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恶俗的铜臭味配不上她林姑娘清新脱俗的美
魏思音让人把新娘扶起来,心里生出疑问,看了眼凌寒。
正妻出嫁穿的都是正红的嫁衣,只有侧室姨娘一类才穿粉红,怎么这位林姑娘身上穿的红也不正?
但旁边还有许多人在,她也不好直接问出来。
进了堂内,魏思音瞧见以男方尊长身份坐在正首的大太监福安。
福安见到她也是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好,然后请魏思音坐到他左手处的那把交椅上。
按照礼法,凌寒的父母和家中直系长辈都已不在人世,他父亲的位置由义父福安来坐,母亲的位置由她这个贵为嫡长公主的前主子来坐,倒也合乎情理。
但魏思音看了就觉得荒唐。
她没当成凌寒的新娘,难道还要当他老娘,受他和林姑娘的三拜高堂?
就是最离谱的话本也没写出这么滑稽讽刺的桥段。
于是她对福安道,“我和凌督公同辈,这位置不如还是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诰命夫人来坐,我看陆老夫人就很合适。”
福安却摇头道,“公主此言就是折煞凌寒这小子了。他虽比您年长几岁,但他一日为您的奴才,就终生都是您的奴才。更何况他现在虽离了舒云宫,但仍是为大齐鞠躬尽瘁的奴才,怎配和公主以同辈相论?”
魏思音只觉他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仿佛是在当着众人的面提醒她:
她和凌寒的关系永远都只能是主奴,谁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魏思音顿感憋屈,后悔来喝凌寒的喜酒了。
“这位置您不坐,别人就都不配坐了。公主,有请。”
这要是换别人逼她坐,她早就翻脸了。
但福安不一样,他不止麾下势力庞大莫测,更是凌寒的义父。
魏思音再次看向凌寒,他脸上没有半分情绪,一双凤眸阴沉如枯井里的水,身边站着的新娘身穿绯色嫁衣,仿佛柔弱无骨地紧挨着他,好像将他当成了生命中唯一的依靠。
她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正要开口却见凌寒忽然面露痛苦,捂住胸口。
然后他低吟一声,竟是朝后倒下。
福安立即站起身,“寒儿!”
那新娘因为有红盖头遮住眼,所以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但她很快也跪在地上,将凌寒死死搂进怀里惊声抽泣。
魏思音也下意识走了几步,却在凌寒身前骤然停下。
可众目睽睽之下,新郎又本该就在新娘怀里,她以什么身份立场去关心他?
“夫君,夫君您不能有事啊!大夫呢,快请大夫来!”
听着新娘用清柔悦耳的声音惊慌地叫喊着,魏思音恍惚了一瞬,清醒了过来。
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心乱如麻,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存在。
福安蹲下身给凌寒诊脉,随即眉头紧皱,“他中毒了。”
新娘惊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福公,您也通医理,见识过许多奇毒,您快救救夫君吧!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新娘的关怀情真意切,谁听了都要感念她和新郎果真情深义重。
魏思音却觉得自己快疯了,指甲都抠进肉里。
凌寒怎么会中毒?!
是谁下的毒,想要他的命?
他绝不能有事!
福安又探了会儿脉,而后看着双眼紧闭的凌寒,缓缓站起身,“此毒并不致命,只会让他暂时陷入昏迷,并无大碍。”
新娘听到没事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满怀希望地问:
“那怎么让他醒过来?”
她还没和新郎行三拜之礼呢。
福安轻轻摇头,“此毒棘手之处,就在于它一旦发作,轻易醒不了,只能等药劲过去。”
新娘愣住,众宾客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毒下的真巧,看来今日是拜不成堂了!
魏思音听到凌寒没事后不再担忧,身子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身后椅子上,从绿漪手里接过帕子,一边看着福安命人将凌寒抬走,一边轻轻擦着额上的汗。
新娘要跟着去服侍新婚的夫君,却被福安拦住。
“你寒儿那边我看着就行。”
红盖头下,林绾柔清纯美丽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恨意。
她知道福安为何不让她去。
因为凌寒所谓的中毒,根本就不是被人下毒,而是他因为不想在魏思音面前和她拜堂,自己吃的药!
恰好这时魏思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凌夫人,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林绾柔顿住片刻,然后用受宠若惊的口吻道,“民女多谢公主抬爱,但……”
她柔声说话时,那声音十分惹人爱怜,此时娇娇怯怯似乎怕被魏思音刁难的样子,赚足了旁人的同情。
立即就有人过来为她挡着,“长公主殿下,凌督公刚刚中毒,凌夫人此时正在担心受怕,您不如跟臣妇说话吧。”
这位为林绾柔出头的贵妇,正是魏思音的前准婆母,陆大夫人。
魏思音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我是有话要对陆夫人说,但都是和顾世子庇护私贩官盐奸商的事有关,陆夫人真的想听吗?”
