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和谐一家人
马车非常顺利地行驶出璟州城门,摇摇晃晃地朝着鹰嘴山出发。
四周的景色开始远离人烟,入目皆是蓝天白云,以及一望无际的青草平原,车帘被风吹起,带进来一股大自然的清新气味。
余夏没有直接进马车里,而是陪着大叔在外头的车夫座上吹吹风。
马儿匀速奔跑着,那有规律的马蹄声就是最有效的催眠曲,总还让人不禁昏昏欲睡。
“要是我们也有像则远那样的人马当司机就好了。”
“每次都要雇马车,都要雇穷了。”
余夏突然说道,视线的焦点一直落在很远的地方,一看就知道在放空。
“不知道人马跑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说到人马的话,那第一印象不就是古希腊神话中那种上半身不穿衣服的肌肉**在射箭……而穆则远的形象,确实也挺符合的。
“马跑起来不都是一个样。”
大叔抓着缰绳,目不斜视地说道。
“哪里一样。”余夏反驳道,“那可是人马诶,重点在这个人身上!”
“行,我知道你想看的是什么了。”
他斜眼瞥过来,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
“你要是那么想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故意解开袖子的系带,露出一寸精壮的手腕。
余夏:“啊?”
她瞬间就不困了,连忙凑过去将他解开的系带重新绑好,并且绑得还是死结。随后一本正经道:“大叔,你可是大家的妈妈,怎么可以做出卖身体这种事呢!”
“要以身作则啊!”
大叔盯着她:“……”
“哈哈……那,那我就先进去里面了……”
少女躲闪着他的视线,转身钻进马车。但他不会看漏的,在发丝滴下有些发红的耳尖。
人菜瘾大,说得就是她了吧。
大叔心情颇好的笑了一声,继续专心驾驶着马车。
马车内。
呼……好险,差点就真的上手了。
余夏绝不承认自己被他漫不经心解开带子的动作蛊到了!这种奇怪的xp!她不承认!
心脏还是跳得厉害,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引得车内的人纷纷投来在意的目光。
“你怎么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苍耳和无忧同时问道,然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坐我这里来吧。”
“余夏,这里。”
又是两道声音混在一起,无忧瞪了过去:“你干嘛!”
苍耳抖了抖耳朵,并没有为小狼对他的敌视而感到生气,温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他有听说余夏并不习惯坐硬板马车,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可以——
巨大的狐狸尾巴落在角落,毛茸茸的,如果抱上去的话肯定会非常满足的吧。
“……”
余夏看着这条大尾巴,明显出现了动摇。
无忧急了,凑过去拉住她的手,尾巴止不住得狂摇:“余夏肯定是选我的对吧!”
余夏:“……”
她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笑得非常和蔼。
“嘿嘿……我去去就回。”
无忧:“!?”
他居然败在了一条大尾巴上!
余夏在苍耳身边坐下,刚坐定,大尾巴便十分懂事地垫在她的身后,绒毛包裹住了她。乳白色的尾巴尖轻轻柔柔卷住腰腹,似乎在示意余夏可以靠在尾巴主人的身上。
抬头,便能见到苍耳正在看着她,眸子如一池温泉那般热气氤氲。
“你可以靠在我身上。”
他带着笑意说道,尾巴更加用力收拢起来,将少女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点。
余夏被马车的颠簸晃了一下,顺势便倒进了大狐狸的怀里。
“啊……”
绒毛轻触脸颊,那无与伦比的柔软顺滑的触感让她灵魂得到了升华——
这就是,毛茸茸的力量!
