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但大佬说伤到了骨头

裴景安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抽回手,还是那副清寒的姿态,视线转向车窗外,路边飞驰而过的灌木丛映在他的镜片上。

“没事。”

“哦……”

“可能是那一下划到骨头了。”

“……”

裴景安冷冷淡淡的,“过几天就好。”

“……”

裴景安用没包纱布的那只手敲了敲司机的椅背,“师傅,先到十字街最西边。”

十字街最西边,是楚清歌出租屋所在的小区。

楚清歌结巴了两下,连连摆手,“没……没事,师傅,先送他回家吧,去,去……”

“蓝城湖畔。”裴景安从善如流。

“……”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怪异起来,楚清歌抱着怀里裴景安的西装外套,坐到离裴景安远一点的位置,右半边身子几乎快要bia到车门上。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观察了后座两人的现状,歪着嘴笑笑,“小情侣闹别扭了?”

楚清歌:“……”

裴景安:“……”

两人都不说话,司机师傅认为,凭借自己这么多年混社会的毒辣眼光,绝不可能猜错。

关上车内的广播,司机开始以过来人的经验传授裴景安,“小伙子,这追女孩呢,讲究个胆大心细脸皮厚。胆大心细都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得脸皮厚。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就是容易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司机十分健谈,逮着一个自己擅长的话题就开始滔滔不绝,楚清歌几次想要打断未果。

最后司机一路hold全场,给后排的两人,主要是裴景安,上了一堂大课。

顺便下车的时候四舍五入,多收了楚清歌几毛钱,当做这场恋爱小课堂的学费。

裴景安还是那副沉默是金的模样,楚清歌也摸不透他这堂“课”的课后感是什么,只能尴尬且战战兢兢地跟着裴景安进了他家。

从裴景安办公室的风格,楚清歌大概能想象裴景安家里的装修风格应该也是走简约路线的。

只是没想到裴景安把家装成了另一个办公室。

黑白灰三色拼接的装修风格,一眼望过去全是坚硬的棱角的家具,最显眼的莫过于客厅两座直通天花板的黑色木制书架,上面摆满了市面上能买到的成品书,和裴景安自己打印下来的最新学术观点和相关论文,按照每个学派分门别类规整好。

和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放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桌面上一个铁制的黑色折叠照明灯。

整体风格非常金属。

裴景安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家具摆设有什么不妥,进屋以后把公文包往自己的办公椅上一放。

楚清歌把包里的小药瓶和一小包棉签,放在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这是碘伏和棉签,你到时间了自己记得换药。”

“嗯。”裴景安不在意地扫了那些东西一眼,走回楚清歌面前,从钱夹里抽了张卡。

楚清歌后退半步,不明白裴景安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事算工伤,”裴景安捏着卡的手抖了抖,“不要算了。”

“要要要……”楚清歌扑过去。

之前在郭政那里被欺压得太惨,以至于事情来到自己身上,都不会思考了,下意识判定什么错都是自己的错。

实习律师每天都想拯救世界,然而现实是在有些律师手下干活,实习律师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裴景安没准备刁难她,却在楚清歌轻松把卡抽走的那一刻加了一句,“后面的几天来帮我打扫卫生。”

“嘎?”

面对楚清歌的问号脸,裴景安毫无愧色地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纱布,“活动不便。”

“……可是……”

“我不喜欢陌生人进我家。”

“……可我……”

“劳务费在那张卡里,”裴景安隔空点了点那张已经转移占有的银行卡,“和你垫付的医药费一起。”

“……”

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裴景安吃准了她不可能丢下因为她受伤的他不管。

楚清歌瞪着那张卡,卡面上好似浮起裴景安的脸,bg是二十分钟之前,司机师傅的至理名言——

“追女孩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最重要的是脸皮厚……”

她模模糊糊猜测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但想想对象是裴景安。

裴景安会用这么老掉牙这么土的套路?

那肯定不能。

当然事实是裴景安不但用了,还把这波苦肉计玩成了空城计。

只是计策还没来得及展开实施,裴景安的电话响起来。

季中原压不住的笑意从另一头传过来,“景安啊,你们这个案子,庭审现场的视频已经上传了。现在案件反转,媒体来咱们事务所,想要采访你那个实习律师,你们俩赶紧过来。”

“我知道了。”裴景安摘走楚清歌刚拿到手的扫把。

换了一身衬衫和西装,裴景安带她匆匆往律所赶。

途中还要叮嘱她,在媒体面前不要说太多。

裴景安是经常接受媒体采访的人,知道除了那些知名的法律杂志外,大多数的媒体不过是奔着社会热点,想要制造话题。

这个案件一开始能够激起这些媒体的兴趣,不过是因为沾上了正当防卫和裴景安这个名字。

庭审之后,还能引起媒体的兴趣,不只是因为公众口中的两极反转,还因为前期刘坤母亲过于渲染刘坤的无辜,向普通民众蒙蔽了刘坤实施暴力的行为。

激起了公众对婚姻和男女问题的激烈讨论。

情绪就像弹簧,前期压得越狠,后面就会反弹得越高。

“尤其不要说一些带情绪的话,”裴景安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否则很容易被误读。你只需要客观陈述办案经过就好。不过那段关于家庭暴力的话,如果有媒体问起,也可以说。”

电梯升至他们这一楼层,打开。

楚清歌走进电梯,用手挡住了电梯的门,等裴景安也进来。

“我记得以前辩论的时候,你在立意方面并不擅长。”裴景安随口道。

“那我可能是……艺术来源于现实了吧。”楚清歌耸耸肩,一派轻松,“因为我爸就是个家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