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局篇 奇怪的古宅

“你来了?”

那人站起来开口说话,语气出乎意料地格外平静,不夹杂任何情绪,是一种超乎世俗的淡然。

“你是谁?”我下意识问道。

借着手电光,我开始顺势打量眼前这个人。

这人身着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裤子。

个子不高,看着一米七刚刚出头的样子,长相和我脑补的黑社会老大及流氓小混混很不一致。

这是一张标准男高中生脸,长长的齐眉刘海,干净清秀的脸颊,没有那种胡子拉渣,沧桑尽显的岁月感,反倒是一股书生意气扑面而来。

我还在打量的过程中,对方就再次开口说话:“你好,我叫易飞扬,ID是小书包儿儿。”

他的语气不夹杂任何一丝情绪与威胁,淡然若水的音色和清秀的脸庞却让我再度紧张了起来。

这不就是哄骗我上车,说有我老爹失踪的消息却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的骗子吗?

“我老爹呢?”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紧张,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

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是脱口而出像快问快答一般,都不带任何语气与思考,以一种极度平缓的状态道出了我最不想听的结果。

去你大爷的不知道,不知道叫我来干嘛。

我开始有些恼怒,但总觉着自己是一个受害者,是一个被欺骗者,在地位上处于一种落后的趋势,所以依旧咬着牙问他:

“你说你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猜。”

易飞扬又是如同快问快答一般淡淡地说道,清秀的脸颊上多出了一丝抿嘴抿嘴的淡笑,一股子戏谑嘲讽的阴险狠狠砸在了我的自尊心上。

“我猜你大爷!”我有点不耐烦了,心说妈的,你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

“那你就别猜啊。”

对方又是在我说话结束的一瞬间又补了一句话,抿嘴笑的力度更大了。

那一双清秀淡然的双眼都笑弯了,平淡的语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强烈的戏谑,一种尊严和智商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下我彻底气血攻心,忍无可忍了。

心脏带着血管砰砰直跳,肾上腺素直冲大脑,腿部肌肉一紧,上前抓住对方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怒火在此刻爆炸:

“你他妈到底是谁!你骗我来这里到底做什么!来了又什么也不讲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我已经彻底被情绪所掌控,话音一落,易飞扬就被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着他,被欺骗的愤怒加上这四个月的悲伤疲惫,像火上浇油一般,我觉得心脏都烧得滚烫。

易飞扬坐在地上没有起来,还是那种淡然若水的语气,那是那种轻蔑看不起人的态度:“看过时间了吗?”

我的怒火又一次爆发,只觉着眼前这个人恐怖阴险还不知好歹。

我怒火中烧,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位置,对着地上的易飞扬就是一脚过去:

“你别他妈问牛答马的!你是什么东西是什么目的快他妈的讲!别在这胡扯,不然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易飞扬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抿嘴一笑,然后用手电光指了指,看着我身后的小树林淡淡地说道:

“既然你不想猜,那就走吧。你也看到了,你想走的话我是拦不住你的。”

说罢,这家伙脸上又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笑容,讲真的,他长得很清秀,单眼皮高鼻梁,年纪不大,笑也总是抿嘴笑。

这种淡然恬静的少年气息却在那一晚像一把诡刀一般,刀刀剐着我的灵魂。

这家伙的笑容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表情太淡然了!淡然得让我觉得害怕!

那一刻,我的思绪恍惚,忽然想起小时候我老爹曾经对我说的,如果一个人在绝对的困境和劣势中,却表现出一种真实的淡然,对这个人就必须警惕起来。

因为这种强大是一种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强大,这种人也许抱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又或者我们所认为的困境其实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对方可能拥有更加绝对的优势致我们于死地。

此刻易飞扬的笑容让我看出了这份淡然,也就是这份淡然让我后退几步开始重新打量他。

一双干净的眼睛,标准的少年脸,弱不禁风的身形。

我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平息,瞬间冷静了下来。

易飞扬看到我没有多余的动作,又是淡淡地笑了笑:

“你的问题我一个个回答。我是什么东西?我当然是个普通人。你父亲的消息我确实有,就在这栋房子里。”

说完,易飞扬走到玄关面前用手电光找到了一个小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型登山包,他蹲下去一边翻找什么东西一边对我说:

“首先,你在这里只能听我的。”

“你肯定看过时间了,十几个小时车程,现在的位置你无法确定。这里是山区,不是高强度移动电话是没有信号的,方圆几十公里除了树就是树,你无法报警,吃不了东西,待在这里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饿死。”

太淡然了,太他妈淡然了,太他妈的冷静了!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能随时随地拥有这种语气,他一字一句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全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要我命的刀刃。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他不还手是为了让我知道身体肌肉上他确实打不过我,为了让我放心他不会对我拳打脚踢。

可刚才那一句话已经把意图挑得很明白了,这是一个困局,我想要脱身,只能听他的,不然我一个人是出不去的。

这小子这么淡定,是已经合计着我不听他的一定会迷路死在山里。

我只好强压着怒火,冷冷地问道:“那你想干嘛?”

“出租车司机是我的人,车内安排了迷烟混着薰衣草味道你所以才睡了很久,所以你在我的掌控范围。”

还是那股子淡然冷静的语气,还是那种答非所问继续给我压力,让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不过是人家眼中的一粒爬虫!

不一会儿,他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手电筒,又重新拉上拉链把手电和背包一起递给我:“照明用的,包你拿着,我嫌重。”

看着我迟迟未接手背包与手电,他就直接把手电和背包放在了我的脚跟前,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信纸递给我,淡淡地说道: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老爹是做古董生意的你也知道,宅子里给你留了东西。受他委托转交给你。”

我打开信纸,上面是易飞扬的照片与个人信息,还有我老爹公司印章,我再三确认,的确是我老爹的公司许可。

我开始觉着奇怪,既然是我老爹公司员工,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开门见山说:

我是老板手下员工,给你在宅子里留了东西你现在随我进去拿,为什么非要用迷药把我带过来还一直说话让我觉着自己处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呢?

但说实话,看到我老爹的公司印章,我心中的紧张和恐惧也确实消减了大半。

看到这里我将信纸还给了他,很不情愿地捡起手电并背上了小型登山包。

肩带落上肩膀的一瞬间我心中不由得问候了一句易飞扬的祖宗,真勾八重啊。

我拧开手电筒,一边照明这栋古宅一边用余光瞄易飞扬捂着肚子的手,把刚才心里的对于为什么不直接挑明身份的问题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易飞扬用手电照明环视着四周,静静地望着宅子的大门默不作声。

“我父母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个什么人?他们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我一连问了好几串问题,易飞扬也只是继续望着宅子不说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开始有些习惯了他的不理人以及答非所问。

见他不回答,我也只好作罢,学着他的样子用手电光圈照着宅子观察了起来。

这栋宅子看样子有些年代了,只看外观可以猜得到这是一个正方形墙壁环抱的结构,玄关两侧的墙壁足足有十几米那么长,宅子的规模不可小视。

中间玄关上的牌匾用繁体字写着什么氏居宅四个字,看样子是个家族的祖宅。

偏偏就是那第一个姓氏汉字我不认识,我忍着尴尬问易飞扬第一个繁体字怎么读。

易飞扬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第一个繁体字太复杂了他也不认识,只能确定是一个家族的旧时定居。

他告诉我,这是清朝时期一个巡抚官员的住宅,但具体是谁,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着他一直望着大门又时不时四处张望,一直没有对我本人有什么其他动作,眼神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

这下搞的我也感觉这宅子里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不说是不是我老爹留给我的,我都能从易飞扬的眼神中感受到它的重要性。

我走到大门前,用手摸了摸门把,看着大门处的两个门环被胳膊粗细的铁链牢牢拴着,于是便转头问道:

“撬锁吗?锈成这样能撬开吗?”

