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娘娘,是累赘吗
更何况，她嫡长兄的家里，也有一嫡子。
虽说常年跟着他爹在任上，却从来没有耽误过学业。
小王氏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心灰意冷。
沈兰若如何不知道这娘家的重要性呢，此时此刻，她才深刻的认识到母亲身为一个庶女，跟娘家的关系有多么微妙。
万事都要靠自己不说，严格说起来，她算是一无所有，姨娘和庶出兄弟还要给她拖后腿。
“母亲，你若是不想去的话，那天就称病不去吧。”
她说。
小王氏思量一番，却轻轻摇头：“嫡母已经和我生了嫌隙，我若是不去，兄长不知会怎么想我。”
虽然兄长离京之前，跟她关系还不错，嫂嫂对她也算和蔼。
沈兰若担心她：“那后日，我随你一起去，也叫二哥一起去。”
女儿关心她，小王氏脸上便不由露出欣慰的浅笑，轻轻点了点头。
除了侯夫人的身份，一双出色的儿女，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底气。
母女俩想的轻巧，却不知道，这两年京城发生的事儿，王老夫人早就写信告诉了儿子，就连沈承业，也在何妙菱的建议下，将侯府发生的许多事情，也都告诉了他。
因为要回尚书府赴宴，左右无事，小王氏便叫人拿了衣裳首饰来，供她们母女挑选，回去的时候，务必不能失了永兴侯府的体面。
永兴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十几个婆子丫头簇拥着妻女，将各式样的裙衫，首饰一一展示在她们的面前。
妻子温柔娴静，看着喜欢的，便矜持地点头，命人留下。
不喜欢的，便一皱眉头，奴婢便会立刻拿走。
若她只是这点喜好，也没什么不可。
偏偏，在他以为是体贴的人，一朵温顺的解语花，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副面孔。
小王氏正挑选着呢，赖妈妈附耳过去，轻声提醒了她。
小王氏见到了侯爷，急忙站了起来：“侯爷，您来了。”
沈兰若更是眼里满是惊喜，扑了过来：“爹。”
永兴侯扶住了女儿，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儿，一瞬间就让他忘记了从前沈兰若做过的事儿。
服侍的人，都是有眼色的，全都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小王氏便笑着跟永兴侯闲话家常：“刚刚尚书府送了帖子，我大哥高升了，让我们后日去府上赴宴呢。”
永兴侯也知道这个事儿：“岳父母多年与王兄分隔两地，现在总算一家团聚了。”
小王氏脸上便露出无限满足和幸福的笑来，感叹地说道：“是啊，其实在做娘的心里头，不求儿子有多么的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那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永兴侯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浅淡了许多。
从前，他会立刻觉得夫人是多么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会忍不住想要呵护她。
可是现在仔细一想，她说的这句话，就没有一句真话。
她演戏，已经演习惯了，她应该巴不得她同父异母的嫡兄永远别回来，这样娘家才会她那个庶出弟弟的一席之地。
沈兰若察觉到了父亲情绪不对，不由轻声地试探道：“爹，是姑母出了什么事吗，有没有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
永兴侯看了过去，女儿脸上满是诚心，他心里稍稍慰藉，至少女儿的关心，是真的。
提到了贤妃娘娘，小王氏脸上的笑容也换成了担忧。
“真的，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永兴侯知道，有些事越瞒着她们，她们越会千方百计地查探，若是着了有些人的道，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便淡淡地将十年前，贤妃做的事儿，告诉了她们母女。
小王氏变了脸色：“侯爷，那皇上若是要清算的话，我们府上会如何？”
这可是残害龙种的死罪，皇上会放过贤妃娘娘，放过他们这些娘家人吗？
小王氏并不知道杨皇后曾以贤妃的性命，给何妙菱提出过条件，永兴侯也不知道。
他去北地的事儿，还是他自己，厚着脸皮到皇上面前求来的。
“我得去北地了，将这件事替太子殿下料理清楚以后，或许皇上看在我的功劳上，饶过娘娘这一次。”他说。
小王氏愣了：“皇后娘娘？”
永兴侯点点头：“那妃嫔出身低微，乃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是以，她并没有什么娘家人，也死了十年，这件事其实说起来，可大可小，就看当时被娘娘诬陷的皇后娘娘打算追不追究。”
听到这里，小王氏也不蠢，立刻说道：“所以，侯爷是为了请求皇后娘娘的原谅，才主动要去北地帮助太子殿下处理兵祸吗？”
永兴侯神情沉重，没有否认。
“爹，那里一定很不安全。”沈兰若红了眼圈。
她博览群书，曾在史籍上了解过一些兵祸带来的灾难，简直是人间地狱，吃没得吃，遇到的人，全都穷凶极恶，这比真正上战场，还要可怕。
至少不上战场的时候，将士们都是可以安营扎寨歇息，这地方就是安全的，但是兵祸却是四处流窜的宵小之辈，不定时就能冒出来杀人放火，爹的身上还有年轻时候四处征战留下的暗疾。
“爹，我很担心你，不去行不行？”
她更深刻的认识到，比起挽救姑母贤妃娘娘，她更想让自己的亲爹好好的活着，亲爹才是她永远不该倒下的靠山啊。
永兴侯微微叹息：“我们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出事，我们怎可无动于衷呢。”
沈兰若这才忍不住回想起来，可有了这位娘娘，永兴侯府也不过得的是一些虚热闹，说宫里有个娘娘。
其他呢？
当今皇上宠爱胡贵妃，敬重正宫杨皇后，姑母贤妃娘娘只是冲着贤名，白得了一份好名声罢了。
其实，永兴侯府并没有落到什么实惠。
从前还想着，至少三皇子的文武全才，是最合适继承大统的人，现在随着太子殿下身体的康复，三皇子周靖克给她带来的荣光，也渐渐地消散了。
等于，贤妃娘娘现在除了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娘家人，她自己是一无所有。
这不就是累赘吗？沈兰若心里忽然这么想，她自己心里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样想贤妃娘娘，至少从小到大，她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