丹槿看着自家大儿子那充满柔情蜜意的侧脸,笑而不语,爪子扒拉一下想要过去凑热闹的小春夏秋冬。
「你们都过来,别去打扰他们。」
「诶——」
小狐狸们打了个滚,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苍耳。”
余夏突然出声道,声音埋在绒毛里听着闷闷的。
“我现在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无忧随着年龄的增长,毛也长得越来越硬,完全没有以前那么好的手感。一想到以后就没有这么好rua的毛毛可以摸,就忍不住有点小伤感。
苍耳哭笑不得,大手轻轻在少女头上摸摸。
“那果然还是把尾巴送给——”
“不要再说那种恐怖的话啦!”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这个梗还要回来callback——死去的老梗突然跳起来攻击她。
“哈哈哈……”
但意外的是,苍耳却看上去非常开心,连连笑了好几声。
算了……他开心就好。
马车一路向北,在颠簸中却满溢着轻松温馨的气氛……除了浑身低气压的某个小狼。
辰砂靠在车窗旁,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一一掠过眼底,他手指抠着窗沿,利爪在木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他在想些什么,无人可知。
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就像跟着旅游团一样,到了饭点就下车吃饭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然后再上车继续赶路。
等他们来到山脚下坐落的村庄时,作为唯一的人族,余夏下车去村子里打点打点。正巧刚入村就遇到了热心的村民,见她是从璟州的方向来的纷纷上前问她收不收粮食,但余夏都一一回绝过去。
她拿出一颗银子塞给其中一个嘴皮子最利索的村妇,问道:“我想要上山,您知道哪条路最近吗?”
“上山?”村妇挑眉打量了她好几眼,但收了人家的银子,也不会再多问什么。她呸呸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指向某个方向。
“走那,那有一条山道,可以带马车一起上山,就是有点陡。”
余夏望过去,能看到她指的那条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车辙。
“好,谢谢您。”
“诶姑娘,等等!”
谢过后,她便打算出发,但村妇却叫住了她。
“我这也算是多管闲事,但姑娘你要是想上山的话,可得小心点。”
余夏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这山上不太平。听村里人说啊,晚上经常能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有很多野兽徘徊。最近都没人敢上山了。”
村妇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见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愣神的模样,立马又收了话口。
“我也只是听说,姑娘你要上山就赶紧吧!最好在天黑之前就下山!”
“我会注意的,谢谢您啊。”
余夏拉着马车一直走出了离村口很远的地方,见附近已经没有人了才重新撩开车帘。
她探个头进去,对上大叔的视线:“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吧?”
“嗯。”
大叔点头,沉吟几秒,看向苍耳:“你不是住这里吗?知不知道些什么?”
苍耳却好似第一次听说自己住的地方是不太平的,蹙着眉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除了……那一次,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一次就是指的被人围猎的那晚。
“这样啊……”
余夏陷入了沉思,但他们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就算现在就与苍耳他们告别,然后他们掉头换成大路的话,也还得再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先不说时间成本,他们的马儿也已经跑不动更多的路了。
“继续上山吧。”
大叔深思熟虑后,说道:“现在回头太迟了,在村里过夜不放心,倒不如趁着天还亮早一点上山。”
苍耳也点点头:“我们有自己的地盘,就算到了夜晚也不会有野兽来袭击的。”
“而且有我们在,不会有危险的。”
这句话由苍耳说出来确实很让人放心,于是余夏应下他们的话:“好!那我们继续出发!”M..
山路陡峭,已经不再适合坐车。他们几人便通通下车,牵着马儿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走着。
苍耳在前头带路,丹槿和四只小狐狸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有一种在逛自家后花园的悠闲。与之相比,余夏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她有多少年没有爬山了?
余夏拄着路上捡来的树枝走得气喘吁吁,再看看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一副不在话下的模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回头过来看她笑话。
“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体力。”连说句话都得一口喘三次,余夏再一次为自己的不中用感到挫败。
无忧在身后扶住她,担忧道:“我可以背你一起走。”
“哈……不用。”余夏咬咬牙,拒绝了无忧的好意,“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不就是区区爬个山嘛!当年八百米都跑过来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让余夏明白好好锻炼身体是有多么重要,不可以太过依靠身边的人了——
当苍耳终于说出那声“到了”的时候,她仿佛已经能够听到天堂的钟声正在呼唤着她。
愿天堂没有爬山。
“这里就是你的家?”