易飞扬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已经试过了,这铁链子太粗了,硬砸是肯定砸不开的,翻墙吧。”

我们二人来到玄关一侧的墙壁上,他就立刻对我说道:“你身高180,我踩你肩膀上去,然后我再拉你上去。”

我心说合着我就是一个垫背的嘛,但是被人握住了把柄,不得不听命于他人。

加上这半小时左右的对话,我至少确认了对方无论从实际行动以及想法上都没有对我的生命安全做出直接威胁。

那个出租车司机既然是他的人,却留自己一人与我独处,这种一对一空间交流先不说提供了多少可信度,至少让我坚信了他侵害我人身安全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想到这,我蹲下身子,拍了拍肩膀。

我原来想着易飞扬瘦弱的小身板翻墙应该很吃力,没想到我的肩膀一疼,一沉,易飞扬已经双手挂在墙壁上,双脚不断蹬墙壁,下一子就翻了上去。

我心说这小子这么瘦弱翻墙这么麻利,看来平时偷鸡摸狗事情一件没少。

易飞扬蹲在墙壁上伸出手淡淡地说道:

“跳上来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迅速抓住墙壁,按照我的方式上来,动作要快,我拉不了你太久。”

我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小助跑奋力跃起抓住易飞扬的手,后者手臂往上一提,我另一只手迅速抓住墙壁的另一侧,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蹬了上去。

之后两个人同时跳下墙壁,进入了古宅内部。

落地的一瞬间,我感觉脚底一软,竟发现地上长着半米高的草甸。

我开始下意识地四处张望,这栋宅子的设计给了我一种很怪的感觉。

一般形容古宅设计会评价风景优美,构造好坏之类的。

可是这栋房子确实一种怪得不能再怪的设计。

我老爹告诉过我清朝时期古宅都有什么东西侧房,厢房,一门后又是一景的特点,即使是穷人住宅也会分住房厨房茅房座座落户的特点。

可这栋宅子却是标准正方形建筑,我身子后方是大门,大门正对者的是一排房子,房子上方的牌匾写着祠堂二字。

宅子两侧则都是连贯的一横排的屋舍。从玄关起到对面的祠堂有一条十几米的S型的鹅卵石小路使得大门与祠堂连通。

小路两边是两片硕大的空地,空地在往两侧就是侧面那两栋房子,这根本不是清朝时期该有的房屋建设!

而这两片空地的右侧就是我和易飞扬下来的那一边,这片空地灰蒙蒙的杂草,连一棵树都没有!

空地中央放了一蹲石狮子,左边的空地是光秃秃的土地,空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坑!

这种奇怪让我浑身不舒服极了,从大门修一条路直接连通祠堂,门口的石狮子放到了屋内,还只放了一尊,大门正对面设置了一个祠堂。

左右两边一横排的住房应该是主人一家生活起居使用的,但是这生活起居的房子和祠堂用一个正方形墙壁把它围起来,这太不寻常了!

这简直违背了古人阳宅在前,阴宅在后的说法,这简直是阴阳混居,和小时候我老爹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这太奇怪了!

我老爹在做古董行业之后就经常和一些懂风水的老神棍混在一起,他经常跟我摆一些阴阳五行风水伦常。

这中古古人最讲究阴阳五行的布置,祠堂墓冢这种阴宅和生活起居阳宅是有明显位置分布区别的,从大门进入是有先后安置一说的。

这种把他们都全放在一个空间有悖风水常识,一是阴气冲了居住人的阳气怎么办,二是房子的主人每天热热闹闹的,扰了祖先清净怎么办。

抛开这些不谈,就从现代设计的美学观念上来看,这样设计,把祠堂牌位跟你住在一起是个人看到了都觉着膈应得慌。

易飞扬从右侧的草地走到了那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用手电光左右照了照,淡淡地对我说道:

“走右边。”

我有些诧异,问道:

“左边的房子为什么不看?”

易飞扬看了我一眼,又用手电照了照左边边空地上的大坑,又看了眼坑边的一旁房子。淡淡地说道:

“不出意外,左边是茅房。”

我:“???”

我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问道:“你的意思是左边一连串十几二十米长的房子是上厕所用的???”

易飞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点点头:“不信的话就自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