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的白月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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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正在晒太阳的时候,江言狼狈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隔着山水,日夜奔来,不过是想见一面,可是真正的见到了,却又相顾无言。

江言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了,脸上还沾着泥土,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只有克制的刻意的疏远。

温情慢慢起身,走上前,如同以往一般,替他擦去脸上的尘土。

明明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却又不得不克制,去疏远,去忘怀。

「你怎么过来了?」

江言看着她,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眸,看着她苦涩的笑意。

一把上前将她用力的拥入怀中,「我只是很想你,很想和你告个别。」

温情靠在他肩上,没有推开他。

「江言,你记得我说的话吗?」

「我不想你抱憾终身,我希望你快意余生。」

明明是一句戏言,是他同许多女子说过的口头禅,只有她会这样认真的听进去,同他说,希望他快意余生。

「我记得,都记得。」

所有的话,他都记得。

温情从他怀中出来,拉开了距离「江言,你回去吧,我把他交给你了。」

「我跑死了三匹马,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从前我说过的许多承诺,我都做不到了,温姑娘,我从不后悔遇上你,也不后悔这一次来见你。」

我只是很遗憾,很遗憾无法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带你去江南。

「温姑娘,我来同你告别了。」

江言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的眼睛因为多日的疾驰而发红。

奔赴千里,是为了告别,也是为了见最后一面。

从此往后,她如同温月娘困死在这药王谷中,自己也要像江舒衍一般困死在江家那个牢笼之中。

「温姑娘,若有来世,希望我们不做亲人,而是做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如此,他就能光明正大的,与她相识相知,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自己的妻子。

「好,做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像是说定了一般,江言有片刻的释然,却也不过是真的以为来世能重来带来的释然。

「江言,我要死了。」

这是江言第二次听到有人这样跟自己说。

上一个,是江舒衍。

「我以为我们见不到了,可是你来了,我真的很高兴。」

「江言,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快意余生。」

温情的口中便慢慢溢出了血。

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和你在梦里见面了。」

从回到药王谷,她就常常梦见他。

午夜梦回,她总以为他们还在去江南的马车上。

车外是蜿蜒的山路,翠绿的山林,碧绿的河水,车内是他在给她说江南茶馆的说书人。

可是江言来了,她就很高兴。

不用在冰冷的石榻上等着他入梦,即使是来告别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温情被他扶到了石榻上,「没有解药,是蛊虫,江言,不要难过。」

可是如何不难过,叫他如何不难过。

所有的人,所有他怨恨的,可怜的,依赖的,喜欢的,都要一个一个在他面前离开。

「江言,我没有怪你,我很高兴你来,能见你最后一面。」

「你在江家待得不开心,我知道,如果你愿意,就离开那里,去做你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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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任何过错,是我们,是我们欠缺了一点缘分。」

「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侠客梦,你说你做侠客,我做你身边的大夫,你受伤了,我就替你疗伤,你要教我们的孩儿……教他读书习字,教他做天下最开心的人。」

「我都记得,只是我要先走了,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药王谷的桃花早已经谢光了,已经结满了青绿的果子。

江言陪着她,同她说起江南采莲子的事。

「温姑娘,你喜欢我,是不是?」

除了风声吹过,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曾经描绘过的,所有关于未来的事,突然停在了今天。

所有关于未来的期盼,戛然而止。

江言回到江南时,温从柳在江家门口溜达很久了。

见他终于回来,只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柳重重在一旁推他,他这才勉为其难的开口,「听说,你是我那个便宜爹外面生的儿子?」

江言把他带回了家,温从柳看着三个牌位,目光落在温情的牌位上。

柳重重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想起来。

但是温从柳的技术还是很好的,只是觉得眼熟,恍惚间闪过一个女娃娃的身影。

想来,就是他的便宜姐姐了。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该与说一说家产的事了。」

柳重重扶额,就知道温从柳的德行,必定是要说这个的。

江言没有意外,神情有些落寞。

「江家都归你。」

这倒是将温从柳诸多的言辞堵在了嘴里。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大方。

「你是不是有病?要死了?」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柳重重死死的在他腰间一掐,恶狠狠的瞪着他。

温从柳皱眉,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我也不用这样多,对半。」

江言却是认真的将江家的令牌放在桌上。

「从今往后,有劳你去祭拜。」

头也不回的拿着剑出了门。

温从柳的眉头皱了又皱,「他是不是有病?」

柳重重连忙追出去,「江公子!」

江言停在门外,未曾转身,「柳姑娘,多谢。」

那以后,柳重重再也没有见过江言,只听说江湖中有一位武功极好的剑客。

就在柳重重生产那日,温从柳想起了过往。

柳重重一边生着孩子,一边喊他,「你要回去了,就休想再见到我们母子!」

温从柳便停住了,「柳重重,我没有姐姐了。」

他体内的,是母蛊,一旦取出来,子蛊就会死在宿主体内,化为毒药,再也取不出来。

原本有了这对母子蛊,他们只要离开了药王谷,也会武功尽失,一天比一天虚弱。

姐姐用子蛊引出了他体内的蛊虫,就是替他去死,履行当初母亲应允药王谷的承诺。

一命换一命。

「柳重重,我没有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