等余夏终于把气理顺,抬头望向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面前是一颗直耸云天的参天大树,一眼竟望不到头。大树枝杈丛生,在头顶用绿叶和枝条织出一张枝繁叶茂的网。无数藤条垂落,长着嫩绿的新芽,层层叠叠。风一吹,便是此起彼伏的沙沙声,恍惚间竟以为自己走进了绿野仙踪的世界,鼻尖尽是植物的清香。
而在巨树的树底,树根盘虬卧龙,落满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苍耳走上前,动作熟练且干净利落的扫走一地落叶,便能看到一扇竹编的门,但是却显得破损不看,上面还沾着血迹。
“……”
苍耳只犹豫了一秒,便直接将破洞的竹门给拆了下来,面不改色地回身朝大家道:“我们的家就在这个树洞里。”
丹槿也走上前用鼻子拱了拱余夏的手,随后便率先一步奔进了黑黝黝的树洞里。
余夏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树和树洞,怀着期待和忐忑的心情跟着苍耳一起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浓烈的血腥气伴随着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可以看到铺在地面上的干草都被烧成了黑色碎屑,还有一大堆破碎的泥巴块散落在地上。
苍耳蹲下来捡起碎成了好几瓣的泥像,眼中团着一股理不开的情绪。
“这个是我小的时候用河边的湿泥巴做的小人。”
“很丑,但是母亲说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做出了什么东西,所以便一直保留到现在。”
“还有这些——也都是我做的。”
他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声音始终低沉。
“……”
那天的状况一定很残酷吧,好好的家被毁成这样。
余夏蹲下来帮着他一起收拾,可以看到有一部分的泥塑碎片雕刻得越来越精致,细节和纹理一样都不差。就这样丢掉实在太可惜,余夏判断了一下这些泥塑的损坏程度,觉得应该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苍耳,你把这些碎块都给我吧。”
苍耳回头看向她:“为什么?”
“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修好它们。”
余夏将只剩下身体的锦鲤泥塑举起,借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鳞片:“雕得这么好看,丢掉太可惜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余夏一把将他手里的碎块接过,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笑道,“我们还得在你这待一个晚上呢,正好打发时间了!”
不是她自夸自卖,余夏还是挺擅长做这些小手工的,特别是拼乐高……拼泥土块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听她这么说,苍耳也不再多纠缠,垂下眼眸,轻轻地道了声谢:“……谢谢。”
在太阳落山之前,几人终于将树洞收拾干净,重新在外面寻来新鲜的干叶和绒草将地面铺得软软的。
这个树洞面积还挺大,能够容纳下他们所有人,如果只有苍耳丹槿和春夏秋冬的话可能还会显得空旷。
唯一的缺点就是高度不够,两米高的大狐狸总是要俯低脊背才能自由行动,看着还挺委屈的。
晚饭就吃大叔带过来的干粮,他们在树洞外面支了个火堆,围在火堆旁啃着并不美味的干巴巴大饼——
“你那是什么眼神?”
接收到少女那呆滞无神还有一些飘忽的眼神,大叔问道。
“是很多天没有肉吃的眼神。”
余夏机械地咀嚼着,只是为了填报肚子而操纵着下巴关节。
“我也是,好饿。”
无忧很快就啃完了一张大饼,摸着肚子无力地垂下了耳朵。
辰砂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吃饼,只是吃了半天也没见饼少了多少。
大叔头疼极了,如果放在平时他还能出去打打猎,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苍耳也不知道去哪了,家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小雏鸡……他扶额:“我去哪里给你们搞肉吃?”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火红的狐狸从树后现身,迈着大步走上前来。而他的手上,提着一只已经昏厥过去的野鸡。
“我看你们都饿了就出去抓了只鸡……没等很久吧?”
“!”
三双眼睛登时变得亮晃晃的。
苍耳只觉得好笑。
他极为熟练地杀鸡剥毛一气呵成,然后自然地递给大叔:“交给你了。”
大叔也没觉得意外,顺从接过,串在树杈上开始烤。
余夏:盯——
果然这两个人意外地相处得很和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