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苏家秘辛

彭姨见刘燕燕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干涉的理由。

刘燕燕拉着萧兮兮坐到一旁,缓缓说起苏家二房多年来的秘辛。

二房在苏凛方爷爷辈时就离开了家族,弃商从军,履历战功,死前是百户长。苏凛方的父亲受爷爷影响,以武科入军,从四等侍卫到肃州卫指挥使,可谓战功赫赫,受圣上荫封绍勇将军,世袭爵位,所领军队被皇上封为苏家军,镇守边境十年。

三年前,北蒙南下,苏家军竟然全军覆没,丢了三城,监军狼狈逃回京师,说是苏家军主帅治军不利,用兵失策,前锋苏明畏敌,临阵脱逃,导致全军溃败。那时龙颜大怒,褫夺苏家所有荫封,抄没家产,本来苏家男丁要斩首,女眷要沦为官妓的,还是太后出面求情恩赦。

最后京师苏家将军府被抄,遣散下人,以守孝的名义保下苏凛方,苏母和刘燕燕,返乡丁忧。

刘燕燕情绪低落,继续说道:“父亲送回来的最后一封家书便是不可入仕。所以母亲宁愿方弟就这么做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都不希望他科举入仕,至少做个闲人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萧兮兮内心震撼,想过苏家二房会是京官,没想到竟然还封爵了这么厉害。

难怪苏家大房和三房那么针对二房,肯定是因为二房光耀门楣却不带他们,也不做他们靠山,这才憎恨二房。

听完嫂子的话,她倒是理解苏母为什么对苏凛方考科举那么愤怒了。

自古以来,有许多名臣武将都是成也皇权,败也皇权,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身为人臣,不管有多大的功劳,只要天家一句话,小则性命难保,稍有不慎株连九族。

萧兮兮忽然问道:“嫂子,凛方以前在京师就好酒色,流连于烟花之地吗?”

刘燕燕摇摇头:“不是,方弟是三年前收到父亲那封家书之后才变得如此的。原本我和母亲以为他只是因为父亲和夫君的战死借酒消愁,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这浑浑噩噩一转眼就是三年!”

萧兮兮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大可以在家做个闲人,吃穿不愁,何必要伪装成沉迷酒色,日日大摇大摆出入烟花之地的二流子,甚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二流子。

刘燕燕说的自然是真的,但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苏凛方一定还有这么做的其他理由。

不过以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即便有理由也不会轻易说的。她放下疑惑,眼下还是要不要考科举的事情更重要。

“嫂子,抛开父兄家书所说的不可入仕,你对凛方科举有什么看法?”萧兮兮问道。

刘燕燕一愣,“这个事情母亲绝对不会同意的,我的看法不重要。”

“我说如果,如果利大于弊,母亲也犹豫不决,你的意见能左右这个事,你会怎么说。”

刘燕燕皱起眉头认真思考,沉默半许才缓缓说道:“从我的角度,我不想再回到京师,那个地方全是悲痛的回忆。但如果方弟真的想清楚了要科举入仕,我尊重他的选择。

我想如果他兄长在世也会支持他的,明哥哥最喜欢他这个弟弟了。当年他听到长子继承家里的世袭军户时,甚至一度要离家出走,让弟弟继承。后来方弟讨厌武学,喜欢文,明哥哥这才没有离家。”

萧兮兮闻言,虽然素未蒙面,但光听就知道那位已故的兄长是个很温暖的人。

“嫂子和兄长一定很幸福吧。京师虽然有痛苦,但也不只有痛苦,还有你们最美好的回忆。”

刘燕燕闻言,忽然鼻子一酸,泪眼朦胧,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在脑海浮现。如果此生有机会,她发现自己还是想回到那个和夫君相遇、相知、相爱、相亲的京师。

萧兮兮轻轻拍着后背安慰她。

忽然屋内传来苏凛方的喊声:“娘!你怎么了!别要吓我!”

门外三人闻言,赶紧冲进去,只见苏母晕倒在地上。

“夫人!”

“娘!”

彭姨和刘燕燕慌了神,脑子一片空白,干喊着。

萧兮兮急忙吩咐道:“彭姨,赶紧去请大夫!”

“嫂子,凛方,赶紧抱着娘到门外阴凉通风的地方,平卧身体。”

苏凛方和刘燕燕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按她的话做。

等他们把苏母在院子放好,萧兮兮立即上前掐人中,并轻轻拍打脸颊,低声唤道:“阿娘!我是兮兮!您要是昏迷不醒以后可就抱不到大胖孙子了,又白又胖的小孙子。”

苏凛方和刘燕燕见苏母没有反应,神情紧绷,苦着一张脸,生怕苏母就这么离开了。

萧兮兮没有停下,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说同样的话刺激苏母,过了会儿,苏母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一丝血色,忽然眼皮动了一下。

刘燕燕见状,失声大喊:“动了!动了!娘有反应了。”

“娘!是儿子不孝!我都听您的,不考了,我们一家离开山阴县,离开苏家,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苏凛方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时眼眶殷红,像个大孩子一样喊着。

萧兮兮同样松了口气,苏母脸色恢复红润,已经脱离最危险的时刻。

苏母缓缓睁开眼,看到苏凛方跪在身旁,眼眶殷红。

她伸手轻轻抚摸一下,就知道自己亲生的儿子绝对不是什么不孝的二流子。

苏凛方紧紧握着苏母的手掌,“娘,我不考了,等你恢复身体,我们就离开山阴县。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家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苏母安静看着他,低声说道:“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你父亲和明儿……咳。他们好像在责怪我阻拦你的决定,还说我不懂他们的意思。”

“娘!没有,父兄不会责怪您的。”苏凛方说道,“他们是在责怪我没有照顾好母亲和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