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事不辩不明

谷雨早年就混迹于码头之上,少年时期又加入青帮,接触的起始大多都是糙老爷们。

这些人,是也认识不少人,可能成为朋友的就少之又少。

特别是很多人一听说他青帮的出身,很多人渐渐的就不跟他来往了。

如此一来,女性朋友自是少之又少,更别提能够带回家里来的。

这次虽是因为某种原因,赵子衿才跟着来到了季宅,但也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来。

赵子衿乖巧伶俐,自然就很受人喜爱。

如此种种情况之下,金宝师娘乍见之下就生出喜爱之心,也就不难理解了。

成家立业,未必先成家就不能立业,这就是她的想法。

何况在她心里,谷雨的条件,全上海能有几个青年才俊能比的上?

甚至还追着赵子衿,聊到谈婚论嫁的事情,让赵子衿心里好是尴尬不已。

可是她又不能跟金宝师娘讲明原因,只好由着她去了。

假如要是她知道,两人在合伙演戏骗她,估计会气得当即训斥谷雨一顿了。

在季宅住了一夜之后,赵子衿还是告辞了。

申江新报那边,因为去苏州之前就已经请过假,显然不需要担心会受到主编的责难。

因此,她最为担心的还是良叔那边。

去苏州执行任务,这个是中共上海情报组的安排无疑,可她与谷雨一同前往江西,良叔是半点也不知情的。

当然,这件事情中,有一个知情者,那就是中共苏州的老吴。

苏州和上海同属中共南方局,有可能老吴会直接跟良叔说赵子衿的情况,也或许良叔会向他追问她的行踪。

可一旦如此,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个人主动汇报,跟组织被动知道你的行踪,这已经是两码事了。

要知道,身为一名中共地下情报人员,不经过上级批示,就私自做出行动,这种行为是极其危险的。

甚至可以说,这种行为毫无组织纪律可言。

哪怕就算事出有因,其行为还是不能原谅的。

这得明白一个道理,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此长时间跟组织脱离,就不得不让人做各种设想了。

如果要是因此,给组织带来危险,这就跟难解释了。

这些道理,赵子衿当然懂。

所以她离开季宅,最头等的大事就要是面见良叔,将最近的情况向他最一个汇报。

不过赵她并没有直接赶往联络点,而是先前往报社报完道,待了一个小时才以采风为借口,离开了报社。

虽然心中着急见到良叔,赵子衿同样也保持了极高的警惕性。

这一段时间,她跟风头已是无俩的谷雨走的太近,她担心有人会盯上自己。

就拿她当时在苏州被路方远逮住,要不是谷雨替她解围,估计那时就难全身而退。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青帮那么多弟子都知道这件事,谁能保证这些人中就没有心之人呢?

或许说赵子衿有些紧张过度,季云卿和金宝师娘对她的态度,很明显就证明他们是不知晓的。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离开报社之后,赵子衿先是漫无边际的随意溜达着,直到过了好几个街道,确认没被跟踪,这才前往了中共地下联络点。

其实赵子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就像此时的中共地下联络点里,已经有人就她的问题展开了讨论。

“良叔,对于赵子衿同志的问题,我建议组织对她展开审查。”嫉恶如仇的李贺向良叔汇报完工作后,立即就将猫头放到她身上。

“李贺同志,请相信我们的同志,子衿同志失联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没有掌握铁的事情,就随意审查自己的同志,这不是保护对方,而是在伤害对方。

于是,良叔当即就否定了李贺的提议。

“我从来都相信自己同志是位好同志,她的能力也是亲眼所见。”

“可是……”

先是认同肯定了赵子衿一句,李贺的话锋当即就一转,看来是要如同往常一般了。

“可是她的做法,已经违背了一个***人的底线。”

“如果不是苏州的同志,我们现在能知道她的去向吗?”

