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还未听懂我的意思
段白薇轻笑:“景王说笑了。”
“我并没有故作玩笑。”景灼幽幽的目光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兴味。
段白薇似笑非笑说:“请入座。”
景灼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段白薇安排段白苏坐在景灼旁边。
段白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扫视全场宴席,润色的红唇弯起弧度,“各位不必拘礼,可随意些,若不然会显得无趣。”
“是,太子妃。”宴席上的男女回应。
“本宫是个无趣的人,没什么嗜好,唯有种花能让我本宫兴觉得日子没那么无聊。近日太子府内的花争相开放,入目皆是赏心悦目的颜色,只不过太子府内只有本宫一人,一人欣赏不够尽兴,所以本宫举办了这场宴席就是为了邀请各位来府中与我一同赏花玩乐。”
段白薇面容带笑,隐藏起眼中的深意,“各位要放开了吃喝,敞开来玩乐,你们桌上摆的是我亲自挑选的好酒,还有特意用府中鲜花做的糕点,酒醇,糕点香甜可口,我已经亲自替各位品尝过了,保证各位定会很喜欢吃。”
“谢太子妃!”
段白薇端起酒杯,敬宴席上的一众年轻男女,“本宫先来敬各位一杯,吃饱喝足了才去玩耍,本宫邀请了登鹊楼的虞窈窈来助兴,我们边喝边欣赏虞姑娘的绝美歌喉。”
“吴公公,去请虞姑娘来。”
座上的人又起惊喜,虞窈窈是鹊都第一花魁,不仅人美,还拥有一副好嗓子,时常被达官贵人、宫中的娘娘叫去献乐,在京中名声极高,文人争着给她题诗,琴师争着给她配乐。.
她虽身份地位卑微,被人鄙夷,可京中有不少世家女子会暗戳戳模仿她的妆发与穿着打扮,她每一次出现在人前,都会引起京中新一轮妆容服饰的流行风尚。
此时她一出场,不少女子的目光都往她身上看去了,细致地打量生怕错漏了什么。
登鹊楼里段白薇已经见过虞窈窈几次,几次见到她都是穿一身绿衣,像一朵清荷,出淤泥而不染,而这次穿了一身桃花色的衣裳,俏丽粉嫩,触目清新。
虞窈窈向段白薇微微欠身,仪态恰到好处,段白薇点了一下头。
奏乐悠扬响起,虞窈窈的歌喉缓缓吟唱出来,歌声婉转如黄莺,清脆悠长,天籁之音让人沉浸其中,怪不得深受热捧。
段白薇不知何时闭上了目,睁开之后,才想起段白苏与景灼,连忙看去。
顷刻间,四目相对。
景灼此时平静得晦暗不明,目光幽幽地望向她,眼眸中若有所思,他端起一杯酒凝视着她喝下去,突出喉头滚动几下,下颔清晰流畅,男子的坚毅硬挺体现得淋漓尽致。
段白薇眼神一滞,很快又恢复,她收回目光。她不知道景灼看着她多久了。
一想到自己沉浸闭目享受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她的脸有些热。
心生不安的局促。
段白薇垂下了眼,浓密纤长的睫羽遮掩她的情绪。
景灼放下手中的杯子,凉薄桀骜的唇微微抿着,他从未觉得有一个女人能如此魅丽,赏心悦目,比这园中的满园春色还要娇。
最后的歌声段白薇没怎么听了进去,虞窈窈表演完了,掌声如雷。
段白薇定住恍惚的神思,浮现温善的笑意看向站在中央的虞窈窈,“风格只应天上有,歌声岂合世间闻,重重有赏。”
虞窈窈低眉道:“谢太子妃夸赞。”
段白薇欣赏她,让吴公公领着她退下。
铺垫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到重头戏了,段白薇看向段白苏,此时她神色悠闲地喝着酒,双颊泛着桃红的春色。
段白薇想就是现在,这般模样表演才艺才合适,似媚似仙,撩人心弦。
于是道:“想必各位意犹未尽,太子府中的日子清闲,一时如此热闹,本宫还未欣赏够,想找一个人继续表演一番。”
段白薇话一出纷纷有人期待,若是能够在景灼面前表演一番让他记住自己,那便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白苏,你来展示你的才艺。”
段白苏被喊到名字,坦然离席,行了一礼:“是。”
虽然有人失落,可能够听到琴仙子的琴声也是美事一桩。
段白苏眼眸微动,而后笑道:“我今日表演一套最近新学的剑舞,让各位替我挑挑毛病。”
她贴身的婢女给她递上一把剑。
段白薇脸上的笑意一凝,在心中诧异段白苏为何没有展示琴艺,段白苏的琴艺高超,她听过,也见过她弹琴的模样,沉浸,专注,清冷得似不可触碰的天山雪莲,令人过目难忘。
而此刻琴声锵锵两声而起,段白苏目光变严,拔出宝剑,宝剑泛出寒光,段白苏一剑挥出,雪色的裙摆似雪莲绽放,又缓缓收回,摇曳生姿。一个洒脱的转圈,长剑横于眼前,眸光泛起冷光,两指并拢,又是一剑挥出剑鸣虚空。
段白薇观赏着她,段白苏的眼神虽严却不凌厉专注,每一剑挥出却没到力道上,柔而不刚,不过她拥有舞蹈的基础,少女含苞待放且柔软的盈盈身段若细柳拂风,容颜清丽脱俗,眉眼如画,但也能够弥补不足赏心悦目。
