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八嫂为难你
明月将那几名闹事之人送走后,昏暗的暮色渐渐压了下来,月色昏晕。
她悠闲地抚着怀里黑猫的脑袋,动作轻柔。
明月将冬喜叫到跟前,小声嘱咐了几句后,冬喜便进了里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四所。
回宫的路上,明月侧眸瞥了冬喜一眼,柔声问道:
“他们都收下了?”
冬喜轻轻点头。
“奴婢各给了五两,都收下了,还说了一大堆感激您的话。”
明月轻叹了口气,温声道:
“这事本就与他们无关,先前又受了惊吓,自是要好好儿地宽慰一下了。”
春桃含笑道:
“还是福晋想的周到,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们在福晋跟前得了赏,日后定会更加用心做工的。”..
明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明月的马车驶到宫门口,主仆三人刚下马车,就见十四爷骑马朝这边奔来。
明月蹙眉。
他一副急匆匆的架势,莫不是宫里出事了?
只是十四爷骑马奔到明月跟前时,突然勒住缰绳。
“我刚去城北的望舒斋寻你,店里的伙计说你才离开没多久。”
明月取下帷帽递给春桃,这才掀眸望向十四爷。
“您找我作甚?莫不是四所又出什么事了?”她蹙眉问道。
十四爷愣了下,他翻身下马,将缰绳和马鞭递给身后的小厮。
随后垂眸瞥了明月一眼,轻声开口:
“回家再说。”
明月闻言,便没多问。
心想,宫门前人多眼杂,确实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且她今日因为望舒斋一事焦头烂额了一下午,只想赶回去泡个热汤,好好儿地睡一觉。
夫妻二人并肩回了四所。
映月居。
明月扔下十四爷去耳房沐浴,良久,她才任由春桃搀扶着回了正屋。
见十四爷在里间逗猫,明月嘴角抽了抽。
狗十四还没被猫爪子挠够吗?
昭昭可是有起床气的。
要是惹急了再被挠上一爪子,依着狗十四的性子,只怕又要嚷嚷着将昭昭送回猫狗房。
黑猫嫌恶地瞪了十四爷一眼,而后缩成一团继续睡。
十四爷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转头去看,就见明月歇下钗环,如丝缎般乌浓的发披在身后,神情倦懒。
他起身坐到床榻边,身子笔直端正,灼灼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明月白玉般的面庞,眼底晦暗。
明月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绣墩上,手里的黑檀木梳轻轻地顺着鸦发。
“您不是有事要与妾身说吗?”明月先开口。
因为她今晚实在没精力和狗十四周旋。
倒不如早点将人打发走,省的又耽搁她睡美容觉。
黛妆阁刚开业,望舒斋便出了事。
九爷可真会找时机。
只是,他真以为自己能像上次抢她铺面一样顺利地毁了望舒斋吗?
只不过是开了几间糕点铺就让他坐不住了。
这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这般想着,明月眼底的阴翳便又浓了几分。
十四爷凝神打量着她,正好捕捉到她此时的神情。
便知晓她是在想今日望舒斋的事。
于是轻声问道:“今日有人在望舒斋闹事?”
闻声,明月怔愣一瞬。
他一个在军营里练兵的人,消息怎这般灵通?
见明月蹙眉不语,十四爷又道:
“晚上回宫路过一间茶肆时,听到百姓议论纷纷。”
“从他们口中听到‘望舒斋’时,便停下来多听了几句,这才得知有人去你铺子里闹事。”
想到这些,十四爷到底还是忍不住温声道:
“我打听过了,那几人是赌坊的打手,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说到这里,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眸子,良久,才缓缓道:
“你随意派个人到步兵营寻我,我定会及时赶过去的,只是几个小混混闹事,拧到官府教训上一顿,比什么都好使。”
明月闻言,没有吭声。
而是走到外间将木梳放到梳妆台上,而后又从妆奁盒里拿出瓶瓶罐罐开始护肤。
十四爷见她不语,便跟到外间,坐在她对面。
见她从瓶瓶罐罐里倒出东西往脸上拍,十四爷一时看的入了神。
这就是她研制出来的美容护肤的好东西?
