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摧心殒身终将逝

待我醒来，见蓬莱尊者正坐在一旁，我闷声道:“吟修怎么样了？”

“我已给他服了药了，暂无大碍，只是……”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

他摇了摇头，叹道:“只是战神如今的情形，小神从未见过，今日已派小童去请重华尊者前来，得他相助方能解战神之困。”

连蓬莱尊者都棘手之事，想必绝非小事，心中不禁有些打鼓。

我淡然道:“我已知晓，多谢你想的如此周到！”

他行礼道:“那我就不打扰战神休息了！”

突然想起知韫，我疾言道:“慢着，我有事交代。”

他抬眼站在原处问道:“战神可是想说知韫之事？”

我并未言语，只淡然看着他，他继续道:“我已将他昨日的记忆尽数抹去，绝不会泄露战神的身份！”

我只是点点头，欣然道:“很好，你下去吧。”

他刚到门口便恭敬道:“重华尊者，有劳你了！”

我侧目笑道:“你来得倒快！”

他径直坐到我对面，脸色铁青，只闷声饮茶。

我假装不悦道:“你这个喝法倒像牛饮，莫要辜负了这好茶。”

他欲言又止的盯着我，又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接连叹了几口气。

我实在受不住，只得加重语气道:“你我之间，有话直言！”

他侧过身略略平复了心绪，阴沉着脸严肃道:“两万年前修罗族一战，你以一已之力将修罗族逼至绝境，你与他们殊死一战，战况惨烈，最终同归于尽。”

“这与前尘旧梦何干。”

他摇了摇头，神色焦灼道:“可你不知道他们的怨念与噬血魔相合，也存留在你的灵魄中，只要玄牝的灵魄现世，噬血魔就会苏醒！”

我难以置信的施展探寻术法，起势一起，就闷声吐了一口血，我怔怔的用指尖蘸了蘸地上的血，艰难道:“我如今的身子如何？”

他疾声道:“你好生休养，我会尽力为你……”

喉咙一阵涌动，我又吐出一口血来，转头看着他，喘息道:“我是不是命不久已？”

他微皱着眉头，闭目道:“你再等些时日，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法子！”

“那我的身子还能拖多久？”我捂着胸口，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

四周一片寂静，他沉默半晌，才道:“强弩之末。”

我突然瘫倒在地，无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跪在我身旁，心灰意冷道:“都怪我，当时若去的早一些，便能救你一命，没想到会是如今的局面……，我无颜以对！”

“你不必自责，这是天意，不可违逆！”他扶起我，我支着额头，艰难喘着气。

他看着出神的我，默然在一旁抹着泪，止不住的摇头。

我抬起头来，略微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意，他立即一脸期待的问道:“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有一件未了之事，不知你能否帮我？”

他毫不犹豫道:“你说！”

我略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在人间留有一子，自出生之日起便再没见过，我……”说完便咳得浑身颤抖，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

他慌忙接话道:“你是想见他？”

我深吸一口气，略平缓些才重重点头，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他从袖中拿出赤瞳镜，一挥手就立在我面前，镜中一片朦胧，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乌衡阁。”我默念着。

半刻便看到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者，她正弯着腰打扫庭院，四周仿佛和我离去时一模一样。

屋内有咳嗽声，他躺在榻上双目无神的望向窗外，那老妇人步履蹒跚的进门，将他扶起喂药。

“这，这是……”我捂着嘴，再也说不下去。

他目光关切的看着我，缓缓说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离开人间已有两月，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们本就到了人生之末了。”

我闭目不忍看，紧紧的攥着拳头，极力抑制着心中的痛苦与自责。

转眼他便将赤瞳镜收入袖中，劝道:“我知你心中苦楚，如今却只有放下这一条路。”

我拉着他的衣袖，用近乎祈求的眼神凝视着他，颤抖道:“临死之前，我能不能去见他一面？”

他目光悲伤道:“玄牝！”

我避开他的目光，无力地捶着案几，无声的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