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雨夜惊魂
一声雷鸣巨响。
段白薇从**惊坐起，大口地喘着气，一身虚汗。
段白苏恰好沐浴完，从屏风里出来，看到她脸色不好，额头有汗液，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看着营帐之内静默燃烧的烛火，段白薇没回答她的话，只问：“什么时辰了？”
段白苏眼神奇怪地打量她，轻声说：“戍时了。”
段白薇轻抹头上的汗，掀开被子下床。
“二姐姐，你不继续睡觉了吗？”
“嗯，出去吹吹风。”
段白苏看出她神色不好，说：“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一走？”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去，我就在我们营帐附近走走，不去哪，你先休息吧。”段白薇拒绝了她。
段白苏只好作罢，“好，那你要快点回来，感觉要下雨了。”
“嗯。”
段白薇掀了帘子出去，迎面便是清凉的风，她身上披了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吹来的风对她来说刚好，她深吸了一口气。营帐之外明月当空，星辰密布，士兵来回巡逻，手上火把通亮，她往走通明之处走。
她听着脚下踩着草地沙沙的声音，心情平复了一点，微微抬头，看见黑暗处一个人影晃动，停下脚步盯着那处看，看着男子渐渐从黑暗里走出来。
景灼身边的识卿。
识卿看到她微愣了一下，随后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太子妃。”
“嗯。”
“太子妃夜深露重，请早些休息。”识卿道。
“你们殿下呢？”段白薇脑海中闪现过梦中景灼的一个画面。
识卿颔首说，“殿下还未归。”
段白薇道：“带我去见他。”
识卿眸光微动，没拒绝：“好，太子妃请跟我来。”
她跟着识卿往林中方向去，靠着天上的银辉穿过一片林，豁然开朗就是尽头之处，那里有一片清潭，天上的圆月倒映在水中，银辉落满清潭，泛着泠泠的银光。
潭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树林。
月华铺落他身上，流光朦胧萦绕他周围，徐徐夜风撩动他的暗色披风，此时的景灼在月色之下一身清寂，静谧而宁静。
“殿下，太子妃要见您。”识卿低声提醒，似怕扰了他。
景灼回过身来，面容平静清冷，嗓音低磁地嗯了一声，识卿拱手后离开。
他从潭边慢慢走上来，颀长的身姿向段白薇靠近，影子完全将她笼罩，他的气息一下子侵袭入段白薇的呼吸之中。
段白薇缓缓抬眼，对上他冰凉且幽深的目光。
这时他眼眸中才浮现了点极浅的笑意，意味不明。
“为何要来见我。”他的嗓音低沉，像是浸润过了暗沉的夜色。
段白薇轻轻说：“我做噩梦了。”
也许是今日白天受惊了，才会做噩梦，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就是想找个让她觉得踏实的人说说话。
景灼微顿。
默然片刻，他挑眉问道：“梦到了什么？”
想到那个真实的梦，段白薇的胃不适，梦里的景灼被刀剑刺穿身体，温热的血液溅射到她脸上。不知这是不是一个预示。
段白薇定定地注视着景灼寒凉的双眸说：“我梦到你有血光之祸。”
须臾之间，一阵妖风袭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水汽的气息。林中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景灼神色一凝，肃沉而警惕。
段白薇被他的神情弄得眉眼一跳，跟着沉重了起来。
在她即将要开口询问之际，景灼拉住她的手躲进了林中隐蔽的杂丛处，两人半蹲着。
景灼竖起修长的手指至她唇前，示意段白薇别出声。
段白薇的心脏咚咚跳得极快，风越来越大，林树摇曳得更快。
夜色逐渐越来越暗，一团黑云将明月遮掩住，顿时大地失去流光之色，昏天暗地。
景灼视听一切，眼眸在暗夜之中探察，他抽出一把短匕首。林中树叶沙沙响得更激烈，除了风声无别的声音。
可段白薇的心悬了起来，她保持冷静不往四处观看，她微抬眸，眼前几个小口能看进杂丛深处，那里面黑漆漆一片，就像一个个望不底的黑洞一样，阴沉可怖。
她定住了眼神，想起梦中被忘掉的片段，盯住了眼前的杂丛缺口看了许久，眨眼间，她猛然对上一只眼睑下淌血的眼睛，半张冷白的脸，犹如鬼魅般诡异滲人，近在迟尺之间。