倒是稀奇,比望舒斋的蛋糕奶茶,还有什么汽水还稀奇。
只是她都这么好看了,用不用这些东西都无所谓的。
十四爷倒也耐心,一直等着明月护肤结束躺回**才幽幽开口。
“你为何不说话?”他问。
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些许委屈。
明月侧眸望向他。
“只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妾身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的话,还做什么生意?”
十四爷被她这话逼得坐直了身子,黑眸沉沉地打量着明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那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万一......”
后面的话他忍住没往下说。
“日后莫要这般逞强,天塌了也有我撑着。”
明月侧躺在床榻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十四爷看。
隔了半晌,明月才轻声道:
“他们之中确有一人中毒了。”
闻言,十四爷剑眸微眯,乌瞳似是被打翻了的砚池,眼底藏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明月睨了他一眼,这才不疾不徐道:
“但毒药是他们自带的,为了败坏望舒斋的名声顺便再讹上一笔才吞了毒药,好演的逼真些。”
说到这里,明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见过蠢的,但是像他们这般蠢的,她倒是头一回见。
也算开了眼了。
听了明月这话,十四爷不由开口喃喃:“真是些蠢货!”
明月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
“讹钱就讹钱,竟还真的吞毒药。”
待思绪回笼,十四爷追问:“那人呢?死了?”
明月抿抿唇:“救活了。”
十四爷闻言,不由皱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救他作甚?”
明月葱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腕间的金丝珐琅镯子。
隔了半晌,才轻哼道:
“死在外面也就罢了,死店里晦气!”
“望舒斋日后还要开门做生意,若是店里死了人,您觉得还有顾客敢来吗?”
十四爷掀眸睨了明月一眼,紧皱的墨眉稍微舒展了些。
这倒也是。
还是她想的周到!
须臾,他又问:“那最后怎么处理了?”
明月撇撇嘴,云淡风轻道:“妾身请了郎中救活他们兄弟,他们要是不做点什么,能说得过去吗?”
随即将那几人当着门口看热闹的人澄清事实,以及为首的老大被百姓用烂菜叶子砸的事与十四爷说了一遍。
明月掀眸瞥了一眼十四爷,随即长叹一口气。
“但让妾身疑惑的是,那人所中之毒竟是七绝散。”
“京城的这些个医馆,敢卖七绝散的少之又少,妾身委实想不通他们是从哪儿弄到的?”
十四爷怔了怔,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试探着开口:“你是怀疑有人买通他们去望舒斋闹事?”
明月静默了一瞬,随即笑着开口:
“妾身只是怀疑,也没证据。”
须臾,她清了清嗓子,又道:
“可妾身自开店以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也没得罪京城的商贾呀。”
说到这里,她又接连叹了几口气。
明月不说还好,这话刚一出口,十四爷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容。
他的福晋向来端庄稳重,性子又绵软温顺,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除了八嫂!
想到这些,十四爷胸腔的怒火似波涛般翻涌。
他性子耿直,且明月是他的福晋,想到这些,便直接说了出来。
“莫不是八嫂派人为难你?”
明月抿着菱唇默了默,这才淡淡答道:
“妾身也不知,不过八嫂身为皇子福晋,虽说与妾身不和,但都是明着给妾身难堪。”
“私下使绊子的事儿,倒是少做。”
见十四爷微眯着眸子望向窗外,目光似是有点空。
便知道他在想着对付人的法子。
于是明月又道:“妾身觉得此事不像八嫂所为。”
十四爷回笼思绪,轻轻“嗯”了一声。
他站起身,走到床榻前,扯过蚕被盖在明月身上,温声道:
“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前院了。”
只是转身的刹那,清隽的面庞上染了一层寒意,眼底的阴鸷翻涌似要溢出眼眶。