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冷不丁的,陈令月的视线对上了一道炽热的目光,她定睛一看,是怀王。

怀王举杯对她一笑,陈令月皱眉,转开了脸。

崔承东也看到了怀王这个举动,马上端起酒杯遥遥回敬了怀王一杯。

怀王心下冷哼:他还有脸,害得阿月跟着他担惊受怕。

一场过年宫宴,过得心惊胆战,所有人都蔫了吧唧的。大家脸上都挂着假笑,终于熬到了散场。

坐上马车,陈令月才放松身子,“真是难熬。”

崔承东帮她揉了揉后背,摸到她紧绷的肌肉,他笑了。

“你不是……,你怎么还这样紧张?”

陈令月小声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当然要担心了。”

崔承东心中一热,明白她的意思。他们夫妻,夫唱妇随。他既然和皇上演戏,那她也要跟着演,不然还是有穿帮的风险。

是他的疏忽了。

没想到,她能考虑到这一层。

“嗯,若是有心人注意到你,却是不妥当。”

比如怀王!

他真是贼心不死!

今天这样的场合,还要偷看溶溶,真是该死得很!

他眉眼上都是冷意,嘴上却温柔地说:“辛苦夫人了。”

回到清颐园,覃练叫住了他们夫妻二人。

“阿治,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当时都恨不得拧下他的脑袋看看,这还是她的儿子吗?怎么那么蠢?

他说的那些,明面上看着是为了皇后和太子争一口气,可是实际上,却是让皇上对皇后和太子越发忌惮了。

这真是她的儿子干的蠢事?

崔承东板着脸道:“皇上有些糊涂了,他如今一心向着惠妃母子,我若不在京城,担心姨母和表哥会吃亏。”

“可是,你这样,也不妥当啊!”

“母亲,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你也别问了。夜深了,我们回房了。”

覃练能怎么办?

她从来对阿治就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夜,她注定睡不着了。

担心姐姐,担心外甥,担心儿子。

怎么突然之间,这天都好像变了呢?

回到房中,陈令月凑到他耳边问:“娘只怕要担心坏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看见覃练这么忧虑,有些怕她忧思成疾。

崔承东告诉她:“太子身边都出了一个林枫,我们府里,特别是母亲身边,一定也不干净。”

“也许,这一次能抓着一个。”

陈令月恍然大悟。她捧着一本书,坐在房中,和他一起静静等待结果。

不多时,崔道进来,“爷,方才你和夫人在老夫人屋里的时候,外头有一个人在偷听。”

那个丫头端着茶站在外头,距离挺远的,应该是听不到的。

可是,崔道却注意到她的耳朵动了几次,而且眼神不太对劲。崔道方才一直跟着她,果然,她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东面墙根下的一处。

崔道仔细看过,那墙根底下的草丛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小洞。

看来,这是他们传递消息的办法。

这个世间,有些人禀赋卓绝。也许这个丫鬟的耳力就是比寻常人要高出好几倍,并不奇怪。

陈令月好奇地问:“是哪个丫鬟?”

覃练身边的大丫鬟有四个,她全都认识。

“喜鹊。”

崔道吐出一个名字,陈令月有些不敢相信。

覃练身边的丫头,名字都是鸟类的名字。这个喜鹊人如其名,平日笑眯眯,嘴巴甜,陈令月都挺喜欢她的。

没想到,不是沉默稳重的黄莺,居然是活泼可爱的喜鹊。

“右相真是太可怕了。”

这选的人,都是出乎常人所料的。

崔承东抱着她,眼神坚定:“他不过是占了先机。处心积虑那么多年,总有些手段。可是,我们一旦察觉了,他的手段,用处也不大了。”

“不知道我们家有没有他的人?”

这个“我们家”,指的是宁国公府了。

崔承东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了。以前祖父没去世的时候,可能还有,现在你们府上,没有值得他用心关注的人,想来他也不会费力气去安插眼线。”

是啊,卫国公府和太子是一派的,又手握兵权,当然是他重点监视的对象。

“如今你成了四品中郎将,那对他们的威胁就小了。”

崔承东笑了笑,没说话。

溶溶不明白,军中有多少将领,都是卫国公府提拔起来了。

右相忌惮他,不是单纯因为他和太子的关系,因为他本人的能力,还有卫国公府在军中的关系。

所以,这一路去东海,也许他面临的,是无数次刺杀。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