陆大夫人脸色骤变,她早听说了魏思音咬着顾沅不放,已经把平康公主身边那个卖主求荣的贱婢交到了大理寺少卿手里要彻查此案。她顾家隐忍着没来找魏思音算账,却没想到魏思音如此不依不饶,竟然还当众提起此事来羞辱她。
“长公主殿下,您不能因为一个贱婢的一面之词,就把我家沅儿给冤枉了。”陆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冷冷道,“您更不该在大理寺尚未定案前就把她的伪证当成真的一样说。这里这么多人,要是我顾氏的名誉因为殿下随口几句话就受到损伤,那就不好了。”
“这怎么是随口几句话呢?本公主是仔细掂量后才说出来的。”魏思音微笑着回敬,“至于顾大夫人说本公主几句话就会坏了顾氏声誉,您这是太高看我,也太低估顾氏了。”
顾大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要说话,又听魏思音慢条斯理道:
“再说了,本公主说顾世子被牵扯进官商勾结倒卖的案子,这是针对他一个人,不是对整个顾氏有意见。我的新未婚夫还是顾氏二房的公子呢,我怎么可能说自己的夫家不好?”
“沅儿是顾氏世子,您说他不好,不就是说整个顾氏……”
“大夫人此言差矣。顾沅这个世子如今是名存实亡,他早已不能代表顾氏,不然陆老夫人也不会打发他回老家去了。其实我觉得陆老夫人还是太心软了,对这样的不肖子孙,就该把他从族谱上除名,将他逐出家族,这样才能免去他继续抹黑顾氏声誉,连累您和顾侍郎都被世人说成教子不严。”
魏思音轻描淡写就说出顾大夫人苦苦掩藏的心病,给她气得心口痛起来,差点又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林绾柔在旁边听着,心情更加阴郁。
魏思音有这么好的口才,头脑必然也十分灵光,不只是空有美艳皮囊而已。
怪不得凌寒出了舒云宫,也忘不了他的公主殿下。
可堂堂嫡长公主,为何就偏要来和她一个自幼失怙,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民女来抢夫君?
魏思音收拾了来找骂的陆大夫人,又柔声对林绾柔道:
“凌夫人,我们走吧,我想送你一套添妆礼,就当我随给你们夫妇二人的礼金了。”
林绾柔本不想去,可魏思音执意拉她走,她眸光一冷,不情不愿地跟上。
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魏思音问她,“凌夫人,你可摘了盖头,让我看一眼你的面容?”
林绾柔瞬间紧张起来。
长公主莫不是嫉妒凌寒喜欢她的容貌,所以就要毁了她的脸?
她摇头道,“公主殿下,今日是民女大喜的日子,按照民间的风俗,新娘的盖头只能由夫君来掀。若是让别人掀了,那就没有福气了,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魏思音听了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总不能人家不愿意给她看自己长什么样,她就强掀了对方的盖头吧?
“绿漪,把添妆礼给凌夫人。”
绿漪就将捧着的梳妆盒双手捧给林绾柔。
林绾柔小心翼翼地接过,心中却充满戒备,觉得魏思音把她约到暗处,一定是意图对她不轨。
但让她意外的是,魏思音并没多作停留,和她说了句告辞就带着侍从浩浩****地离去了。
她的贴身丫鬟浅露凑过来,小声问:
“夫人,您说长公主殿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无外乎是来向我示威。”
林绾柔沉着眼眸打开梳妆盒。
她将面前的红盖头掀开一个角,朝下瞥见那满盒的名贵珠宝时,眼里浮现出几分诧异。
魏思音还真是出手大方,竟然送了她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她眼里的惊讶很快就冷了下来,变成幽微的恨意。
不过是因为会投胎做了皇帝最宠爱的女儿,生下来就坐拥权势和财富,有什么好在她面前炫耀的?
真以为她是那等肤浅虚荣的庸俗妇人,会被珠光宝气震住吗?
啪的一声,她把梳妆盒盖上,往看直了眼的浅露手里一塞。
“夫人,这……”
公主赏赐的东西不能丢,林绾柔只能憋着一口气道,“送去库房锁好,别让人偷了。”
这些一股子铜臭味的玩意儿才不够资格进她的卧房。
她的美清新脱俗,无需人间俗物来衬托。
浅露咽了下口水,赶紧捧着梳妆盒去内院的库房了。林绾柔到底不放心,又叫来一名嬷嬷让对方跟着监督,怕那小蹄子见钱眼开,胆大妄为地私吞了盒子里的东西。
虽说她看不上魏思音送的添妆礼,也不屑于要什么珠宝,但她的东西,也不能让下人随便偷了去。
魏思音并不知林绾柔心里的百转千回,她也没回正堂,想了又想还是放心不下凌寒,反复犹豫把嘴唇都咬破了皮后,她还是选择去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