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秋后算账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揭露平康真面目
这回他没让小黄门去送,只叫对方去找一个名叫双燕的内侍。
小黄门听了面露三分讶异。
但在宫中当差许久,他也知道一道金科玉律:
和这些大人物有关的事,问得少,活得长。
一盏茶后,双燕站到顾沅面前,试探着问,“顾世子有何事找奴才?”
他是贱籍入宫,净身前曾受过顾沅的恩惠,入宫后被顾沅用人脉安排在路门当值。
虽说他真正的主子,其实是舒云宫的那一位,但他一直被顾沅视为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以往顾沅有什么吩咐,向来都是命人私下传递,如今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跑到宫门前找他。
顾沅把信递给他,神色冷厉阴沉,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
“把这封信送去舒云宫,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交到长公主手上,确保她看过。”
双燕头脑很灵光,他瞬间就猜到信上是什么内容。
多半是封阐述爱意的情书。
这位顾世子倒也是有意思,以往长公主喜欢他,愿意抬举他时,他很少给她好脸色,也从不写什么情书来讨好长公主殿下。现在等到长公主心凉了要换驸马了,他却跑来亡羊补牢,还弄得煞有介事,就好像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似的。
他收了信,朝顾沅躬了躬身,转身快跑着走了。
顾沅的心安定下来。
那封信是他精心写成,用上了他满肚子的墨水,文才极其华丽又不失真挚情意,还有许多地方提到了相识以来她对他说过的那些缠绵悱恻的话语,以及他给出的郑重承诺。
他都答应了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成婚了也绝不纳妾养外室,屋里连个通房都不放,还说要与她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他就不信她看了不感动。
这一回,她一定会放下公主之尊,红着眼眶跑着来见他。
可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眼见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他站得双腿都要没有直觉了,身上的汗水都打湿了锦缎衣衫,一张俊脸因为漫长的等待也变得气色难看起来,仍然没有消息传出。
别说是从小娇养金尊玉贵的他,就连含烟都站不住了,龇牙咧嘴地动了动脚,小声在他耳边道:
“世子爷,公主殿下莫非真的身子不适,卧床起不来才……”
顾沅冷冷一瞥,眼里满是阴戾怒意。
含烟看了连忙噤声。
这时,双燕终于回来了。
只见他满头大汗,目光和顾沅相对时,脸上浮现出不安之色。
顾沅一看他的神情,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不死心地问:
“公主看过信了吗?”
双燕小心翼翼,颤悠悠道,“回世子的话,奴才按您的吩咐把信交给了公主,她当着奴才的面亲自打开看了,然后,然后……”
见他支支吾吾半晌不说下去,顾沅声音冷怒:
“说,她看完什么反应!”
双燕猛地低头不敢再看他的脸色,小声道:
“公主看完后说,是不是今日天热,顾世子您的脑袋也被太阳晒坏了,才写出这么个虚伪至极的玩意儿来恶心她,害得她都没胃口用晚膳了。随即,她就命宫人取火来把那封信烧了,又起驾去了兴庆宫,说是要去求太后娘娘立刻颁下懿旨。”
顾沅听后惊怒到浑身发颤,一张白玉似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魏思音她看了不仅没有感动,竟然还如此辱他!
周围的禁军悄悄觑着他的脸色,都在一个劲儿的憋笑。
他们可都听见了,这位顾世子自认才子风流,又自以为和长公主往日的情分颇丰,所以就抬起手腕动动笔墨,以为凭着几个字就能哄好长公主,结果却连宫门都没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惨遭打脸!
人都有捧高踩低的劣根性,平日里顾沅摆出不可一世的清高模样,进出宫中时从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现在他吃瘪羞愤,他们自然高兴。
双燕许久没等到顾沅开口,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凑近了些许后挨着他道:
“顾世子,奴才往这边走的路上,听人说平康公主也被叫去了兴庆宫,太后娘娘还命身边的女官去请皇上过来。这架势,竟像是要秋后算账了,您还是早做打算……”
这几句话听在顾沅耳里,就像是九天的惊雷劈下正中他的天灵盖。
他原本羞红的脸,此时又变得苍白如鬼。
“她烧了我的信只是和我赌气,急着去兴庆宫也是为了在太后和皇上面前为我辩解,她绝不是真的要换驸马,她舍不下我的!”
闻言,双燕低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少,但像这位顾世子这样见了棺材还不落泪的,倒是天下罕见。
……
兴庆宫。
魏思音走到殿外时,听见里面传来少女柔弱悲切的哭声,然后是皇祖母愤怒的斥责:
“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你还有脸哭?”
少女哀声道,“皇祖母,平康真的只是碰巧和顾世子在花厅遇见,是姐姐误会了我们……”
魏思音嘴角勾起一抹冷彻的笑。
事到如今,平康还在信口雌黄,妄图颠倒黑白。
可是谎话说得再像真的,也终究有被揭穿的那一日。
她快步走进正殿,抬头望着坐在主位上的陆太后,跪下行礼道,“皇祖母,阿音来迟了。”
“快起来。”
陆太后看到她时神色稍缓,随即眸光里溢出歉意来,喃喃道,“当年哀家就不该做主为你和顾沅订婚。那孩子看着清贵正直,没想到竟是外秀内秽,不知廉耻不敬君主之徒。”
说着又陡然沉下脸,对跪在地上的平康道,“阿音待你向来亲厚,你却暗中……”
这话太难听,平康有脸做,陆太后却没脸说出口,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接着道:
“你的所作所为让皇室蒙羞,哀家也是上辈子做了孽,才有你这么个孙女。”
闻言,平康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她猛地抬头朝前膝行几步,声音悲惨至极,“皇祖母,柳府之事真不是姐姐说的那样!长乐姑母身边的婢女也说了谎,平康是清白的!”
陆太后对她失望透顶,甚至都懒得和她发火了,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让平康心慌,她不敢再看下去,于是颤抖着转过头看着魏思音,“姐姐,你托生在皇后娘娘肚子里,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的嫡女,为何偏要和我一个庶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