段白薇瞪大了双目，微张嘴巴，心就在那一刻即将要停止跳动。
“别喊。”
景灼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段白薇的惊恐之声卡在了喉咙之中，与此同时，她的眼睛被他的手蒙上。景灼握紧手中的短刀横刀一劈。
段白薇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一刀断喉，一刀致命。
她的目光清明时，看到景灼那把短刀刀剑在黑夜里滴着浓稠的血。
景灼拉她起来，严声道：“快走！”
两人一转身，入目的一切让段白薇的心猛跳，黑夜里一张张冷白如鬼魅的面具悬挂在半空之中，共同之处皆是半张脸的眼睛流着血，阴森滲人的寒意从脚底冲了上来。
这些鬼面具包围了他们。
段白薇攥紧了景灼的手，喃喃着说：“这是什么……”
“看来你的梦是真的，我真有血光之祸，有人要杀我。”景灼拔出腰中的宝剑，剑芒锋寒。
林中阴风大作，一道道刀剑光影在夜色之中闪现，黑衣鬼面人渐渐逼近，有一道人影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刀凌空劈下来，景灼长剑一挡，目光凌厉如寒冰，往半空中的人一剑劈去，动作利索狠厉。
段白薇眼睁睁看着半空中的人身体从腰部被剑劈断，分成了两大块肉体掉落地上，她愣怔在原地，宛若失了魂。
“别走神。”景灼冰冷的嗓音传来。
他的声音让段白薇浑身激冷了一下，即刻回神，她的手被景灼握得很紧。
黑衣鬼面人并不畏惧，攻势越来越强，然而此时距离他们身侧最近两人提刀刺来，景灼眼睛凝注面若冷霜，他的手拉着段白薇往后退一步，后提剑迎击，挡住无情的刀锋，抬腿重创归鬼面人的胸口，鬼面人身体一横飞出去撞向身后的树干，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回响。
景灼回转身，剑刃冰凉的光影映射入面前的鬼面人眼中，冷白的面具一分为二，鬼面人的眼睛溅出血液，惨叫声连连。
他狠厉无情，眉宇染上冷血，是天生的杀神，那股嗜血的杀戮之气从地狱而来。
与此同时，箭矢从黑暗中一箭一箭射出来，嗖嗖带来阴凉的风，段白薇连连后退，连忙躲到身后的树旁，粗壮的树干替她挡掉利箭，她不会武功，需要先保护好自己才不会景灼添麻烦。
景灼扯起身后的披风挥舞，将射向他的利箭搅缠席卷用力一甩，所有的箭矢错乱掉落在地上，他除了头发微微凌乱，他毫发无伤，而鬼面人却折了几个，野岭里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袂，身躯凛凛而毫不畏惧，面色坚毅冷静。
“我倒要看看最后是你们全军覆没还是我死无全尸。”景灼微微侧首，向躲在树干后的段白薇道，“好好躲着，别动也别出来。”
霎时，林中的风四起，吹得段白薇的一头青丝缭绕凌乱飞舞，她不得不微眯起了眼，只见鬼面人凌空跃起，景灼迅速用脚勾起地上的弓与箭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幽幽如狼的双眼狠绝，猛然用力到极致拉开弓，钢箭正正穿透一个鬼面人的额心，强大的惯力将人死死钉在树干上。
恰好一道道白光划过天际，天雷在穹顶之上霹雳炸开，周围近近亮如白昼一瞬，段白薇才看清那被钉死在树干上鬼面人惨死之状，她扶着树干几欲作呕。
狂风暴雨就在顷刻之间接踵而至。天空雷鸣不止，暴雨倾盆。
景灼依旧在狂风暴雨中拼死厮杀。
那些人刀刀致命，刀刀不留情，鬼面人越来越多，狰狞如恶鬼，段白薇骤然注意到一个人手持钢刀直指景灼的背，她下意识扯掉身上湿重的披风抛了出去，同时脱口大喊：“小心！”
披风正正覆盖中鬼面人的头顶，景灼转身，长剑穿透鬼面人的胸膛，抬脚踹飞。
段白薇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只见一个正在攻击景灼的鬼面人陡然换了进攻的方向，刀剑向她冲来，段白薇慌忙一个转身躲避开，那人依旧不放过她，再次挥剑向她而来。
她连连后退。
景灼目光一凝，一剑横扫后眼前的攻击，猛然回头将人拥进怀中，带着她避开了攻击。
段白薇粗喘着气，大雨淋漓得让她睁不开眼。
景灼放开了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一道渗出血迹的划痕，微微刺痛发麻。
他此时被风雨打潮的脸冰冷凝重。
麻药！
他们就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