“真的是太没有组织纪律观念了。”

李贺这后面几句话,字字皆是责难,似乎以他的看法,好似不处理赵子衿,已经是天理不容一般。

对此,良叔只是很平静的道:“关于子衿同志的问题,她人已经回上海了,我相信她会亲自前来说明的。”

“另外,我只代表我个人的态度,我仍然相信她是一名好同志。”

“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法不合适,你可以直接向南方局汇报。”

良叔多次表达相信赵子衿,这似乎看起来已经是种偏袒了,李贺哪里还有看不出来的。

“良叔,青帮谷雨多次帮日本人做事,这难道是胡编瞎造?我再次请求组织对谷雨展开锄奸行动,绝对不能助长这种嚣张气焰。”

从一开始,李贺的矛头就一直对着谷雨,哪怕此刻他明显能感觉到良叔。对赵子衿和谷雨都带着一种偏袒,他还没有刻意的去针对赵子衿。

“我们眼见未必就是真的。”良叔变相的拒绝了李贺的提议,仍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道,“此事等子衿同志回来再议。”

见良叔竟是偏袒到如此地步,李贺依然没有拿着这点做要挟,只是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她来,看看她能给出什么解释。”

哎!

良叔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这脾气怎么适合做地下工作啊。

小半天后,赵子衿姗姗来迟。

一见到赵子衿,李贺当即就惊讶的立了起来,不可置信道:“子…子衿同志你来了。”

“李贺同志。”赵子衿朝李贺点头致意后,转向了一旁的良叔,“良叔,我回来了。”

一句简单的我回来了,已经足够表明她自己的态度。

就此,良叔心中悬着那块大石,终于放了下去。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说,我和李贺同志都很期待。”良叔将话挑明,就是为了堵住李贺,不让他一开始就责难赵子衿。

“不着急,先喝口水。”

赵子衿接过了良叔手中的水杯,尚未沾唇,当即就表态道:“良叔,李贺同志,我请求组织处分我。”

没想到赵子衿竟是如此开口,竟让李贺当即一愣。

“处分的事稍后再说,先说说你的情况。”对于赵子衿自请处分的事情,良叔丝毫不谈这个问题,只是让她赶紧汇报这段时间工作。

嗯!

赵子衿点了点头,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整理一番,接着用着极其确定的口气道:“谷雨很可能是军统潜伏在上海的情报人员。”

“你说什么,他是军统?”李贺一脸震惊。

“你确定?”

良叔也是有些震惊,只是没李贺那般夸张,不过还是立马就问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他从上海到九江这一路的很多事情,都能证明他的身份不一般。”赵子衿道。

“你凭什么能证明他军统,而不是马统、日统?”李贺趁机追问道。

“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不说了,但就提提我们知晓和听说的几件事吧。”

接着,赵子衿将她这段时间亲身经历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苏州货船遭遇袭击,她自己如何被青帮逮住,然后谷雨又是替她脱身,再到最近在九江策划的袭击日军军火库的事情,都一一讲了出来。

叙述的过程中,该略去的自然也是省却了。

“你的意思是,青帮刚刚送到九江的军火,又被他炸掉了?”对于赵子衿这一路的经历,就连良叔也是有些惊讶不已了。

赵子衿回到上海时,最后袭击军火库的事情,还并没有发生,自然她现在是无法肯定是否有按原计划进行了。

不过在离开九江前,她同参与袭击日军驻九江司令部的游击队交代过,等到任务完成以后,请他务必通知自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凌晨已经将军火仓库给炸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好如实回道着:“在我们返回上海之前,已经联系到了当地的游击队,还有庐山团的国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计划今天凌晨五点已经实施了袭击计划了。”

“既然没炸,何来证明?”李贺以为找到了关键所在,立马就开始刁难起来。

“是,我承认在我们回来之前,日军军火仓库是还没炸,可是给游击队送军火难道也不算?”

“在苏州,为了麻痹中川杏,故意给他设套,暗中救助兰香楼难道也不算?”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证明他不是一个汉奸,那请问如何才能算?”

李贺三番五次的针对,就算是自己的同志,赵子衿也有些火气了,于是朝着对方就是灵魂三连问。

“哼!”李贺冷冷一笑,“现在全上海谁不知道他谷雨是大汉奸,昨天返回上海,影佐祯昭还亲自前往机场迎接。”

“若是他不亲日,日本人会给他这么高的待遇?”

这一次,赵子衿真的有些怒了。

“李贺同志,为什么你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了?”

“今天,我们同样是战斗在隐蔽战线,假若说未来某一天,别人也否定你过去所做的一切,将你认定为汉奸卖国贼,你自己又会如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