这是一支瑕不掩瑜的剑舞。
但是段白薇欣赏不来,觉得月见随便一舞都比她的好看。
段白苏一个潇洒的动作收回长剑,坦然自若道:“献丑了。”
“不错,有赏。”段白薇给她鼓掌。
“谢太子妃。”段白苏回到位置上。
段白薇偏头去问景灼:“景王,觉得如何?你征战沙场多年,武功高强,最有资格评价一套剑舞了。”
景灼抬眸对上段白薇的目光,轻启薄唇:“袅袅腰凝折,褰褰袖欲飞,舞姿尚是不错。”
他只夸了段白苏的舞姿,却没说剑术如何。他实在不想当众说出敷衍,让一个女子失去脸面。
不过对段白薇来说是足够的了,他有在认真看段白苏表演,注意到了她。
段白薇不由内心一松,笑意潋滟,“那本宫代妹妹谢过景王的夸奖了。”
酒席过后,段白薇给在场的世家公子小姐安排了一个雅致的游戏。
曲水流觞。
段白薇以自己不善诗词离开,嘱咐他们随意随性,太子府内没那么多规矩,赢了的人会有重赏。最后她将段白苏不动声色地推到景灼身边才离开。
回到清涟殿内,段白薇将头上的珠钗拔掉,一头乌黑的长发顺滑散落,疲惫困乏的感觉逐渐散去,眉眼舒展开,她喝了些酒,脸色泛红,媚丽妖冶。
酒气上来,她身体有点热,宫装沉重她轻轻脱落,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走出殿外,此时几缕阳光洒落屋檐,几声鸟鸣清幽。
那只飞鸟猛然向墙角飞掠而去,段白薇的目光跟随着它看去。
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眉目端正,一身黑衣,身长玉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段白薇的心猛然一跳,她被景灼吓得心脏怦怦跳动。
清涟殿此时无人,而他的神情似笑非笑,裹挟一股强烈的侵占意味,脚步踏着地面咚咚轻响,她心脏跟着他脚步的节奏怦怦跳动。
段白薇心生一股退意,还没来得及后退,人已经站到她面前。
景灼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站住了,别后退。”
段白薇稳住了身形,还是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笼罩着她的那股令她不自在的压迫感消散。
“你怎么在这?”
“你前脚一走,我后脚也走了。”景灼道,“我对那些人和玩耍的都没兴趣。”
段白薇一顿,那看来他对段白苏无意。
“那你跟着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她从他的表情中判断。
景灼又缓缓地靠近段白薇,与她距离在咫尺之间,段白薇的脸一片烘热,不知是不是他带来的热意还是酒气漫了上来。
那股莫名难以言喻的压迫再次侵占包围着她。
“我来是想和你说,你撮合我与你妹妹段白苏是不是认为,要是我和她看对眼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往后都会惦记着你的功劳,你就可以以此让景王府成为你的依仗。”景灼不轻不慢地动着唇,幽幽的目光透着寒芒,注入段白薇的眼中,“我猜得应该是没错的吧?”
段白薇的身形一时不稳,晃动了一下,景灼伸手手,他宽厚的大掌掐住了她的腰,她才得以稳住身形。但是景灼没放开她,腰间的手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一般,她甚至隔着薄薄衣裳都感受到他手中的粗糙的茧。
景灼猜得不错,她就是想这么做,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母亲帮忙。
之前景灼对她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在朝堂上范侯最大的敌人便是景灼,这曜国唯有景灼能够护住她。
“你说得对。你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最大的靠山。”段白薇倔强仰起头望着他。
景灼低沉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愉悦且别含意味,稍稍低首,几乎温热的吐息全洒在了段白薇的脸上,“段白薇,那看来你还未听懂我的意思。”
“......”
段白薇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心头微微一颤。
景灼注视着她魅惑勾人的双眼,压低了声音道:“与其通过撮合我和你妹妹这种烂法子,还不如你亲自来拉拢我当你的靠山。”
“我非常能接受这样的法子。”
话落,段白薇的腰身被用一记力掐紧。
她的身体猛然一颤,被迫踮起了脚尖,呼吸急促了一分,不得不抓住了他结实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